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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蝶变花妖

[幻梦异侠] 春江花月夜番外故事集(可爱多的粉丝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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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38: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会!”兰香含泪笑道:“王公子这般助我,我怎会记恨于你?”
  王子进见她不开心,急忙逗她:“你说佛祖给了你一字箴言,你可还记得佛祖是什么样子?”
  兰香听了笑了一下,“佛祖吗?好像在凡人来看,就是你心中记挂的人的样子,所以佛教里的诸神皆有很多化身!”说罢低首含笑:“我眼中的佛祖,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王子进对这答案甚感失望,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有低头捉虫。
  
  两人捉了足有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虫子也越来越难捉了。
  绯绡手中那小小竹笼里,已经装了百十只虫子,在黑夜里散发着悠悠的绿光。
  “差不多了,这些虫子应该很快就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绯绡说着,把竹笼托在手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只见那竹笼中的飞虫,似乎对他说的话有感应一般,绿光一会儿暗一会儿明,把绯绡的一张脸,也映得如大理石般光洁好看。
  “好了!”绯绡笑意盈盈,伸出两指,打开了笼子的门,里面开始稀稀落落的飞出点点的青光来。
  渐渐那青光越来越多,直如一把繁星撒在黑暗中,消散在遥远的天空。
  王子进被那荧光包围,只觉得像是踩在云端,正与繁星朗月为伍,不由心中喜乐无比。
  过了许久,那光才散去,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荒草遍野,晚风萧瑟,无限凄凉。
  
  “好美啊!”王子进这才敛回心神,只觉得方才似乎到太虚游历了一番,是不是人生也是如此,弹指芳华,转瞬即逝?
  正自悲哀,只见晚风中,绯绡白衣如雪,袍裾随风飘扬,正面朝他微笑,似乎已经明白他的心事一般。
  “子进,我们回去了!”
  “绯绡,做人好累,我刚刚也想变了那青虫飞去了!”
  “你莫要看那青虫美丽!”绯绡笑道:“它们现在都要受我指使,怕也没有那么好过!”
  “嗯?你怎生指使它们?”
  绯绡朝他坏笑了一下,“我先把它们捉到笼子里,再用自由要挟它们,和它们定下契约。”说罢又摇头补充:“它们为了自由,自然要帮我的忙了!”
  “你,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那现在你还羡慕那青虫吗?”
  王子进急忙摆摆手道:“不不不,我还是自由自在的听歌赏曲比较好!”
  说罢,疾步走在头里回客栈去了,绯绡笑着跟在他后面,只觉得有趣。
  
  只有身着喜服的兰香,站在荒原中一直愣愣的望着满天繁星,似乎那点点星光,都化成她那小小的微薄的希望。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38:31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过了没有两日,王子进就不觉得那些虫子有多美了,回想起那夜美丽的光辉也只有头痛的份儿。
  因为在这草长莺飞的暮春,他们每天都要把窗户全都打开。
  这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每天在这窗户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虫子,一只只,一个个,络绎不绝,比富人家的门庭还要热闹几分。
  而绯绡就端坐在客厅里,摇着折扇等着各路消息的到来,那模样就像接受大臣朝拜的天子。
  “子进,赶快把这两只捉住扔出去!”绯绡急忙指使王子进。
  那些虫子完成任务以后,便与一般虫子无异,丝毫没有灵性,爬得满屋都是,王子进每日就是不停的捉虫子,再把它们扔出窗外。
  这一天下来,累得他连腰都直不起来。
  
  “王公子,我帮你捶捶背吧!”兰香见了甚是过意不去。
  “不,不用了!”王子进趴在长椅上,望着烛光下的绯绡,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总算是没有虫子再飞进来,“我说绯绡啊,这样的日子已经有三天了,到底有没有消息啊?”
   “当然有消息!”绯绡笑道,面向兰香道:“兰香小姐……”
  “公子请叫我兰香吧!”兰香听他这样称呼自己,面色一红。
  “兰香!”绯绡朝她笑道:“你对于江宁府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吗?”
  “江宁?”兰香听了眼神迷离,似乎勾起她的心事,“容儿就是江宁人士,而我也总在江宁附近徘徊!”
  绯绡听了这话含笑道:“也许我们快要知道你活着时候的事了,昨日一只青虫带回消息,五年前有一个新娘,刚刚结婚就死了!正是江宁人士!”
  
