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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蝶变花妖

[幻梦异侠] 春江花月夜(可爱多的粉丝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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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白日,王子进打了一天的瞌睡,卷子更是答得一塌糊涂,文章也是写的狗屁不通。四周一片寂静,每个考生都在专心的做答,似是没有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那老生满是泥污的脸又浮现在他面前,那手直指着王子进这边道:“我看到了,他在下面呢,就在床下面,今夜死的就是你!”
  王子进一惊:床下,床下有什么吗?想着慢慢的蹲下去看那青石板下面,只见一尺高的地方,里面却是黑呼呼的什么也没有。不禁松了一口气,刚要站起来,却发现角落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晃,忙定睛看去,却是一只人手,沾着血的人手那里。
  “啊!”王子进不禁惊呼一声,一下就站了起来,就觉得膝盖一阵酸痛,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再看周围的人都在奋笔疾书,自己的那块青石板还好好的架在膝上当作书桌用,刚刚自己就是撞在上面了。
  哪里有什么老生,什么人手?
  “原来是一场梦……”但见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晚霞如血,已将半边天际染红,夜晚即将来临。
  见那血色的晚霞,王子进心中不禁一揪,一种恐惧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了过来。
  
  晚上,又是月朗星稀,王子进一人点了蜡烛抱膝而坐。
  过了今晚,就是科考的最后一天了,也不用再呆在这鬼地方了,只要今夜不睡,任谁也不会奈他何。打定主意,便抖擞精神,望着那摇曳的烛光发起呆来:出了这里,就可见得到绯绡了,绯绡现在在干吗呢,大抵又在吃鸡吧?
  突然黑暗之中有人在拽他的袍角,他忙拿起烛火仔细看去,袍子的一角却是挂在床板下什么地方了,不禁有些纳闷,那床板下明明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吗?
  他只好下床看个仔细。只见那床板下黑乎乎的一片,在月色中宛若一张大张的口,仿佛正等待着吞噬什么。
  王子进见了,不由又想起下午的梦,壮着胆子,弯腰去拽那袍角。哪知那袍角勾得甚是结实,竟纹丝不动。
  不得已,他只好硬着头皮将烛火放在地上,探头去看到底是什么勾住了衣裳,这一看不要紧,竟见那床下竟有一人穿着长袍也趴在地上,长发遮脸,眼中尽是血丝,王子进不觉吓得肝胆俱裂,却是连叫的声音也没有了。
  
  只见那袍子是一分一分的被拽到床下,他使劲挣扎却不管用,过了一会儿,整个人都要随着衣裳进去了,黑暗中从床下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那手却是没有皮肉,白骨一般,冰冷坚硬,王子进觉得浑身虚脱,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汗水浸透了衣服,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越来越黑,意识似乎就要消失。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2:07 | 显示全部楼层
  8、“绯绡,那是什么鬼怪你心中可有眉目?”王子进问道。
   “现在暂无头绪!”
   “那你我到何处去找啊?”眼见已是三更,四下一片寂静,考生们大多已经休息,到哪里去找那鬼怪来?
   “那应该是一只怨鬼,没有实体,因此只能用幻术蛊惑人心,所以大多考生都是自杀身亡的,我们只要找出他是在何处出来的,将那出口封住便可以了!”
   “前两日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考生说考场里有鬼,还说那鬼怪是以前自杀的考生变做的!”
   “哦,有人知道是甚好啊!那子进你尽量想一下那人的音容面貌,我用法力引了思念体出来,我们再想法找他。”
   “啊?还要我想他?”王子进一想起那老生满是泥污的脸,和他临被拖走时的情景,不禁心有余悸,那鬼怪,正是自那之后便出现了。
  正自出神,就听绯绡说:“好了!”
   只见绯绡的两手正罩住自己的面目,慢慢往外抽离,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他头脑中抽出去一般,只见他两只纤长的手掌间,似乎有一团雾一般的东西在慢慢浮现,演变成一个人脸的轮廓。
   王子进看了心中不禁暗暗惊奇,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正说着,见那雾竟“呼”地一声散了,绯绡掌中又是空空如也。
  “奇怪!”绯绡自言自语道,“竟然引不出来?”
  “啊,莫不是我刚刚的叫好分了心神,没有继续再想,所以失败了啊?来来来!我们再来一次!”王子进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没有记忆可以引出来?你确定见到的是一个活人吗?”
  “千真万确,他最后还是叫衙役拖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拼命的叫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
  “说床板下有人,还有有鬼什么的,好像还有,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明明记得那老生还说了什么话,可是自己的记忆便如躲在了层层的密林中,云烟缭绕,摸不清头绪。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旁边的房间传来“咚”、“咚”的几声闷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分明
  
