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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edboy0909

[幻梦异侠] 白眉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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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6: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98回 恶贯满盈飞剑仙身死 出奇制胜白眉毛扬威    陈抟老祖应邀来到王家店,白芸瑞连连称谢,把陈抟让进屋中:“老人家,您看看我师父的伤吧。”“阿弥陀佛,贫僧就为此事而来,待老僧观看。”说着话他来到病榻前面,房书安搬了把凳子叫老和尚坐下。陈抟眯缝着眼一看,就见白云剑客仰面朝天躺在床上,银髯撒在前襟,面如黄钱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面无光彩,就像死人一般。陈抟看罢,紧皱双眉,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大的白云剑客竟落到了这步光景。看来,这就是收徒弟的好处。陈抟想到这儿,把白云剑客的手腕子拉过来,细心地号了号脉,然后让芸瑞和房书安帮忙,把白云剑客翻过去,撩开衣服,检查伤症。陈抟一看,在白云剑客的腰部,偏左一点儿很明显地有个巴掌印,就好像烙铁烙到身上一样,红肿高大、周围发青,高得像小馒头一样。陈抟老祖一看摇了摇头:“哎!贫僧要是晚来一步呀,焉有你的命在呀!芸瑞,他这是中了五阴掌。”“对!是叫一个人给打的。”“哎,我一看这伤就知道是谁,此人乃湖广人氏,姓庄,叫庄子勤,人送绰号五阴剑客。他善打五阴掌,心黑手狠,最不讲信义呀!这一掌打得略偏了一点儿,如果再往里正一点儿,你师父的命就保不住了。”房书安急忙插言:“老剑客,那,现在你看有救吗?”“你们二位放心,现在救还为时不晚。”“哎哟,我的妈,谢天谢地呀。”

    白芸瑞也长长出了一口气。就见陈抟稳稳当当把小药箱子打开,从里边取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些红色的药粉,让芸瑞帮着用-匙给白云剑客服下两匙。房书安就问:“我说这是什么玩艺儿?”“灵丹妙药,这种药的名字叫起死回生散。”“嗳,那名儿可不错呀,哎,吃完了之后能怎么样呢?”“病人服下去之后,能把内脏的毒全部表出来,不过这还不行,外面还得动手术,把淤血和毒血排净。你到外边最好给我找只新铜盆,用五更的凉水,再给我打盆水来,我要净手,马上就动手术。”“哎,是!”房书安找着掌柜的要了只新盆,装了五更的凉水。另一只盆是给打的净水。陈抟把手洗了三遍,干干净净,又把指甲剪去,然后从小箱子里取出一个包来。这小包是用皮子制成的,打开来就见里面什么样的家什都有,是全套的。他伸手先拿出一把小刀,在蜡烛上烤了一烤,这就等于消毒了。又用好酒把它擦净,然后用酒把白云剑客的伤擦抹了数遍,让白芸瑞和房书安找了一只空盆,在旁边给接血。只见老和尚手脚麻利,“噗!”一刀刺破伤口,往下一划,紧接着黑紫色的脓血就淌下来了。陈抟把刀子放下,亲自用手按挤,一直把毒血淤血挤净,里边露出了真正的好血了,老和尚这才住手,又从小药箱子里拿出一个绿瓷瓶,倒出来不少黄色药面,这药面清香扑鼻,沁人肺腑。他把药面撒在伤口上,用一贴膏药往上一糊,然后用药布包扎上。房书安又问:“唔,我说这是什么?”“嗯,这是最好的止血粉,它有止痛化毒生肌之功能,不出十五日伤口愈合,他这条命就算保住了。”“哎呀!多谢老祖宗,你真是活菩萨呀!”等都收拾完了,陈抟老祖又洗了洗手,这才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告诉芸瑞:“你呀,把痰桶准备好,一会儿你老师得吐,他吐得越多越好,再准备点檀香,把门窗都开开。等他吐出来之后,你老师这个关算过了,然后好好休养。我给留点儿药,一日三次,按时服用,不出一月,我保他身体康复,跟当初一样。”“多谢老人家!”白芸瑞一一照办。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就见白云剑客鼻子眼儿一动:“啊……哎呀!”“老,老剑客,醒一醒,您觉着怎么样?”白云剑客没睁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痛苦得要命。白芸瑞赶忙把老师扶起来,白云剑客一张嘴,“哇!哇!哇!”就吐开啦。吐的都是黄花绿沫,这就是五阴掌的毒。直吐了一痰桶,白云剑客才不吐了,累得大汗淋漓,筋疲力尽。芸瑞轻轻地把老师放到床上,用毛巾把他的汗揩净。见老头儿身子微微一动,鼻子有呼吸之声,芸瑞就问:“老罗汉,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哈哈哈……阿弥陀佛,白云剑客的命保住啦。他正在休息,不要惊扰他。他现在虚弱得很,要静养一个月才可以呀。”芸瑞二次谢过陈抟。房书安赶紧吩咐:“我说王掌柜的,快!快!给准备一桌素席,我们要给老人家酬劳酬劳。”“且慢,”陈抟站起来,“二位,贫僧不是为吃而来的。如今事儿都料理完了,我把药搁这儿了。贫僧庙中事情甚多,我要告辞了。”芸瑞一听这哪行呢:“老人家您不能走,您无论如何也得在这儿住个三日五日的,您要一走,我心里没底儿。”“白将军,你放心吧!你师父的命肯定保住了。剩下来就是休养,我庙里的事情很多很多,不得不告辞。咱这么办,万一有个什么变化,可以叫房书安再去找我,我管保随叫随到。”

    芸瑞一听无话可说了,只好带着房书安往外相送。陈抟一边走一边跟白芸瑞交代:“芸瑞啊,你千万要记住,那只白瓶儿是内服的;那个绿瓶儿里边的药粉是敷外伤的,你可别整错了。余下的药,日服三次,早中晚用白水服下。我看,有个十天半月,你师父就能下地了,你要好生照看。”“是!弟子全记清楚了。”