  兰香听了这话面色一下就僵住了,似乎是平地里响了一个炸雷,只炸得她的心里既没有喜也没有悲,一时头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死的啊?”王子进没心没肺的趴在长椅上问。
  “不知道!”绯绡摇头笑道,“时间过得太久,这是青虫带来的隐隐约约的消息,还要我们确认再说!”
  “那我们明日就出发吧!”王子进说着望向兰香,“坐船从长江顺流而下,两日就能到达!”
  只见兰香面色凄婉,点了一下头道:“好!”
  一点也不见喜悦的颜色。
  
  “她这是怎么了?”王子进悄声问绯绡。
  “就是鬼魂,听着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也不会好受吧!”
  王子进望着兰香的侧脸,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38:44 | 显示全部楼层
  次日,几人就收拾一下东西出发了,绯绡一到渡口就雇了一条最华丽舒适的船,还特意去集市买了两包鸡腿才上了船,真是半点也不能委屈自己。
  王子进对于他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只当他是一只狐狸,在山里待久了受了不少的苦,现在好不容易到了繁华人世,要把以前没有享受到的都找回来。
  
  “容儿,容儿,吃鸡腿啊!”王子进拿起一只鸡腿在甲板上逗弄那女孩。
  那女孩也不说话,伸手接过,眼神凶恶的啃了起来,好像在吃自己仇人的骨肉。
  王子进见了她的表情,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看来是该早早悟透那一字箴言,这简直就是恶魔的孩子。
  “王公子,两日以后就要到了吧!”
  “是!”王子进见兰香过来,急忙站了起来。
  “王公子,此番多谢你了!”兰香低首道:“希望兰香化为烟尘后,公子还能记得我吧!”
  “兰香!”王子进笑着拍了一下心口道:“不会化为烟尘的,因为我的心中有你,绯绡也会记得你,你只要留在我们的心中,就永远都不会消失!”
  说罢又望着滔滔江水道:“人生便如这长江送流水,又有何人不会化为烟尘?但这长江后浪推前浪,生命也是如此生生不息,死了的人会在活着的人的心里继续存在,就是在这前仆后继中,人生才如长河般源远流长!”
  又笑道:“你不也是为了容儿才这般努力吗?”
  兰香听了这一番话,不由愣住了,望着滔滔江水,似乎有无限哀思。
  
  月上中天的时候,绯绡雅兴突发,盘膝坐在甲板上合着和煦的春风吹起了玉笛。
  那笛声悠扬动听,在长江上随着流水奔流不息,正是一首《春江花月夜》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照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兰香在舱里见甲板上的人白衣飘飘,仙乐缥缈,想着长江流水,人生轮回,何其相似,又望着容儿的脸,突然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对于前途再无畏惧。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39: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两日后,几人到了江宁府。
  绯绡却并不下船,指引着船夫继续走下去,终于在日暮的时候停在一个小小村庄。
  “是这个村子里吗?”王子进不由失望,他一向在繁华闹市里游玩,根本就没有来过这样荒僻的地方。
  “这村子里有一个叫黄大的人,好像五年以前死了新妇!”
  “黄大?这名字好生奇怪!”
  “估计是他娘起名的时候图省事,老大就叫黄大,老二就叫黄二吧!”
  王子进瞟了一眼兰香,觉得她像是哪家的小家碧玉,虽然不是豪门之女,但是好像也不能和这样的“黄大”、“黄二”的扯上关系。
  