  竟是一个书生正在用头撞墙,已经鲜血飞溅来,血花在青白墙壁的映衬下,分外醒目。那书生僵着脸,面无表情,明明已是满脸鲜血,在他竟是不痛不痒一般。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9、两人均是一惊,相视着看了一眼,都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可是看见的却都是一副疑惑表情。
  “他怎么能看到我们?莫不是你的隐身之术不好用?”
  “也许有人天赋异能?过去看看再说!”
  宗之见他二人过来,笑道:“王兄怎的如此雅兴出来赏月,不怕督学发现吗?”
  “呵呵!”王子进傻笑一下,抓着头皮,不知该做何回答,难道告诉他自己是出来抓鬼的吗?
   绯绡却望着宗之身后的墙壁,瞪圆了双眼,似是发现了什么。急忙拉了王子进一把:“子进,你看!”
  王子进一看那墙壁,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那整整的一面墙,竟是都被人画了符咒,歪歪扭扭,如蛇,蚯蚓般的大字,在墙上纵横肆虐,让人看了心中郁结。
  “这便是那咒符吗?是你刚刚说的那门吗?”
  “没错,就是这里,还有怨气残存!”绯绡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王子进大呼小叫道:“哎呀呀?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将它擦了!”
  说着,一把就推开宗之,爬过桌子,扯了半副衣袖下来,要擦那符。
  绯绡没有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竟来不及阻止,中间又隔了一个一边护着自己的考卷一边叫的宗之:“王兄,你这是干吗?”
  但见王子进已然踩在那条凳上,用衣袖开始抹起墙来,却是怎么也抹不掉。
  “这要如何擦法?”他不明所以,回头问绯绡,话未说完,竟突然觉得头晕眼花,心中一片恶心,那老生的脸竟已在那符咒的字里行间浮现出来,却是一片青白的脸色,和记忆中已截然不同。
  
   “哇!”王子进吓了一跳,从条凳上跌坐在地上,却见不光是脸,身体也渐渐凸现出来,一个人慢慢走出墙壁,却不是前几日的老生是谁?
   只见那老生面目僵硬,目光呆滞,一袭长袍,已然破得不成样子,空气中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不觉胸口气闷,不由喊道:“不要,不要过来啊!”
   “子进,子进莫要惊惶!你再看看那里有什么?”听到绯绡的声音,王子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竟是什么也没有,一面画了咒符的墙,兀自在那立着。
  “不过,他确是已经来了!你刚刚擦那咒符,已经将他引了过来!”绯绡说着,眼光望向考场中央那片宽阔的场地。
   “在哪里,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王子进急忙四下望去,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外面依旧月朗星稀,黄叶飘零。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3:5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说着,突然间王子进脚下一软,却发现自己竟踏在一片血池当中,一股腥气扑面而来,熏的令人作呕,王子进只觉那血竟不断漫淹,过了一会儿,竟已到他胸口,不觉胸口憋闷,一时喘不过气来,不禁吓得手脚慌乱,双手一阵乱抓,却没有一根救命稻草。
   正慌乱间,却听得一细微笛声入耳,如泣如诉,婉转曲折,竟如有一美人在卧,吟歌唱曲,但见眼前景色突然一变,那血池竟化作一片花园,其间落英缤纷,美不胜收,只见一白衣少年,正坐在那花圃中央,执一碧绿玉笛,正自演奏,剑眉入鬓,黑发如墨,宛如人间仙境。
   看着看着,那花丛中竟又起了火来,火势凶猛之极,眼见将那白衣少年吞噬了,正自往自己这边燃烧,火舌卷着浓烟扑面,就要被卷了进去,王子进不禁“唉呦……”一声,吓得一身冷汗,那花圃被烧,笛声却不消失,转眼间景色又变为青山绿水,青山如画,绿水如练,正自飞流直下三千尺,在碧谭中溅起一片水水珠,那笛声也瞬间高昂起来,真正是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一时景色不断变幻,一会儿是人间天堂,一会儿又变为熔炉地狱,王子进这才知道是绯绡和那妖怪正在以幻术相斗。
  想到这一节,不觉心中一片空明,什么血池地狱,蓬莱仙境,通通都是不见。
  睁眼看去,那简陋格间外面,只有绯绡一人正盘膝坐在落叶上吹笛,满地落叶如黄金打造,衬着他的白衣,真如仙人下凡一般。
  绯绡一脸悠然的模样,显是占了上风。
  却见绯绡放下笛子,慢慢睁了双眼,朗声道:“这般斗下去毫无意义,赶快现身吧!”
  