    走到店门,王掌柜的亲手把门开开,不开门还则罢了,开开门一看,“哎哟!”陈抟老和尚大吃一惊,连白芸瑞、房书安也吓得魂不附体。原来门前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正是三教堂的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詹明奇,还有血手飞镰江洪烈,三尺地灵魔陆昆和飞剑仙朱亮。原来,昨天晚上白芸瑞大闹三教堂,不知谁给放了把火,他们忙着回去救火,房书安、芸瑞师徒这才得以逃生。他们把火扑灭后,这几个家伙越想越憋气呀!飞剑仙朱亮,就在众人面前煽动是非,朱亮说:“如果把白云剑客留着,早晚是个祸害。等他把伤治好了,他非来报复不可!”众人也同意他的说法,但是又不知道白云剑客他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朱亮说:“据我分析,他跑不远。因为夏侯仁身负重伤,必需赶快医治,顶多就在山脚下,住在某家店房里了,或者说到哪家大户投了宿,不信,咱们一找就能把他找着。”金灯剑客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到山底下找。结果到山下头一访查,得知白芸瑞他们就住在山下头的王家老店。金灯剑客马上传下话来,他和五阴剑客留下,余者赶奔王家老店抓拿芸瑞师徒和房书安。结果到这儿,还把陈抟老祖给堵上了。詹明奇一看就明白了:“哎哟!哈哈哈……这不是陈抟老和尚吗?噢!甭问,你是给白云剑客夏侯仁医病来了吧!我真佩服开封府的人手眼通天,鼻子真长啊。请问,你能救得了夏侯仁吗?嗯?”陈抟老和尚就怕这手,但是老和尚又一想:即来之则安之,既然让人家堵上了,怕也不行了。陈抟老和尚冷笑了一声:“哼哼哼,二堂主啊,你不必操心,白云剑客没事儿啦。经过我的医治,保他几天就能康复。再者,我乃出家之人,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又会这种医道,理应当能救世上一切的人,何况白云剑客夏侯仁与我素来不错,我焉有袖手不管之理呀!难道说,我救了夏侯仁,你还不答应吗?”“对!”詹风把狼眼一瞪:“陈抟啊,夏侯仁是我的仇人,我们两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救他的人就等于我的仇人。陈抟,今天既然相遇,你也甭想走啦,连你和客房里所有的人都把性命给我留下。”说话间,他往前一纵,直奔陈抟老和尚。陈抟无奈,往后一侧身,放下小药箱子,“刷!”把外衣就闪掉了,两个人在店房的前院打在一处。这个陈抟的能耐,也是武林之中的尖子,别看老和尚素来怕事儿,现在他也急眼了,把浑身的本领施展开来,两个人打了个棋逢对手,不分胜负。詹风一边打一边冲后面说:“我说三位,你们还杵着干什么哪?今天是利在速战,我敌住陈抟,你们还不动手吗?”“对呀!”朱亮三个人闻听,如梦方醒。三尺地灵魔陆昆往上一纵,直扑白芸瑞。芸瑞拽出金丝龙麟闪电劈跳过去敌住地灵魔。陆昆一阵狞笑:“哼哼哼,姓白的,小猴崽子,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有本事的,别半道撤梯子,咱俩不分出输赢谁也不许住手,看掌!”“啪!啪啪啪!”这家伙双掌一晃下了绝情了。