  但世间有无限可能,不能妄下结论。
  几人就踏着夕阳,从小路走到田埂,去找那个叫做黄大的人去了。
  
  不知行了多久,远见一群村夫扛着锄头回来,王子进连忙快跑两步,朝他们做了一个揖道:“请问哪位是黄大?”
  “我就是!”从那群村夫后站出一个魁梧的汉子,身材高大,面目却生得甚为丑陋。
  王子进一见这人立刻呆住了,感觉像是蚍蜉遇到了大象,他现在觉得黄大这个名字倒是在形容一个人很大。
  “找我什么事啊?”黄大居高临下的望着王子进道。
  “我,我……”
  “我们是夫人的娘家人,这次是来祭拜她的!”绯绡急忙在后面抢上一步道。
  这话一出口,那些村夫都愣住了,黄大则是一脸怒容:“谁说我娘子死了?她还好好的活着,你们是哪里来的穷酸书生,来诅咒我娘子!”
  绯绡和王子进听了这话,都是一愣,相视看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会有错,那青虫可直达阴间,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
  绯绡说完就朝黄大做了个揖道:“我们弄错人了,请壮士不要放在心上,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罢,拉着王子进,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39:23 | 显示全部楼层
  身后的那帮村夫还在不停的起着哄。
  “我家娘子好着呢,晚上还经常织布,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那个黄大提起自己的妻子,一张丑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绯绡啊,你这消息是不是不对啊!”王子进急忙问他。
  “不可能!”绯绡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道:“今天晚上,我们就想办法去他家看看,看这个粗人,到底藏了什么古怪!”
  “你去?”
  “不,子进,你去!”
  王子进听了又“哇哇哇”的叫起来,“为什么又是我?”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啊!”绯绡拿扇子掩嘴,笑得得意。
  王子进见他这一脸坏笑,就知道今夜没有什么好事,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见夕阳西下,夜晚就要来了。
  
  当晚月上中天,王子进一个人走在村庄的土路上,天空的月亮残了一角,一把细碎的月光撒在地上,宛如细碎的宝石。
  “村里墙最高的那家既是黄大家!”白日里问过一个乡间的老汉,是这样回答的。
  “最高的墙?最高的墙?”王子进一边思量一边寻找着。
  果然又走了两步,就见到前面不远处一个类似于堡垒一般的东西立在月色中。
  王子进远远的望着那围着黑色高墙的人家,不由吞了口口水。
  那高高的围墙,在夜里看来分外的诡异怕人,似乎有什么洪水猛兽要从那堡垒中喷涌而出。
  
  “算了!”王子进一想到兰香的脸,只好硬着头皮又往前走去,“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待走到高墙外面,他这才发现这墙筑得足有两人半高,而且两旁几十米内都没有一户人家。
  “真是奇怪?”王子进一边搬石头垫脚一边嘟囔着,这种村庄气氛和睦,一般都是左邻右舍的互通有无,哪里有自己搭个堡垒住得离别人那么远的?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王子进才手脚并用的爬到墙头,只见高墙里是一个小瓦房,有三四间屋子,其中一间屋子亮着昏黄的灯光。
  
  “咔哒”、“咔哒”,织布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清脆响亮,在夜色中悠扬的飘向远方。
  
  王子进趴在墙头,只觉得这景象古怪无比,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此时已近丑时,哪家的妇人又会在这深更半夜摆弄织机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39:52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他见旁边一株大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树枝,小心的溜了下来。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干得多了,也自然轻车熟路!想他一个熟读圣贤书的书生,竟然沦落到这种爬墙越户的地步,真是欲哭无泪。
  可是也没有多少时间能让他伤感了,他急忙拍拍身上的泥土,蹑手蹑脚的往那亮着灯的屋子里看去。
  只见屋内一灯如豆,窄小的斗室中摆着一架木质的织机。
  正有一个妇人,体形键硕,盘着乌黑油亮的发髻,穿着粗布印花的衣服在织布,一只手拿着织梭上下挥舞着,倒是十分繁忙的样子。
  这家的女主人看来真是尚在人世啊!
  王子进不由纳闷,绯绡为什么偏偏说人家已经死了呢?
  