   但听空旷的的庭院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似有一人自远方踏叶而来,脚步声到了门外却是没了声息,好像那人就此停住了脚步。
  绯绡听了,将玉笛随手插在腰间,整整衣冠,站了起来。
  “兄台幻术高明,小生甘败下风!”却是那老生的声音,王子进听了心中一紧。却见那老生已站在门外,衣冠楚楚,哪还有一个落魄书生的模样?
  “哪里,不敢,只不过我族向来以幻术闻名,只是略胜而已。只是你本是一届书生,怎的怨气如此之重,偏要取他人性命?”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却又管得着吗?”那老生似乎甚是不快。
  绯绡见了,也不生气:“怕是那个自杀的考生便是阁下自己吧,因死后心中怨气太重,竟是无法超生!”
  “你知道什么,这科举害人,我这是在警醒世人!”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4:04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好好玩的借口!”绯绡掩嘴偷笑,接着折扇一指:“厉鬼,哪里那么多借口,我来助你超生!”
  说完两人便斗在一起。那老生的指甲竟是突然之间暴长,个个锋利如刀,在月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芒,绯绡却是手持一只玉笛,那老生像是丧心病狂一般一下狠似一下,却是无法将他怎样。转眼间斗室之外,月光之下,二人辗转腾挪,一团银光,一团绿光交织混杂在一起,一时分不出彼此。
  
  王子进不由甚是害怕,忙拉着宗之要走,哪知宗之却只是抱着自己的卷子,一甩手挣脱了他的手:“不能出去,不然科考就是无效了!”一脸的认真,与平时像是换了一个人。
  “哎呀!这两人一个是个千年狐妖,一个是杀人如麻的厉鬼,我们这般凡夫俗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说着手上加力,再去拉他。
  “王兄放手!”他说着一把推开王子进,已经全然没有了过去笑眯眯的模样。
  王子进被他推开,不由一呆,这是怎么了?这还是那个和善的宗之吗?
   “试卷,我的试卷!”只见宗之如着了魔一般,弯腰去拣适才拉扯中散落在地上的试卷。
  见他这副模样,王子进竟忘了逃跑,也忙帮他去捡。
  
   那白纸黑字,如雪舞龙蛇,句句都是学子的心血。王子进见了不由眼中濡湿,这科举当真害人,前两日还好好的朋友,被它害得竟如失心疯一般。
   可是再看那试卷,他总觉不妥,还没等端详明白,便被宗之一把夺走。
  
   官印!对,就是官印!宗之的贡纸之上,是前朝官印。
  他想到此节,只觉脑后升起凉风,再看宗之,已然盘膝坐在地上,又继续答起题来,似乎这恶斗,这喧嚣都与他无关。
  
   王子进望了望宗之,又望了望正裹在战团中的绯绡,不由呆了。为何宗之在这里答的是前朝试题?那与绯绡恶斗的又是谁?
  一时之间,不知哪边是真,哪边是幻!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4:31 | 显示全部楼层
  10、正在这时,就听绯绡叫道:“子进助我!”
  一回头,只见那老生的五指已插入绯绡的身体,眼见是不会活命了。
  王子进见状胸口似乎被大锤击了一下,怎会这样?怎会这样?绯绡,聪明的绯绡,狡猾的绯绡,怎么会死?尤记得初识时绯绡执扇立在岸边,一袭白衣,一张桃花春风面,却是自己心中无法抹杀的景色。
  你我不是约好要一同游戏人间的吗?还要去东京城最好的饭馆去吃麻油鸡,吃芙蓉鸡吗?怎地,你就这样爽约了?
  但见绯绡的身体自那老生的手臂中慢慢滑落,“还我绯绡!”王子进大喊一声,就要扑上去,只觉自己满脸都是泪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哪知绯绡的身体竟轻盈无比,彷若破败的棉絮一般飘落在地,一落地,却是一把折扇,上面被人抓了个大洞。
  “嘻嘻,本以为派个扇子对付你就已经足够了呢!想不到你还颇有本领。”只见绯绡一脸坏笑,站在那老生身后,却是毫发无伤!
  