    今天白芸瑞把命都豁出去了。小伙子面色铁青,把浑身的能耐全都施展出来。血手飞镰江洪烈直奔店主人、伙计来了,叫他给打得跑的跑,爬的爬,就剩下个房书安。朱亮一想:这白云剑客夏侯仁就在这养伤哪,嘿嘿,我何不趁此机会打死房书安,再打死夏侯仁,将来我这名声就传出去了。他想到这里就直奔后院,把房书安吓得脑瓜子“嗡嗡”直响:“你……你站住!你要干什么?”“干什么?白云剑客在哪里?我要看看他!”“你放屁!有我在你就见不着。”朱亮冷笑一声:“房书安,怎么?你还拦我呀?你没想你配不配呀。我在未整死白云剑客之前,拿你先当个替死鬼。你接掌吧!”房书安能打过他吗?虚晃几招回身就跑。他知道白云剑客那屋没人守护,怕贼人伤着他,因此他一直跑到白云剑客病房来了,结果引狼入室。房书安一回头:“哎哟!我的妈呀!”他追悔莫及,回身就关门,叫朱亮一脚就踢飞了。房书安回手拎了把茶壶,照着飞剑仙朱亮就扔过去了,朱亮往旁边一闪,“啪!”瓷壶就摔了个粉碎。朱亮刚要进屋,又扔出俩茶碗来。朱亮往旁边一闪,俩茶碗又扔空了。刚要进屋,洗脸盆也出来了,当啷啷!滚落到地上。把朱亮给气的:“房书安,你还有什么零碎儿,都扔出来吧!扔完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唔,我的妈呀!可要了我的命了。”到了这步,老房急了,扯开嗓子就喊上了:“来人哪!救命吧!快来人吧!再不来房书安就归天啦!夏侯仁老剑客也活不了啦!”“哈哈哈!……姓房的,你可劲儿喊,我看谁还能帮你的忙!”房书安一拐弯儿撤到里屋,朱亮到了里屋门前,抓住房书安,“啪!”把老房打到院里去了。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朱亮的两只狼眼往病床上一看,白云剑客躺着跟死人差不多少。飞剑仙朱亮两步就来到床前,面对夏侯仁一阵狞笑:“我说白云剑客夏侯仁!你没想到吧?你这么大的名望,死到飞剑仙朱亮的手里了。可别怪我姓朱的不够意思。因为把你留下,对我们绿林人不利,老朽只好下毒手了。夏侯仁呐!没别的,我掐死你得了。”他伸出两只手掐住白云剑客的脖子,两个大拇指正要较劲,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没想到床底下伸出两只手来,把飞剑仙朱亮的脚脖子给抓住了,冷不丁往床底下一拽,朱亮摔了个仰面朝天。抓他的人从床底下蹿出来,一抬腿儿,把朱亮骑在胯下,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直指他的咽喉。朱亮一看,原来是白眉大侠徐良。这会儿房书安也从地下爬起来了,摔得鼻青脸肿,满身是土。他拎着小片刀进屋一看:“嗯,哎呀我的亲爹,您怎么来的?您来得太是时候了,爹呀!我简直太高兴了。您可别放了朱亮,这小子太坏。”徐良是怎么来的呢?原来在白芸瑞临离开封府之前曾经找房书安谈话,两个人暗中计划要赶奔三教堂。这些事情都没瞒得了徐良,他在暗中跟着。白芸瑞跟房书安前脚离开开封府,徐良马上把这个事儿禀告给蒋平和展南侠。三侠五义、小五义、小七杰、各位老少英雄一听,都埋怨白芸瑞这么做不对。蒋四爷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嘿嘿!这小兔崽子,跟他爹一样,目中无人,一条道跑到黑。这去还好的了吗?此行赶去三教堂,真好比进了龙潭虎穴,有去无回呀!各位,咱们说应该怎么办吧?”霹雳鬼韩天锦一听:“四叔,这还商量什么?马上点队伍在后头追呗。”“等等,尽放嘟噜屁,能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吗?三教堂是什么地方?”“不然呢,那你说怎么办?”韩天锦嘴撅起老高,往旁边一站不言语了。结果大伙说法不一。徐良说:“这么办吧,四叔,您赶紧在后头安排,余下的马上起身赶奔三教堂,谁也不许捅马蜂窝。咱们采取集体行动,谁要胆敢惹是生非,按军法从事。等咱们到了那里再想办法请人,我现在先走一步,去撵我老兄弟去,能把他劝回来更好,劝不回来,我助他一臂之力。咱们在那里山脚下不见不散。”徐良交待完了,带了青龙剑、金丝大环刀,从后头就追下来了。蒋平立刻进行部署,把南侠展熊飞、黑妖狐智化、小五义留在家里,保护包大人,由他率领小七杰以及各位护卫,化装改扮,骑快马赶奔山西。

    徐良急冲冲离开东京汴梁,赶奔万里白树林,徐良找了许多地方也没找到白芸瑞。这可怎么办呢?“哎,我呀,到三教堂溜达溜达吧。只要我老兄弟来了,到那块儿就能打探到他的消息。”所以昨夜,老西儿徐良起身夜探三教堂。他到的时候,白芸瑞和白云剑客已经走了,房书安也回了店了。刚救完了火,三教堂冷冷清清。徐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算进三教堂看看。哪知道刚往里一迈步,肩头上有人拍他一下,把徐良吓一跳,一回头,“刷!”一条黑影,眨眼不见了。徐良眼尖,在后头紧追不舍。老西儿拽出一只镖来,刚想打暗器,对面那个人一抖手,先扔出一件东西来,“啪嗒!”落到地上,骨碌出一丈多远去。老西儿拣起来一看,是个纸团,上边写着几个字:要找白芸瑞,请赶奔东山嘴王家店。落款三字:无名氏。徐良也不知这无名氏是谁,他把纸条揣起来,下山赶奔东山嘴。老西儿对这儿比较生疏,把腿都要跑细啦,到这会儿,才找到王家老店。徐良来到店门外,往里一瞅:“哎哟嗬!这里边正打着呢。”有一对是陈抟老和尚战住铁掌霹雳子詹明奇;另一对,白芸瑞正敌住三尺地灵魔陆昆。徐良刚想拉家伙帮忙,一听后院直喊,是房书安的声音,就顺着后墙转到后院,把后窗户打开,徐良双腿一飘就进了屋了。正在这时候,朱亮进来了。徐良急中生智,哧溜躲到床底下去了。朱亮刚要行凶,徐良伸手将他拽倒,用青龙宝剑尖指住了他的咽喉。山西雁冷笑一声:“嗯!朱亮咱两个真有缘呀!这就叫作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呀!你这个老家伙,三番五次跟开封府的人为敌,我焉能容你!”朱亮拼命地挣扎,徐良知道要是等他翻过身来就不好办了。老西儿把牙关一咬,“噗!”一剑就刺死了飞剑仙。徐良一翻身站起来,把宝剑收回。朱亮手刨脚蹬,五官抽搐,顺着颈嗓往外冒血。房书安一步就跳到眼前了:“老家伙!这回你再哼哼,你再起来我看看!”房书安不解恨,把小片刀抡起来,一刀把飞剑仙的人头砍掉,而后又捅了三刀,叫徐良给拦住了:“房书安,算啦,人都死了,你显什么威风。”“干老儿,我太恨他了,不扎他几刀,我不出气!”“房书安赶紧把死尸拽到院里去!我到前院接应我老兄弟白芸瑞,你在这儿保护白云剑客!”“哎……哎,好了。”

    徐良一哈腰拾起飞剑仙的脑袋,单手提着青龙剑,到前院一看,陈抟和詹明奇正打到激烈的程度。唯独白芸瑞已经不是陆昆的对手,被陆昆逼得满院乱转。徐良赶紧把朱亮的人头抡起来,对准陆昆,“嗖!”扔来了。三尺地灵魔光顾跟白芸瑞打仗了,万万没注意这一手,这头正好砸在他后背上,把陆昆砸得往前一个趔趄,“噔噔噔……”差点没摔倒。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啊!”这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飞剑仙的脑袋。他不明白,眨眼之间怎么朱亮脑袋混丢了。就在一刹那,徐良提宝剑跳到当场:“老兄弟,你受惊了!三哥我来了!”“哎哟,三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助小弟一臂之力。”“那还用说吗?你赶紧到旁边歇歇。”