  他又看了一眼那在深夜织布的女人,突然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在那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那织梭上下翻飞,如舞动的蝶。
  但是那却是一只没有线的织梭,
  没有线的织梭又怎么能织布?
  她不是在织布?
  那为什么要在半夜里坐在这摆出织布的样子?
  王子进只觉得这事情诡异至极,自己实在不敢多待,刚刚要走,哪想着脚踏在石砖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那屋子里的女人听到声音,缓缓的回过头来。
  万事休矣!王子进心中暗叫,急忙拔脚要走,哪知见了那女人的面目,他一时竟愣住了,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只见在幽暗的灯光下,一张丑陋的脸正面向着他,那人顶着黑亮的云髻,穿着碎花的衣服,面孔被忽明忽暗的灯光晃得分外的狰狞。
  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白日里在田埂上还见到过,正是那个丑人黄大的一张脸。
  “是什么人在外面?”只见屋内突然一片漆黑,估计是里面的人一口吹灭了油灯。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啊,天啊!”王子进手脚发软,但还是摸摸索索的往大门跑去,伸手一推,门却纹丝不动,一把锃亮的铜锁正在夜色中闪着光。
  “怎么在里面还锁着门啊?”王子进哭丧着脸又望了一下眼前的高墙,现在垫石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走投无路间,只听身后“吱呀”一声,有人从屋里出来了。
  王子进听了这声音,七魂吓走了六魄,急忙慌不择路的回身钻到了一间屋子里。
  那屋子堆满了柴草,似乎是个柴房。
  他急忙钻到柴草堆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隐约可以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那人也没有点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又折返回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嗒”的一声被打开了。
  王子进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生怕被人发现。
  从干草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个粗壮的人影走进来,环视了一周,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变化,那人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去查看别的屋子了。
  
  王子进见他走了,不由松了口气,哪知一回手就摸到一把柔软的丝一样的东西。
  很长的,很滑的,柔软的丝线。
  黑暗中看不分明,那东西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腐败的气味。
  他把手上的东西举起来,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一下。
  这东西看得分明,王子进只觉得心脏停止跳动,恐惧已经完全的操纵了他。
  这比刚刚看到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在夜间纺纱更让人害怕。
  
  因为他清晰可见,手上纠纠缠缠的,在夜光中发着幽蓝光泽的,分明是一把女人的长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0:31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哇!”王子进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声尖叫,一下从柴草堆里跳了出来,拼命的甩着自己的手。
  可是那长发竟如海藻般纠缠着他,怎么甩也甩不脱。
  正在慌乱间,只见柴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拿着一柄闪亮的斧子冲了进来。
  “救,救我啊!”王子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人虽然凶恶可怕,总比死人要好。
  那冲进来的人正是黄大,见王子进的手上拽着一把头发,立刻明白了几分,“你、你居然打扰我娘子休息?”
  “这、这是你娘子?”王子进哆哆嗦嗦的问道。
  “不错!她一直在这里好好的,偏偏你闯了进来打扰她!”
  “既然是你娘子,你就和她说说,不要纠缠小生了!”王子进边说边用手拼命的解缠在手上的头发。
  只是两只手都在发抖,折腾了半天那头发似乎是长在他手上一般,怎么弄也弄不下去。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
  还没等他哭完,就觉得耳边一阵凉风拂过,王子进以为是女鬼显灵,吓得一下就抱头蹲在地上。
  这一蹲不要紧,紧接着只觉得头上“当”的一声,是金石之声,墙上还溅了少许火花。
  一把板斧正砍在离自己的头颅仅几寸的墙上,深入寸许!
  