  王子进见了,立刻破涕为笑,心中大悲大喜,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老生吃了一惊,回过身去,还要继续再斗,却被绯绡先下手为强,当头一记玉笛,正敲在他面门之上,只听“呼”的一声,那老生竟是不见了。
  绯绡见状,一把抓了旁边发呆的王子进过来,对他道:“忍着点,他已逃到里面去了,我们要破了这符!”
  “咦,这与我和干?”王子进正纳闷,见绯绡的指甲竟瞬间锋利如刀,手起刀落,在他的胳膊上竟是划了一条口子,一甩手,那血便飞扬出去,洋洋洒洒的落在那画满符的墙壁上。
  “啊,好痛啊!”王子进忙自己去包了伤口,抬头一看,那墙壁上只有数滴血迹,那如蛇如虫的符咒,竟是通通不见了,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正自暗自称奇,见绯绡在那老生刚刚倒下的地方捡起什么东西。
  “这就是那厉鬼附身的地方,要拿去快快烧了才好!”王子进忙凑过去看,见竟是一根快秃了毛的毛笔,笔管的漆已经快剥落殆尽,上面隐约见一行小字:草堂隐者罗。
  
  “草堂隐者罗……”王子进一字一句的念着那笔上的小字,越念越是心惊,瞥眼看着在一边奋笔疾书的宗之,竟觉得说不出的恐怖。
   “宗之,宗之,这可是你的?”王子进拿着那枝毛笔,小心问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5:21 | 显示全部楼层
  “莫要扰我答题,这次我一定要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宗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绯绡见状走了过来,“你这黄粱之梦要做到何时?”
  宗之停下笔,抬起头问绯绡:“你这是什么意思?天下的读书人,又有哪个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来这里?”
   绯绡看着他的脸,那脸色在月光之下竟有些青白,一字一句道:“你已经死了很久,却还看不透功利吗?”
   王子进听了这话仿若遭雷击,只觉脑中一阵轰鸣,
  是了,是了,所以宗之能够看到他们,所以这鬼符在宗之的墙上画着,所以宗之答的是前朝试卷。
  原来这纠缠着考场中的考生的,被名利熏心不肯离去的孤魂野鬼,竟然是宗之!
  
   “我死了吗?”宗之似是不信,轻笑了一声,“我怎么会死?你勿要把好人当作妖孽!”
   “你醒醒吧!”绯绡将那秃笔塞到宗之的手中,“这便是你的笔,刚刚那老生也是你心中孽障所幻化,自己真实的样子,你自己也忘了吗?”
  
   宗之拿着那只毛笔,初时满眼迷惑,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眼中竟愣愣的流下泪来。
  只见他的头发渐渐变为灰白,脸上也慢慢生出皱纹,转眼之间面容竟变得与刚刚那个老生一模一样。王子进见了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躲到绯绡身后道:“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撵走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宗之却似没有发觉一般,只是喃喃念着,“我怎么忘了?怎么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我居然完全忘了!”
  “是了,是了!”宗之说着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考场,“我本已在五十年前就死了,屡次不中,直考到六十余岁,便心怀郁结死在这考场中!”
  说完心中似有无限悲怆,竟而哭道:“转眼间我竟已死了这般久了啊!这月亮还与当时一样,我却不是当时的我了!”
  “你,你莫要如此哀伤……”王子进插嘴说了一句,本想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由心下凄然,其实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凌云壮志,可是到得老来,又能实现多少?
  正是一场愁梦酒醒时,少年心事谁当云?
  
  只见宗之朝绯绡做了一个揖:“多谢兄台点化,若不是兄台,我的灵魂还会被功名羁绊无法超生!”
  绯绡道:“其实除却名利,人生还有许多精彩之处,只是往往醉心于此的人无法发现!”
  宗之听了这话,望着那遍地金黄,似乎有无限惋惜。本来他也应有精彩的人生,却将青春都蹉跎于这方寸间,虚度了光阴,就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曾发觉。
  这满树的芳菲如今谢了明年还会再开,自己的人生却只有一次,不再重来!
  他长叹一声,转身朝王子进道:“王兄,宗之要走了,这笔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说完,将那杆笔塞到王子进手中,衣裾飘飘,大步走到那隔间外面,边走边唱道:“劝君看取名利场,今古梦茫茫!”
  他一身青衫踏在金黄落叶之上,姿势潇洒,且歌且行,渐行渐远,也不知向哪里去了,只余歌声在空旷场地中回荡:“今古梦茫茫……,梦茫茫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6:14 | 显示全部楼层
  晚上,两人又去了牡丹园。
  一进得大门,便见上次那位迎接的龟公对他二人眉开眼笑:“就知二位公子会再来,没有几人见得我家小姐不会再来的。”
  “你竟能记得我们?”这里迎来送往一日不知多少人,这龟公的记忆未免太好了些吧。
  那龟公指指绯绡:“这样俊朗的公子可没有几个,自是过目不忘!”接着又道:“二位还是要最好的位子吗?”
  “那是当然!”这次不等王子进开口,绯绡那边已然答了,王子进不禁暗暗称奇,看来马屁是人人适用,且不分种族。
  