    白芸瑞真累坏啦,把金丝龙麟闪电劈往地上一拄,大口大口地喘气,汗顺着下巴颏往下嘀嗒。

    地灵魔陆昆稳住心神,他又怕又不怕。怕的是徐良这一来,不光是自己,肯定开封府的人来了;不怕的是,要单对徐良,自己武艺比他高。这个老东西把脑袋瓜一晃,猴眼一瞪:“嘿嘿嘿……白眼眉,原来是你!”“嗯!不错,正是山西人,咱们俩有缘份,走到哪块儿都得见面。陆昆哪,上次在莲花观还没蹦达够,这又跑到三教堂来蹦达来了。你看见朱亮没?已经叫山西人把脑袋拨拉下来了,你羡慕不羡慕?跟他一块儿去得了。”“废话!我羡慕这干什么?白眼眉你少要诙谐,拿命来!”“刷!”这家伙身形一晃,像闪电似地就扑到徐良面前,一个单掌开碑,直砸徐良的面门。老西儿闪身用青龙剑往外一撩,陆昆撤回正手,探左手使了个海底藏花,打徐良的小腹。老西儿使了个张飞抬腿,“叭!”一个跟头把他的腿躲开了,两个人就打在一处。

    白芸瑞一边歇着一边观战,他一看,三哥徐良不仅大环刀使得棒,这把青龙剑也有独到之处。他心里纳闷儿:“我三哥真是个神人呐!他什么时候学的青龙剑呢?唉呀!这个剑术这么高!”他哪里知道,徐良在给他爹徐庆办丧期间,曾经遇上飞天魔女龙云凤,这是龙云凤传授给他的剑术。徐良始终没往外张扬,不到关键时刻不使青龙剑。徐良跟陆昆打来打去,冷不丁不打了,飞身形跳出圈外:“唉,陆昆,等一等!”陆昆拉着架子没言语,两只眼睛盯着徐良,就好像一头饿狼要扑一只山羊。徐良看出来了:“我说陆昆啊,咱们俩最好别打了,不是九月初九英雄会吗?咱们留着点儿劲,在大会上施展去,你听我的,赶紧把你们带来的这几个人都领回三教堂,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你看看怎么样啊?”“呸!丑鬼!今天我不要了你的命,不给飞剑仙报仇,决不回三教堂,拿命来!”“拉倒吧,人的气性大了没有好处。今天就算我们不对啦,给你赔个礼得了。”“赔礼也不行!”“拉倒吧!赔礼就算拉倒呗,杀人不过头点地。来,我给你鞠个躬吧。”徐良说着还真鞠躬,他使用开紧背低头花装弩了,徐良打这种暗器天下一绝。这颗弩箭就在他身后背着呢,比袖箭大着两号,好像个筷子头前安了个三棱透甲锥,那花装弩是个大竹筒子,里头有弹簧,他不往下哈腰,不矬身,箭打不出来,就是打出来也怕把自己伤着。因为徐良发现今天是利在速战,不能拖延时间,故此他才使用花装弩。三尺地灵魔哪知道,他见徐良往下一矬身,他刚一愣,一道寒光奔他颈嗓来了。陆昆使劲往旁边一甩头,颈嗓躲开了,但肩膀没躲开。耳轮中就听见“噗”的一声,花装弩正钉在肩膀上,深可及骨,把陆昆疼得“嗷”的一声蹦起来老高。徐良“刷”往前一纵身,脚下使了个鸡蹬步,“叭叭!”就到了陆昆近前。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就见徐良把青龙剑往空中一举:“三尺地灵魔,你就给我在这儿吧!”“啊……”“噗!”这一剑叫二一添作五,从脑门劈到屁股蛋儿上,把陆昆就劈为两半。

    白芸瑞在后头一看,把大拇指一竖:“好!好剑法。三哥,真棒!”徐良把青龙剑上的鲜血蹭净,跳出圈外,扭转回身,去救援陈抟罗汉。

    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一边和陈抟交着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看。他一看朱亮死了,先吃了一惊,紧跟着三尺地灵魔也交待了,他就无心恋战了,一看徐良拉宝剑奔他来,知道不好!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飞身形窜出王家店,带着血手飞镰江洪烈就逃回三教堂。

    徐良也没追赶,扭转回身,把宝剑带上,来参见陈抟:“哎哟!您老人家受惊了。”“阿弥陀佛!唉呀,原来是三将军,多谢你帮老僧的忙啊,你要不来,今儿还够我的呛呐!”陈抟老祖浑身上下全被汗水浸透了,边说边大口喘气,白芸瑞过来,给陈抟老和尚道了惊。陈抟说:“不必管我,老僧没有受伤,快看看别人吧。”徐良和白芸瑞、房书安一看,仨伙计有两个腿折了,一个肩膀脱环了,那个姓王的店主躲到后院的厨房里去了。他谢过徐良和白芸瑞,房书安跟他说:“我说掌柜的,你受惊啦,多谢你帮忙!你看看,因为我们住在这儿,给你找了这么多麻烦,实在于心不忍。”白芸瑞和徐良也一再道歉。王掌柜的把手一摆:“唉哟,诸位!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我跟陈抟老和尚交情不错。另外呢,众位住到我店里头,就是瞧得起我,我受点意外的损失也不算什么。大家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陈抟说:“这么办吧,你快把伙计抬到屋里去,我这儿有药,先给他们调治。”把三个伙计架到屋里头。陈抟老和尚给他们服了药,整好了骨,又给留下药,这才告辞。临行之时,陈抟说:“徐三将军,白将军,我暂时先走了,得罪了三教堂,恐怕我在罗汉洞也住不长了,我打算另找出路。”徐良和白芸瑞也觉着不忍,再三向陈抟道谢。