  王子进立刻就傻了眼,回头一看,那个黄大正在看着自己狞笑,一排黄黄的板牙,在夜色中看得清晰,简直就是如鬼一般的面孔。
  “所有打扰到我娘子的人都要死!”那黄大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说完又一板斧就朝王子进挥过来。
  “哇!”王子进急忙躲开,眼见这村夫已经神智不清醒,也不知绯绡到哪里去了,这种时候也不来帮他。
  
  两人正在斗室中搏斗,院落里那锃亮的铜锁像是有人拿钥匙打开了一般,锁簧发出轻响,接着“啪”的一声就掉落在地上。
  院子里没有风,但是门却徐徐的开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0:4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只穿着绣鞋的脚踏进来,绣花的红色群裾掠过门槛,那是新娘才会穿的喜服的群裾。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干吗要取我性命啊?”王子进哀号着。
  “我娘子那么辛苦,晚上还要纺纱,所以打扰她的人都要死!”黄大说着更有搏命之势。
  王子进见他神智不清,急忙钻了个空子要冲出门外。
  哪想着手上的发丝还没有解下来,刚刚跑了几步就觉得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了他一把,把他拽了个跟头,接着是“哗哗啦啦”的一阵声响。
  王子进急忙回头一看,那柴草堆被他这么一拽立刻崩落倒塌,里面一个尸骨歪歪斜斜的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几乎只剩白骨的尸体,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成条,但是隐约可见那是红色的布料,正是一个穿着喜服的尸体。
  骷髅头上的发丝,有几缕正缠在王子进的手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窝,直直的望着他的的方向。
  似乎在求救,又似乎有满腔怨恨。
  王子进坐在地上,见了这骷髅,不由吓得傻了,慢慢的往外移去,拼命的摇头,“不,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的你!”
  那黄大见尸骨露了出来,一把扔了斧子,几步过去把那尸骨扶正坐好,又爱怜的捋了捋它的头发,柔声道:“娘子,娘子,是我不好,可是摔痛你了?”
  一张脸上挂满柔情蜜意,配着凶恶的五官,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王子进急忙一把捡起地上的斧子,手一挥就剁断了缠在手上的头发,急忙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才跑了没有两步,他面色惊恐,又一点一点退了回来。
  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似乎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的面前,正有一个女人,穿着新娘的嫁衣,徐徐的脚步往前走着,那个女人面色苍白,嘴画得分外的红,似乎刚刚从花轿上走下来的一般。
  
  她头发披散着,面无表情,在夜色里像是凝固了一副可怕的画。
  夜是背景,红是底色,泛着幽怨的鬼气。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1:0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王子进一步步的后退,终于一脚绊在门槛上,一屁股坐在了柴房的门边。
  那个女人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拎着裙角,迈过了柴房的门槛,直接朝着那副骷髅去了。
  只见她缓缓的蹲下,似乎在看一个好玩的东西一样仔细的打量着那具尸骨,脸上全是惋惜的表情。
  “我生前是那么美啊,没有想到只有五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说罢轻笑一声,“人说红颜最易老,真是不错,真是不错!”
  黄大也看到那个女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娘子,娘子,你回来了?”说罢声音竟带呜咽,“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定会回来!”
  “夫君!”那女子缓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这世间的事,不是你喜欢就可以的!”
  “娘子,娘子,你还要抛弃我吗?”
  “我结婚那天就已经自缢而死,哪想到我作鬼你还不放过我,让我暴尸了五年!”
  “娘子,娘子,我错了,娘子!”那黄大立刻磕头如捣蒜,“你说我要怎么做,只要你回来,怎么样都可以!”
  那女子却轻笑一声,“水倒在地上又怎么可能再收回去?话说出来又如何能吞回去?”说罢,顿了一段,“同样,人死了又怎么能复活呢?”
  黄大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似乎在努力的思考着什么,又好像在反复的咀嚼着这话。
  只听那女子道:“谢了的花要它留在枝头是不可能的,同样,人死了也是如此!你又何必为了那些谢了的花,那些死了的人,赔上自己的幸福与快乐?”
  黄大喃喃念道:“谢了的花?死了的人?”
  似乎在思索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爱何其深?恨何其深?这世上的事,一旦执着就会陷入魔障!”
  “爱何其深?恨何其深?”黄大又重复了一遍,似乎要急于把这话参透。
  