  接着二人又如那日一样被领了到画舫上面去看歌舞,绯绡一如既往的窝在垫子上吃葡萄。
  王子进却没了过去的兴奋,沉星的倾国容颜,枯朽的容颜,在他面前交错,他无法确定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背后到底有什么。
  这次沉星又是奏了一曲《桃之夭夭》,曲子甚是欢快,不由听得在座的宾客都是随节拍摇头晃脑,王子进心中的积郁不禁一扫而空。
  接着又着华服献了一段舞,穿的是金色的衣服,跳的是嫦娥奔月的歌舞,见她最后坐在假做月亮的花灯之上,神情却是落寞异常,如玉的一张脸,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接着全场的高潮终于到了,只见她莲步轻移,回船去取了花球,水银般的灵眸不断流转。
  “看来这抛花球是场场必有的余兴节目啊!”王子进道。
    “咦,客官可是初来,这沉星可不是日日抛花球娱人,你看这些人的表情便知道了!”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商人道。
    王子进胸中立刻荡了一下,不是每次都有吗?怎的今日便有,可是为我?她与我约好了今晚相见,却想不出法子来,只好如此!
    当下对绯绡急道:“我要那花球,明日陪你下馆子!”
    那边绯绡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那花球便像被什么勾住了一样,直往王子进的怀里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6:35 | 显示全部楼层
  2、“果然又是王公子接得花球,看来你我甚是有缘啊!”沉星说完,就令丫鬟提着花灯去领了子进和绯绡下了画舫,往后庭走去。
  到得后庭的花园,映眼就是一桌丰盛的酒菜,一见就知是早已准备好的。
  王子进见此情景,不禁心潮彭湃,看这样子,沉星对自己确是青眼有加,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在这东京城城中与他巧遇,现下他科考结束,又备下酒菜与他庆功。
  佳人知遇,该当如何回报呢?
  
  “王公子,莫要发呆了,赶快喝酒吃菜啊!”沉星见他出神,急忙唤他,还夹了一箸菜到绯绡碟里。
  王子进见了,不由吃味,转念一想,她看绯绡只是狐狸而已,估计只是喜爱罢了。
  哪想那沉星并不理会王子进,只忙着拿着羹匙逗弄绯绡,那边绯绡也甚是讨巧,一边斜眼看着子进,却并不说话,一脸坏笑,装得真是一只狐狸的样子。
  “那个,沉星姑娘没有什么话要和小生说嘛?”王子进的冷板凳实在是坐不住了。
  “有啊,王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将这白狐带来与我玩耍,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沉星说着竟情不自禁的拍起手来。
  王子进见她如小女孩一般天真烂漫,也不便说什么了,那边给绯绡使了个眼色,要他尽快离席,哪知绯绡的头一偏,竟是不理他,继续与沉星调笑。
  本以为沉星今夜要款待的是他,哪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的一番心意却又是表错了情,眼看着便随这觥筹交错付之东流了。
  “王公子,莫要不开心,沉星在此敬你一杯。”沉星每日周旋于恩客中,何等聪明,竟是看穿王子进心事,“过几日王公子便要上路返乡了吧?待得再见时,便不知是何时了!”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小生心领了,便是去得天涯海角也万万不会忘了姑娘的!”王子进心中竟是一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管这沉星是人是鬼,她却是没有害人之意,对自己还是照顾,不由有些不舍。
  “将来王公子若是高中,莫要忘了牡丹园的沉星便行了,沉星永远会记得今日的筵席,托王公子的福,才能如此开心。”
   “你莫要伤心啊!”王子进赶快安慰她,“他日我再来东京城,定会来找你,希望你还在那湖中载歌载舞,小生还要接姑娘的花球呢!”
  哪知沉星听了这话,竟更是幽怨:“他日,他日我还不知在哪里了……”
  王子进不禁暗叫不好,自己又是说错话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绯绡拿了袖子掩面。
  打了两个喷嚏,似是不堪沉星身上的气味。
  那边沉星见了,却是将不快一扫而光,“这狐狸真是喜煞人啊……”说着,又去逗弄绯绡去了。
  那边绯绡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显是不堪其扰,却又不便发作。王子进见了,不由在肚中偷笑,暗道:你也有今日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6: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人吃酒吃得甚欢,却见门口伺候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沉星耳语几句,沉星听了,脸色立刻一沉,显是没有什么好事。
   只见她对王子进道:“王公子,我先失陪一下!”
  