    陈抟说:“没事儿,我是出家人,四海为家,顶多换个地方就得了呗。再说,迟早有一天恶人正了法,我还可以回来嘛!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咱们后会有期,贫僧告辞了!”说完,陈抟扬长而去。

    徐良、白芸瑞和房书安帮着店主把院里收拾干净,然后赶奔跨院来看夏侯仁。进屋一看,老剑客气色不那么难看了,而且呼吸也正常了,就好像一般的人沉睡那个样子。白芸瑞摸了摸脉,听了听心口,这才知道陈抟老祖名不虚传!芸瑞长出了一口气,拉着徐良坐到外间屋,问徐良的经过。白眼眉把脸往下一沉:“我说老兄弟,咱们既是自己的弟兄,我就得说你几句。你这个人太任性了。谁让你不辞而别,你知道你这一走,上至包相爷,下至每个弟兄,都急得吃不下喝不下,坐立不安。芸瑞,你这么做可太不对了!”徐良正言厉色,白芸瑞脸也红了:“是,是,是!三哥,我错了,您别生气。不过,我也是好意……”“去,别讲了!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怕我出事,先在前面躺躺路子,不过,兄弟!你可要知道,今天这个形势,一个人的能耐再大,是没有地方施展的,必须要群策群力。”

    房书安一看,干老儿生气了,有点害怕,紧往后缩,结果徐良没说他。徐良一看兄弟认错了,他马上把话题一转,又改变了态度:“我说老兄弟,这件事儿就叫它过去吧,你别看我说你,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咱们放下远的不谈,谈眼前吧,你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三哥您说呢?”“我说呀,老少英雄很快就到了,恐怕找咱们比较困难,你跟掌柜的商量商量,让他派几个人,或者门前写一张告示,我们的人来了好找咱们。”白芸瑞把掌柜的找来一说,掌柜的说:“那太行了,我在门口贴一张告示,另外立个招牌,嗯,这么办吧,我就写上:‘开封府英雄馆’,怎么样?”徐良一笑,虽然认为这个用词不恰当,但是它醒目呀,也就点头同意了。王掌柜大笔一挥,写了几个半人多高的大字,往门口一挂,离多远就能看见。在吃晚饭的时候,徐良跟白芸瑞商量:“老兄弟,咱们可不能不防范呀,你想想,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和血手飞镰江洪烈跑回了三教堂,能跟咱们善罢干休吗?他们肯定回去搬兵了。倘若把金灯剑客夏遂良搬来,怎么办?慢说咱们两个,咱们二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关键是白云剑客重伤未好。”芸瑞点点头:“三哥,我也担心这个事,请三哥拿出最好的办法才是。”——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26: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99回 小达摩血染王家店 十七老围攻夏遂良    白眉大侠徐良剑斩飞剑仙朱亮和三尺地灵魔陆昆,吓跑了铁掌霹雳子詹明奇和血手飞镰江洪烈。虽然说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依然存在着危险,因为他们住的王家老店离三教堂不甚远,凭这些高人的脚程,时间不长就能赶到,倘若这两个人回去告急,把金灯剑客夏遂良给搬来,对徐良和白芸瑞来说,危险太大了。白芸瑞看到这点,所以请示徐良:“三哥咱该怎么办?”徐良合计了半天说:“老兄弟,我看这样吧,既然招牌全立好了,蒋四叔以及各位高人都会到王家老店来找咱们,如果转移了地方,他们就得扑空,不如咱们分道扬镳,我带着房书安住在王家老店,就是金灯剑客来了我也不怕。能打则打,不能打我还能躲。你呢,保着老师夏侯仁赶紧转移到其它地方,越安全越好。在最近一个时期,你不要露面,好好地让他老人家调养。陈抟老和尚说一个月以后,他老人家身体就能康复,待等康复以后再露面也不迟。”白芸瑞点点头:“三哥您说得挺有道理。不过本来咱们就人手少,我再离开,剩下您一个人,我真不放心。”“呵,兄弟,你不要惦记我。我是福大命大,向来就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明天我就准备车辆,你把老人家送走,到了安全地方再写信通知我。”“好吧,事到现在,也只好如此了。”今天晚上还真不错,白云剑客睡得非常踏实,白芸瑞按时给老师灌了药,就守在身旁,徐良和房书安睡到外间屋,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夭渐亮。白芸瑞早早地起来梳洗完毕,又给老师吃了药。白云剑客破例把跟睁开了,“呵——身边是何人?”白芸瑞乐了:“师父,是弟子白芸瑞。”“嗯,是芸瑞,为师现在何处?”“老师,您现在在王家老店,被人家打伤正在养病。”“是吗?”老剑客闭上眼,回忆了多时,这才想起几天前的事。噢,对呀,我正跟金灯剑客夏遂良伸手,有一人突然暗下毒手,把我后腰给打伤了,打那以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不用问,这是芸瑞他们把我救了,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给我养伤哪!