  外面依旧是圆月清风,王子进见那两人全情说话,急忙悄悄的爬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刚刚走到大门,就看到一个人白衣如雪,正站在门外。
  王子进见了这人,不由浑身虚软,一下安心下来,哭丧着脸道:“绯绡啊,绯绡,吓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
  绯绡见他受惊不小,急忙安慰他,“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设了个法术,把黄大妻子的亡魂招出来,希望能解脱这人的心魔吧!”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急忙问道。
  “这黄大面目丑陋,偏偏娶了一个略读了些诗书的美貌女子为妻,这女子在结婚当天看到丈夫后,后悔异常,自缢而死!”
  “是这样啊!那他为什么和别人说自己妻子未死?”
  “那黄大仅见了妻子一面,竟然不能忘情,就对外说自己的妻子没有死,尸骨也未下葬,一个人搬到远处居住,又筑了围墙,唯恐别人发现他妻子已经死了,只期有朝一日他的妻子能够复活!”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两人走在土路上,远远就见那被夕阳染得发红的路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衣服,随风飘曳,比这落日,更红几分。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这人,相视一望,心中皆是一沉。
  他们要怎么和兰香说,那个死去五年的新娘并不是她呢?那一字箴言所蕴含的真意,似乎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公子!”兰香见二人回来,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缓缓道:“我都知道了!”
  王子进望着她凄楚的面容,心中难过,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说挤出几个字:“不要着急,我们再去找找!”
  “王公子莫要挂怀!”兰香摇头苦笑:“若是真的如此简单,我就不会思索五年也不得其意了!”
  “这事情还有转机也未可知!”绯绡在一边说道。
  “还有什么转机?”王子进听了又来了精神,难道还有别的新娘死了?
  “公子莫要多虑,我实在是不想二位和我一样陷入苦恼中,公子的恩情兰香领了!”说罢泪盈于睫,“我也实在不想再拖累二位了……”
  话还没有说完,王子进便叫了起来,“这是什么话?帮人自然要帮到底,万万不可半途而废!”转头又向绯绡道:“绯绡,你刚刚说的转机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绯绡面色冷峻,似乎再思索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听到他这样问,又回首上下打量了一下兰香的装扮,缓缓道:“我刚刚就一直在想,有一种新娘,是一结婚就注定要死的!”
  “什么?”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自古以来洞房花烛夜就被誉为人生快事,哪里还有这样的新娘?”
  兰香也是一脸的迷惑,只是直直的望着绯绡,祈望求得一个答案。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绯绡说道这里却不说了,一摆手笑道,“我们回客栈吧,现在天色也不晚了!”
  王子进望着他白色的背影,知道他又在卖关子,只好摇摇头,跟在他后面回去了。
  
  “你说的新娘是怎么回事啊?”王子进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一路追问。
  “哎呀呀,你烦不烦?”绯绡歪在简陋客栈的木床上道:“自古以来就有那种新娘,只是现在不能确定她是在哪里死的!”
  “自古以来?”王子进挠着脑袋道:“是不是‘阴亲’啊?”
  “子进!”绯绡听了俊脸上露出笑容,似乎对他颇为赞许,“所去不远矣!”
  “到底是什么吗……”还没等说完,就见绯绡眼中突然精光大盛,接着一翻身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伸手拉开了木窗。
  “你这是要干吗?”王子进话音还没有落地,就见窗外的黑夜中,一点荧光划着弧线慢慢悠悠的飞了过来。
  绯绡朝窗外伸出手去,那荧光一下落在他的手掌中,不再动了。
  那是一只翅膀破损,奄奄一息的青虫。
  “怎么还有?”王子进见了那青虫纳闷道:“这只好像去了不好的地方啊,怎么这样狼狈?”
  绯绡却不理他,剑眉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非常棘手的事。
  过了半晌,方缓缓说道:“子进,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去哪里?”王子进见他突然这样说,感到意外非常。
  “去一个,”绯绡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王子进见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眼中却全是忧虑神色,薄唇微启,轻声道:“人间地狱!”
  王子进听着这话不由一愣,只觉得这烛光忽然都不甚明朗起来,颤声道:“你不是开玩笑?”
  绯绡不再理他,笑而不答。
  王子进见他这模样,八九不离十已经找到了事情的根源,再看那绯绡掌中的青色虫子,完成任务后,翅膀微颤,触角也耷拉下来,显是活不了了。
  