  “我当你在哪里啊,原来是在这里和小白脸调笑啊!”还未等沉星离席,月亮门外便走过来一个丰满妖艳的女子,估计有四十余岁,脸上浓妆艳抹,身上五彩缤纷,像开个大染坊一般,将这世上的颜色都要堆在这方寸间了。
  那女子,继续尖声说道:“放着有钱有势的恩客不陪,却来和这些穷酸吃酒,你以为哪个会把你娶走供在家里啊,别做梦去了!”那声音如破锣,如削铁,尖利难听,一边说着,还斜眼瞪着绯绡,显是刚刚口中的小白脸就是指他。
  “妈妈不能这样说,沉星这两年为妈妈赚得还少吗?这几日识得几个朋友,眼看就要分别了,为他们饯行都不行吗?”听沉星这样说,王子进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人们常说的老鸨头了。
  “哈哈哈哈!”那女子不禁大笑起来,竟像是见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人道戏子无义,妓女无情,原来我这里还出了你这么个情种啊!你倒是干脆随他们走了啊!”
  沉星听了面色一沉:“妈妈,你若是如此无情,沉星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不如和这几位朋友走了算了!反正我几年赚的银两也尽可报你养育之恩!”
  那女子听了,语气登时软了下来:“沉星啊,妈妈只是与你开玩笑,莫要当真。我只是担心你啊,希望你莫忘了本分!”
  说完,又夹着一阵香气出去了,背影甚是无奈。
  
  留下三人对着一桌残羹冷饭,场面很是尴尬。
  “沉星,你莫要伤心,都是我们不好!”王子进道。
  “不关你的事,谁让我出身青楼呢!”竟有泪珠自沉星脸上滑下。
  王子进见她哭,真如一枝梨花春带雨,又如芙蓉出水,甚是惹人怜爱,心中竟有一些酸楚:“沉星,某要伤心,我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王公子,你不要骗我了,那么多王侯都这样说过,但连一个要纳我为妾的都没有!”低头哭得更是伤心。
  王子进听了,不禁血气上涌,“你放心,明日我便来想办法来替你赎身!”
  “此话当真?”沉星听了甚是高兴,立刻收住了哭声,向王子进拜了一拜,“沉星在此感激公子大恩大德了,明日就等公子来了!”
  
  王子进见状立刻叫苦不迭,可是话已出口,无论如何是收不回来了,看沉星喜不胜收,更有被人设计的感觉,忙看看绯绡,却见他在一边偷笑,并不答话。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出了牡丹园,凉爽的秋风进一步吹醒了他发热的头脑。
  “绯绡,怎么办啊,那沉星的赎身钱是不是会很贵啊?”她是东京城的花魁,怕是自己家那几十亩田都卖了还不及她的赎身钱。
  “自是不会便宜啊,要不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人要赎她呢!”绯绡摇着扇子看热闹。
  “你帮帮我吧,我到哪里去寻得许多银子啊?”王子进哀求道!
  “以前就和你说过,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况且她不知是人是鬼,你不听劝告,现下这样,叫我如何是好啊!”摆明了是不肯帮忙了。
  
  “绯绡,绯绡,帮帮我啊!我可怎么办啊!”夜空中,寂静的东京城的街道上,传来王子进的哀号声,久久不绝。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7:15 | 显示全部楼层
  3、“我倒有一个办法,明日不花一文钱就可将那沉星带了出来!”绯绡道。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赶快说,快说啊!”王子进急道。
   “嘻嘻,你莫要着急,只要听我的安排便是!”
  
   是夜,王子进便放心的蒙头大睡,绯绡出去了便没有回来,神秘兮兮的不知在搞什么,王子进见他是变做白狐出去,脸上依旧挂了一脸坏笑,也不去管他,反正只要他还记得去帮忙赎沉星便行了。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王子进便被绯绡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啊,干吗这么早啊?要去奔丧吗?”王子进迷迷糊糊的抱怨。
  “没有错,就是要去奔丧,赶快换一身素白的衣裳,我们一起去!”
  “没听说你在东京城还有朋友啊,昨天晚上就是忙这个吗?”王子进挑了一件颜色最普通的衣服,“黑色行吗?”
  “可以,可以,我的那位朋友你也是见过的,我们赶快走吧!”两人匆忙出了门。
  王子进心中纳闷,绯绡的朋友好像就我一个啊,难不成这是给另一只狐狸奔丧去,灵堂里不会供着一只狐狸吧?
  