白云剑客眼泪围着眼圈一转,“芸瑞,跟我说实话,为师的伤能不能好呀?”“师父,你放心吧。我们是请陈抟老祖给您调治的。他老人家留的仙丹妙药,亲口对我说,不出一个月保您身体康复,什么伤损都不会有。”“噢,陈抟老祖来过了?”“来了,给您看完病,又走了。”正说话呢,徐良和房书安也起来了,两个人顾不得梳洗,扑到屋里,一看白云剑客可以说话了,非常高兴,过来见过白云剑客。夏侯仁一听说他俩就是徐良和房书安,颤抖着双手把两个人抓住,频频点头,说不出话来。房书安一看白云剑客醒过来了,他就乖了:“我说老剑客呀,您知道不知道这两天出了多大的事呀!”“啊,贫道一概不知。”“那您就听我给您讲讲吧。”房书安就把白云剑客被打之后,昏迷不醒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当他说到山西雁徐良剑斩三尺地灵魔和飞剑仙朱亮的时候,白云剑客的精神顿时一振,他紧紧拉着徐良的手,不住地点头赞叹,“孩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深的功夫,芸瑞不如你,你往后可要拉扯拉扯他。”徐良一笑,“老人家您过奖了,我这个功夫是杂拌凑,哪如我老兄弟是正门正户。”白芸瑞一乐:“三哥,您怎么还这么说话呀,我对您是心服口服啊,往后您得拉扯拉扯我。别的不说,打暗器这一方面您得好好教给我。”“好吧!”房书安说:“咱们都是自己人,您就别客气了,老人家您好好养伤,现在我就准备车辆,把您送到平安之处。因为咱们这个地方暴露了,所以随时可能出事。您老人家正在养伤,万一遇到麻烦就坏了。”房书安说完了,找着店主人一说,店主人马上到街里找了一辆车,讲明给人家多付钱。车子赶到门外,多铺了几床被褥,一切齐备了,芸瑞这才转身到里面送信儿。白芸瑞、徐良、伙计把床一直抬到店门外,然后轻轻地把白云剑客架到车上,用被子盖好。白芸瑞把药也收拾好了,搁到师父身边,扭转回身跟徐良说:“三哥,那我就走了。”“到了地方之后,派人给我送信儿,以便及时联系。”“是,我现在就起身。”白芸瑞跨上车沿,车老板晃动鞭子,徐良和房书安在后边相送。刚到小山村的山口,就见对面来了一二百人,每人手中都拿着刀枪棒棍和应手的家伙。为首的就是金灯剑客夏遂良,在他身后是五阴剑客庄子勤,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明奇,血手飞镰江洪烈也都来了。房书安吓得一缩脖子:“坏了,快回去!”白芸瑞两腿一飘,迅速从车上跳下来,从背后拽出宝刀。徐良也扯出金丝大环刀,严阵以待。房书安赶紧护好车辆,蹦到大车上,双腿一叉,拽出小片刀来,一个劲练刀,给自己壮胆。原来昨天铁掌霹雳子詹明奇带着血手飞镰江洪烈回到三教堂,见到金灯剑客夏遂良把经过都说了。金灯剑客气得“啪——”把桌子一拍,他真没想到飞剑仙朱亮、三尺地灵魔陆昆会双双毙命,居然死在白眉徐良的手里。金灯剑客马上传话,要连夜赶奔王家老店,方天化说:“老剑客,您别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走不了,夏侯仁重病在床,他想动都困难,咱们研究研究,看看怎么办好!哪怕明天再去也不晚。”次日天明,两名堂主就召集三教堂里一百七十名小和尚、小老道各拿器械拼命来了。今天在村口相遇,金灯剑客一看对面来了辆大车,车上的人看不清是谁。血手飞镰江洪烈用手一指:“看,那个白眼眉就是徐良,大脑袋就是房书安。”“嗯!来人把道路给我守好,布下天罗地网,一个也不准逃走!”这一二百人扇子面散开,把大道、小道全给包围了。金灯剑客迈大步来到车前,用手点指,高声喊喝:“呔,对面就是白眉毛徐良吗?”徐良心想:这是一场血战哪,能不能保住白云剑客的性命就在此一举了。想到这儿,他用手一捅白芸瑞:“兄弟,你保护老剑客,看我的。”“三哥,你歇会儿,看我的。”“哎呀,你我弟兄不必谦让了。”徐良说完,他拎着金丝大环刀,迈步来到金灯剑客夏遂良近前,两腿一叉,肩膀一弓,就好像没睡醒似的。“啊,不错,我正是山西雁。你是哪一位?”“金灯剑客!”“噢,你就是金灯剑客,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能见到金灯剑客真是没白活呀!请问老剑客,光天化日晴空朗朗,你带着这么多人,各拿器械拦住我们的去路,打算要干什么?”“哼,徐良啊,你还明知故问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普通的道理谁都懂。我听说昨天你一怒之间,剑斩飞剑仙朱亮和三尺地灵魔陆昆,有没有此事?”“啊……啊,好像有这个事情。”“呸,你少在我面前装蒜,难道此事就善罢干休不成?我夏遂良今天领人来就是要给死者报仇雪恨。徐良你打算怎么办吧?是想伸手叫我费点事呢,还是把眼一闭死个痛快?我也不是在你面前说大话,我跟别人打听啦,你老师是金睛好斗梅良祖,你师叔是神行无影倒骑驴的剑客谷云飞,就这两个碌碌之辈,能教出什么好徒弟来?你也无非就是个普通练武之人吧!在我面前十个照面你都过不去,你信不信?到底怎样你决定吧!”徐良心想:人家说得满是实话,说我在他手下过不去十个照面,这还往多说了。老西儿又一想:宁叫你打死,也不能叫你吓死。想到这儿,徐良冷笑一声:“老前辈,我太相信啦,连我老师加上也不及你武艺的十分之一,不过你别忘了这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有这条命顶着我什么都不怕,我可用我这个破头撞撞金钟,就死在你的掌下,我也心甘情愿。