  王子进望着那濒死的虫子,只觉心情无比的沉重。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次日,几人就出发了。
  王子进和绯绡皆是一脸忧虑,不知这前途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只有兰香见事情有了转机,异常的开心,一路上净是逗弄容儿,那女孩却一点也不领情,笑也不笑,只是阴沉着脸,啃着自己的手指。
  绯绡去雇了一条船,几人又顺着长江顺流而下,王子进几次问他,他却都不说目的地是哪里。
  在船上行了几日后,又换了马车,几人一路颠簸,只觉得这路程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而且所行之处,人烟越来越荒僻,触目所及,一片萧瑟凄凉,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此时是春末夏初。
  
  终于行了十几日,王子进见前面简陋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石头的界碑,上书了三个红色大字:沅州界!
  那红色大字衬着满地黄土,分外醒目。
  王子进方知道这是到了沅州了。
  
   “绯绡,绯绡!”王子进见了急忙纵马过去,赶上前面带路的绯绡。
  指了指这满地黄土说:“这里是沅州?沅州不是靠近沅水,怎么这般萧瑟?”
  “不错!”绯绡道,“这里正是沅州,沅州西部大旱,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所以此处民不聊生,稍微有的体力的人都远离了这里!”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王子进听了不由咋舌。
  绯绡望着满目黄沙,似乎四野无人,无奈道:“我们要去旱情最严重的地方!”
  王子进听了,只觉得前路艰难,但又无法打退堂鼓,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又行了一日,到了集市上,绯绡将骏马卖了,换了水和少许干粮,又带着一行人继续赶路了。
  一路上兰香愁眉苦脸,似乎有非常不高兴的事情。
  “兰香,我来帮你抱着容儿吧!”王子进见她似乎力不从心,急忙要去帮她。
  “王公子!”兰香笑道:“你莫要忘记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又没有肉身,怎么会累?”
  “哦!”王子进讨了个大大的没趣,看着头上如火似荼的太阳,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倒是越发艰难了。
  三人在烈日下走了整整一天,眼看日头西沉,绯绡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王子进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这两个人一个是没有肉身的鬼,一个是千年狐妖,只有自己是凡夫俗子一个,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绯绡啊,我们歇歇吧!”王子进在后面哀号道,只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而且口干舌燥,被太阳晒了一天,浑身简直能冒出火来。
  “快到了!”绯绡说着指着远方的一个村庄,“就是那里!”
  王子进在夕阳中远远望去,只见那村庄的土地因为太过干旱,沟壑纵横,几棵如木雕一般干瘦枯萎的树立在周围。
  还有几户人家,都是泥砖的房子,似乎没有半分人气。
  王子进万万没有想到目的地竟是这样的地方,一时心灰意冷,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而他身后的兰香,拉着容儿,望着这贫瘠的村落竟而痴了,似乎在很久以前,她曾经在这里居住过,这里的一草一木,竟然如此亲切。
  那个时候,她仿佛还在哪家的门槛上坐过,面前还是绿草葱葱,溪水汩汩,然而好像一瞬间,天堂就变成了地狱。
  