   两人顺着街道走着,路上真的遇到一家出殡的,纸钱洒的满街都是,哭声也甚是动容,不禁听得王子进心中发酸,生老病死,每个人都是无法逃脱,不知何时,自己也会变做枯骨一具。
   正想着,前面绯绡已经停了下来,“子进,我们到了!”
   王子进只见眼前两扇朱漆的大门,上面一副牌匾,水红的三个大字,正是牡丹园。
  “怎么到了这里?莫不是绯绡这几日陪我来,认识了相好的,哪想那姑娘香消玉殒了?”前边绯绡已跑去敲门。
  
  里面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厮跑来开门,“两位大爷,晚上再来牡丹园吧,这个时候还没有营业!”
  “慢着,我们是昨日说好了来替沉星姑娘赎身的,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沉、沉星姑娘,你们当真要替她赎身?”
  “不错!”绯绡推门便走了进去。那小厮也不敢拦,垂手在后面跟着。
  剩下王子进一个人在纳闷,不是参加谁的葬礼吗?怎么变成给沉星赎身了?
  绯绡似乎对路很熟悉,一个人走在前面,三拐两拐便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那房间布置的很是华丽,门外挂着朱红色的帷帐,正随着晨风起伏。
  里面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争吵什么,似乎有什么事让她们很棘手。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甚是尖利,正是那个老鸨头。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绯绡和王子进推门进去,里面几个女子忙回过头看,脸上都是一副惊恐表情。
  “这莫不是见鬼了?”王子进调笑道,“我们今日来是给沉星赎身的!”
  这话一出,那几个女子更是害怕,指着床道:“你要赎的是她吗?如果是的话,赶快带她走吧,莫要声张啊!”
  王子进探头往那床上一看,只见帷帐层层叠叠看不清什么,一缕黑发自里面滑落出来。
  再伸手一撩,竟然是一具干尸躺在里面,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腮上没有什么皮肉,只是衣着甚是华美,越发衬得那干尸面目可憎。
  王子进吓得一下坐在地上,“我、我要赎的是沉星,不是这干尸啊!”
   “没错,这就是沉星姑娘,昨夜不知发生什么离奇的事,她竟一夜变做这般模样。公子你赶快将她带走吧,莫要让外人听说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搅了我们的生意。”那老鸨头很是着急。
  
  什么,这就是沉星,昨夜还载歌载舞,昨夜还是人面桃花,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番模样?
  沉星天真烂漫的笑脸又在他面前浮现起来,虽然知道她是异类,但是自己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啊。
  可是现在,只留了一具枯骨给他,叫他如何是好啊?难道真是红颜弹指老,想着,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子进,莫要伤心,我们将沉星姑娘带回去安葬吧!”
  “安葬,对,这是一定的!”这些青楼中人多半势力,不能将沉星的枯骨留在这里。他一抹眼泪坐了起来,忙用被单将那枯骨卷了,一把抱走。
  那边绯绡道:“多谢各位成全,只是我这兄弟对沉星至深,便是枯骨也希望能够带回!”
  “不谢,不谢,你们赶快走吧,千万莫要声张啊,我们就说花魁沉星被人娶走了!这孩子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嫁一个好人家,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吧……”
  王子进听了,眼中又是一片朦胧,忙抱了沉星走出房门。
  
  那边却见绯绡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意,他见得惯了,已是没有什么感觉,知道绯绡见了谁都是一具枯骨一样,死亡在他那里,与生无异。
  
  外面的太阳还没有升起,王子进一个人抱着沉星的遗骸大步走着,微风卷起绫罗,带出一缕黑发,拂到王子进脸上,夹杂着一丝香气。
  沉星啊,沉星,你活着的时候,那么多人为你喝彩、叫好,那么多人为你倾倒,现在却只有我一人为你掬泪。
  
   身后牡丹园依旧繁华似锦,正是雕檐画柱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08:05 | 显示全部楼层
  4、王子进抱着沉星的遗骸不往客栈走,却在路口拐弯。
  绯绡急忙一把将他拉住:“你这要去哪里?”
  只见王子进两只眼睛已经哭得肿得像桃子一样:“我,我记得前面拐角有一家棺材铺,我这便去订一副好寿材去!”
  “子进,我们回客栈吧,我这就还一个活色生香的沉星给你如何?”绯绡看他狼狈,只觉得好笑。
  “此话当真?”自己手里抱的是具枯骨可是半分不假啊。
  “那是当然,赶快随我走吧!”绯绡拉着王子进便往客栈走去,那王子进听了绯绡的话,心中雀跃,步履也跟着轻盈起来。
  