不过有几件事情,我必须讲清楚。”“那你说吧!”“金灯剑客,就凭你的身份,在这儿劫杀我们,未免有点掉价呀,我们讲得清清楚楚,九月九英雄盛会,有什么事情我们在会上再说。可是今天还不是九月九,你就提前采取行动,不怕留下话柄吗?你是横推八百无对手武圣人于和的顶门大弟子,你这样做给你的老师武圣人都丢人哪;再说,我虽然杀了两条人命,他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杀他们?你应该寻根问底弄个清楚。那白云老剑客已经被你们打伤了,重病在床奄奄一息,按理说一个顶了一个也就是了,可是你们呢?竟然想赶尽杀绝,闯到王家老店,对一个病人发威,未免过于残忍了吧?山西雁赶上,当然不能袖手不管,这才要了他们的狗命,其实我承认,我这武艺不及陆昆和朱亮,为什么能把他们宰了呢?就因为他们两个小子太缺德了,恶贯满盈,这是天道。虽然我徐良的武艺远不如你,但是你倒行逆施,迟早是有亏吃的。如果你听我徐良的,赶紧收兵撤回三教堂,咱们有什么事情九月九再说;如果你仗着人多势众,以武力压人,我徐良只有一腔热血喷洒在你面前。”房书安一听,我也说两句:“喂,金灯剑客,你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你这么做本身就犯法。我们乃堂堂皇上御赐的官人,这又不是在比武场上,你竟敢拦路行凶。如果禀明官府,起码也得判你无期徒刑!”金灯剑客一阵冷笑,他连理都没理,仍然跟徐良说:“姓徐的,别的话你不用提了,我就知道报仇二字。到底是束手呀,还是让我费事?”徐良一看事到如今了,再讲也没用了,就往前一纵,双手捧刀就剁,金灯剑客往旁边一闪身,徐良一刀走空,他把手腕子一翻,横掌奔金灯剑客的脖颈而来,按理说,金灯剑客往下一低头这一刀就躲开了,可夏遂良想在众人面前耍耍他的能耐,因此脚尖点地凌空而起,一下跳起一丈五尺高。老西儿一抬头,这时金灯剑客以上视下就好像燕子投水似的,一下子把双掌一晃直奔徐良的面门。徐良点地往前一纵,金灯剑客双掌击空,冷不下一转身就到徐良背后,探单掌奔徐良的后腰,老西儿赶紧把大环刀往后一扫,拨弄到金灯剑客的胳膊上。夏遂良一看不好,赶紧把掌撤回去,二人战在一处。徐良使的是八卦万胜金刀,伸刀就是急茬的,一刀挨着一刀。夏遂良一想:徐良这小子岁数不大名声可够高的,我多跟他打一会儿,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能耐。跟徐良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他心想:这小子果然是身手不凡,要到了我这个年纪可太了不起了,不过谈不到炉火纯青,比我还差得多呀。想到这里,夏遂良双手一晃,改变战术,由守到攻,这一使劲,徐良就有点挺不住了。因为夏遂良手法特快,徐良眼花缭乱,大环刀砍了半天找不着人在哪,眼神一差,这条命就许保不住了。老西儿一想:去你娘的吧!我带着一身零碎儿干什么呢?我全扔出来得了。打着打着徐良一伸手,“咔叭”就是一只袖箭,夏遂良一低头过去了,刚一照面,徐良一抖手“叭、叭、叭”就三镖,夏遂良使了个一鹤升天,脚尖点地腾空而起,三只镖从脚下全都打空了,金灯剑客一落地上,徐良一伸手抓出一把石头子来啦,两只手打石头子跟下雨一样,夏遂良行前就后、行左就右,滴溜溜乱转,石头子全部打空。徐良额角冒汗了,心想:打我出世以来,不管对面有多硬的功夫,想躲我的暗器比登天还难,能躲开的就是夏遂良。徐良一看夏遂良奔他来了,一抖手把大环刀扔出去了,金灯剑客心中暗笑:还有这么干的?这刀是命根子,你怎么撒手了,哪知道徐良的用意,他紧跟着探臂膀就拽出青龙宝剑,这是压箱底的招了。徐良心想:当初我跟飞天魔女龙云凤学了摩山剑十八手,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啊,想到这儿,一拽宝剑,一道寒光直奔夏遂良。夏遂良一乐,你这花招可真不少,带着两件家伙呢,好,我看你这青龙剑的招如何。说话间,两个人继续往下打。徐良的青龙剑刚使到第四招,这一招叫白蛇吐须,招发出去,夏遂良往旁边一闪身,左手一抬伸出三个指头,“叭”把宝剑给叼住了。这一叼比铁钳子钳的还结实,徐良双手往回抽剑,使足平生之力毫无用处。夏遂良一乐,“哈、哈!小子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说的?”老西儿没办法,只好把青龙剑给了人家。就见夏遂良把宝剑往空中一抖伸手接住,用俩手指头弹了弹剑柄,对徐良说:“听说你用这柄宝剑杀的朱亮和陆昆,今天我就用这宝剑杀了你,给这两个人报仇!”说完,他挥剑就上来了。哪知道刚往前一纵身,就听脑后恶风不善,金灯剑客往旁边一闪身,回头一看,正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白芸瑞一看三哥使尽平生的能力,就急眼了。这会儿金灯剑客后背对着他,因此过来暗中下手。金灯剑客用掌中青龙剑往后头一撩,两件宝器碰到一处,空中打了一道亮光,白芸瑞吓得跳出圈外,仔细观看宝刀完好无损,金灯剑客夏遂良也撤剑观瞧,见宝剑上有个豁口。徐良可疼坏了,“王八驴球球,拿我的宝剑随便碰!”但宝剑在人家手,自己说了也不算,金灯剑客一愣:“两个娃娃,你们是开封府的尖子,今天我叫你们一个也走不了,看我的!”金灯剑客手中仗剑往下一哈腰,就转开圈了,他一个人把徐良、白芸瑞围在当中,两个人想逃走比登天还难,金灯剑客仰面大笑。