  “兰香?兰香?”王子进见她发呆,急忙拉她一把,“你在想什么?绯绡说天黑的时候最好能够到达!”
  “没有什么!”兰香望着王子进憔悴的模样,心下不由愧疚,“王公子,此番真是多谢你了!”
  “兰香,你不要苦恼,我都想好了!”王子进笑道,“如果你真的找不到那一字箴言的含义,我就把容儿交给我娘照顾,待她与一般孩子无异!”
  “王公子!”兰香听了这话,心中感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高兴的时候还能来看看她!”王子进接着道:“也许那字里也不是蕴藏着什么真意也未可知,字的涵义都是人赋予的,对于任何事,过分执着都是不好的!”
  “我明白了!”兰香说着低下头,“王公子是要我不要过分追究,能够潇洒的生活!”
  
  王子进挠着脑袋笑道:“我的意思只是说我能够帮你看孩子,如果你不想找这字里的涵义,也尽可以放心去玩!”
  
  兰香听他这么一说,一时哭笑不得,拉着容儿的手,继续赶路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9-12 16:43:1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天色一片漆黑之时,三人才走到村庄里。
  只见诺大的一个村庄,有几十户人家,偏偏如死寂般沉静,没有一丝人的声息。
  “有人吗?”王子进见这场面,不由害怕,随手敲起一户人家的大门。
  “有人吗?”他见没有人应声,更加卖力的敲了起来,那门板却不甚结实,被他这么一敲居然“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砸起一地的灰尘。
  “这是什么鬼地方?”王子进问绯绡。
  绯绡甚是爱洁,急忙扑落落在自己身上的灰,“这里几年大旱,早就变成了人畜都不愿居住的地方,说是人间死地也不为过了!”
  “你说的人间地狱,就是这里?”王子进望着周围的栋栋空房,萎败垂柳,突然觉得如果真有地狱的话,也不过这般模样。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死地!”兰香听了眼中突然冒出异样的光辉道;“我记得,我知道,这里曾经绿水长流,因为紧靠沅水支流,所以年年丰收,是少见的富庶之地!”
  “兰香,兰香!”王子进见她有些不对劲,急忙拉住她问:“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知道!”兰香说着回眸一笑,也不管容儿了,几步走在前面,脸上似乎挂着幸福的表情,“这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
  “喂!你往哪里走啊!”王子进急忙就要把她唤回来,却被绯绡一把拉住。
  “这次看来没有错,我们且看她要去哪里?”
  
  兰香在黑暗的,空无一人的房子间穿梭,似乎非常熟悉道路。
  走了一会儿,只见她停在一户人家前,低头说道:“就是这里了,我曾经天天坐在这门槛上看这街上人来人往!”
  说完,一推门就走进院落!
  
  王子进和绯绡紧紧的跟在她身后,见她一推开大门,脸上就是一副惊恐表情,似乎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急忙冲了过去,探头一看。
  门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枯瘦如柴,坐在自家地上,手里抓着一截树根,正在往嘴里塞,眼窝完全的凹陷下去,脸上已经分不出什么颜色,这老妇怪异的模样在夜晚看来分外的可怕。
  兰香一看到这老妇,却立时如石头一般僵住了。
  “你认识她?”王子进见她不言语,急忙悄声问道。
  “佛、佛祖……”兰香声音发颤,小声道:“我看到的佛祖就是这个样子的!”
  王子进听了这话,更加的惊讶,地上坐着的老妇一副落魄模样,怎么会是兰香所见的佛祖?
  “当日,就是她,在我的手心上写的字!”她说着摊开手,掌心上的一个“如”字在黑暗中发着光。
  王子进望着这字,又望了望那老妇,心中突然觉得一阵失落,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的谜底就是这样。
  难道这字根本就没有任何涵义?难道佛祖只是指引她来见这老妇一面?
  兰香见了这老妇,突然觉得万念惧灰,一下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只觉得五年以来一直魂牵梦萦的一字箴言终于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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