  两人回了客栈,王子进将沉星的尸体放到床上,绯绡急忙将门扣住。
  “怎么个活法啊?”王子进见床上的沉星倒像是死了一二十年,让她复活哪里有那么简单。
  “嘻嘻,其实昨夜我跑去取了她的魂魄出来,好令她和死人无异,我们这才好不花分文将她领走吗!”绯绡在一旁笑嘻嘻道。
  “绯绡你好厉害啊,然后我们再将她的魂魄放回去就好了,对吗?”王子进听了,立刻心花怒放。
  那边绯绡却面现难色,“就是出了一点差错……”
  “差错?什么差错?”王子进的心里的花只开了一半便凋谢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
  “若是寻常女子,取了魂魄出来,自是和生时无异,你再看她的脸,像是死去多久了?”
  王子进回头看了一下,那尸首的脸上竟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眼睛更是只剩下两个黑洞:“大概,少说也有十年了吧!”
  “正是如此,才比较麻烦,这个沉星就是已经死了十几年了,现在的样子,便是她本来面目!”
  “那有什么法子可令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这个,这个比较难办,她的魂魄回了肉身,要想办法恢复原状,那才糟糕呢!”
  “恢复原状有什么糟糕啊?”王子进现在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你想想,她是一具干尸,如何能长得皮肉出来啊?而且她现在的身体还并不是她的本体,所以要长肉的法子只有一个!”
  “难、难道……”王子进不由想起赴考的那天早上,沉星一身绯红,脸上也是差不多这般模样,那一手鲜血,现在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已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但是他却不愿也不敢面对。
  
  “子进,不错,就是吃人,她吃了人自会长出皮肉来,多年来,她也是以此为生,只是她自己也尚未发觉而已!”
  “你不要说了,”王子进双手抱头,甚是痛苦的模样,“我们就让她这么死了好吗?她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呢,空是受罪而已!”
  哪知绯绡却摇头道:“那可不成,我昨夜答应了她会让她自由的活下去,怎么能食言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5、那边沉星见了王子进在客栈门外等她,脸上立刻灿烂了起来,几步小跑,扑到王子进怀中,“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王子进觉得怀中尽是温暖,鼻翼间芳香萦绕,谁又能想到这个温香软玉般的美丽女子是一具干尸呢?
  “果然是什么?”王子进忍着眼泪问她。
  沉星猫一样趴在王子进怀中道:“以前有一个道士见了我,说今年会有一位贵人带我离开烟花之地,当你接得我的花球时,我便在想,会不会就是这个呆子呢?”说着抬起头来,“现下看来,果然是你,我真的好高兴啊!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带给我的,谢谢你!”
  王子进见了她的剪水双瞳,不禁爱惜的拨了拨她额前的秀发,“我答应你,还会带给你,更多的幸福!”觉得自己心中的一方柔软竟被触动。
  二楼的客房里,绯绡低首看这一切,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放下了窗户的帘子。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沉星上楼见到绯绡,更是高兴万分,急忙跑过去逗他。
  王子进忙拉住她,“逗狐狸也不急这一时啊,你先坐下,换件干净衣服吧!”
  “咦,你怎知我衣裳脏了,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将衣裳弄脏,还不知道怎么弄的,我刚刚就发现衣裳好像又脏了!”
  王子进忙去自己的行李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袍子让她暂且穿上,将她的衣服随手丢在用来沐浴的木桶里,只见那木桶中的水一圈一圈的被晕成了红色,他忙别过头去,生怕那血水再让他想起更多的东西。
  
  回到房中,只见沉星一人对镜梳妆,绯绡不知何时出去了。
  “那个,你将来有何打算呢?”王子进小心问她。
  沉星侧着头,不以为意:“还能怎样,自是跟着你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5: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子进不由吓了一跳:“什么,你要离开牡丹园,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没有想好吗?”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沉星的头微微垂了下去,捏紧了梨花木的梳子,好像非常伤心。
  “不是、不是!”王子进急忙分辩:“我带你出来,并不是贪图你的美色啊,如此趁人之危,不是我王子进做的事!”
  “连你也嫌我出身青楼吗?”沉星说着,又哭了起来:“以前我便对自己说过,若是谁救得我出来,我便嫁给他,可是现下你却嫌弃我!”
  王子进心道:你又何止出身青楼,早知了你是女鬼都没有嫌弃过你。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姑娘误会了!”
  “那就是说,你会娶我了?”沉星听了这话,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幸福神色。
  “耶?”王子进一时语塞,自己从来没有说过成亲啊,她何来这种想法。
  沉星却很高兴:“太好了,我也要当新娘子了,要穿大红喜服,披了凤冠霞披了!”明亮的眼睛望着王子进,竟有泪水滑出:“我也有出嫁的一天啊,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王子进见她开心,鼻中竟是一酸,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好点了点头。
  反正绯绡说过,自己阳寿无多,大不了陪她几年算了。
  
  两人正说着,绯绡却带着客栈的小厮进来,“就是这位姑娘,再帮她增加一个房间!”
  沉星见到他,,立刻破涕为笑:“你这狐狸还会定房,真正有趣!”
  小跑过去,伸出一只玉手,去摸绯绡的长发,绯绡这次倒也不避让,嘴上吩咐小厮去收拾房间,沉星得了手,煞是高兴,一个劲的向王子进在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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