    金灯剑客一阵狂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徐良、白芸瑞,今天我叫你们两个双双毙命!”他把青龙剑舞动如飞。徐良和芸瑞一看完了,今天是必定命丧他手了。正在这紧要关头,顺着大道上来了六位老者,其中还有个老头儿骑着驴。这六个老者手搭凉棚往前一看,村子口围那么多人,山坡上还站着不少老百姓看热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呢?登高一望,六老相顾失色,那不是芸瑞和徐良吗?这六位老头儿有邗山春秋寺的四老:大爷春月春光好,二爷夏至夏天长,三爷秋霜秋风舞,四爷冬至冬静波。那二老,一个叫金睛好斗梅良祖,骑驴的那位就是神行无影谷云飞。原来,四老在家里呆不住了,云游四海,到了山西谷云飞和梅良祖他们那儿,六老相见格外高兴,住了不少日子,每天闲谈,就提到了当初八王擂的事。想起开封府的老少英雄,尤其想起徐良和白芸瑞、房书安等人,大爷春光好就说:“咱们呆着也没事,不如到东京看望他们,大家叙叙旧,尤其咱们这个年纪,有今天没明天的,趁着身体还健壮,咱们溜达溜达怎么样啊?”大家一听都同意了,就这样六老结伴同行,赶奔东京。到了开封府,没想到扑空了,包大人亲自接待,把六老接进书房当众说明:“徐良追赶白芸瑞去了,白芸瑞带着房书安上三教堂了,要赴九月初九所谓的英雄会。”六老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问:“包大人,他们走多长时间了?”包大人回答:“你们是先后脚,相隔不到一天。”既然众位英雄不在,他们也呆不下去了,尤其是金睛好斗梅良祖惦记徐良,一听说他们赶奔三教堂,不由得担心,所以提议马上动身追赶众人。就这样,六老从开封府起身到万里白树林,他们顺着大道往前走,无意中走到东山嘴。六老一看徐良和白芸瑞被一个人围住了,急忙下了山坡,直奔人群。老百姓在外圈,里面是三教堂的小和尚和小老道,这些人回头一看来了个骑驴老头儿,刚想过去阻拦,哪知道这小毛驴够厉害的,见着生人是连甩脑袋带扬蹄子,乒乓一顿踢倒了六七个。小驴冲开缺口闯进人群,五老在后面也跟上了。谷云飞在驴上高喊:“徐良、芸瑞不必担惊!我们来了!”啊呀,金灯剑客夏遂良听身后一阵骚乱,知道出事了,急忙转身观瞧,徐良乘此机会将他手中剑踢飞,他一惊,飞身跳出圈外。徐良和白芸瑞这才拣起金丝大环刀和宝剑,擦汗观看,“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师叔来了,哟,我老师也来了!”白芸瑞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阿弥陀佛,苍天长眼,怎么这六位老人家来得这么巧呢?晚来一步就见不着了。小哥俩给六老施礼,梅良祖就问:“良子,这怎么回事呀,这人是谁?”徐良知道老师不认识人家,“啊,老人家,他就是赫赫有名的金灯剑客夏遂良。”“谁?”“金灯剑客。”“啊!”梅老剑客吸了一口冷气,替徐良和芸瑞担心,心想:多悬哪!就凭你们两个的身份敢跟夏遂良伸手,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我们要晚来一步,你们焉有命在?梅老剑客简单地问了问经过,徐良往车上一指:“车上有一位重病人,就是白云剑客夏侯仁。”六老也没详细地问,让徐良和芸瑞护着车辆,他们一字排开站在夏遂良面前。梅老剑客首先说话:“对面你就是夏遂良吗?”夏遂良看了看不认得,冷冷地问道:“你等六人是谁?”六老通报姓名,夏遂良听完哑然一笑:“哈,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呢,闹了半天都是碌碌之辈。你们六个人来得正好,我听说不久以前,在八王擂的时候,你们全都给开封府帮忙,在你等的参与之下,郭长达才惨死在云阳市口,你们都是开封府的帮凶,也是我的仇人,既然今天相遇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该着给郭长达报仇了。来吧,废话少说,哪个过来与我较量?”金睛好斗梅老剑客一看夏遂良太狂了,所以他飞身形,头一个过来,“夏遂良,不用吹牛皮,我梅良祖来跟你过过招。”说完,“刷”,晃掌就砸,金灯剑客晃双掌大战梅良祖。梅老剑客到不了人家的近前,十几个回合就看出上下来了。谷老剑客一看师兄要吃亏,急忙从驴上跳下来,飞身形加入战斗,“师兄,咱们两个人打他一个。”金灯剑客冷笑一声,“好!慢说你们俩,六个都上来,我也不怕。”春秋四老一听,“夏遂良,这话可是你说的。对不住你,我们可要伸手啦!”“刷刷刷”四老飞身形加入战群,六个老头儿把夏遂良给围住了,七个人打得好像走马灯似的。梅良祖一边打一边喊:“我说老兄弟们,大家可得卖卖力气呀,咱这叫攒鸡毛凑掸子,要斗不倒夏遂良,咱可没脸见人啊。”尽管大伙多么卖力,仍然战不倒金灯剑客。正打得激烈的时候,大道上又来了一伙人,也是上了年纪的六位老者。他们是大刀镇陕西严正方、翻江海马尚君义、浪里白条石万奎、云中鹤魏真、北侠欧阳春、还有黑妖狐智化。这六个人怎么凑到一块儿了呢?原来大刀镇陕西严正方,想看看女儿,他女儿就是亚侠女严英云,徐良是他女婿。严正方从陕西三千户起身,半道上正好遇上尚君义和石万奎,这哥俩也是上东京看望女儿,三老正好都是看姑娘去。他们到东京之后,先到大相国寺,看望老侠客欧阳春,正好魏真奉命来请北侠。六个老头儿遇到一块儿了,经魏真之口,众人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六个人急急赶路,在东山嘴遇上了这件事。北侠欧阳春跟老百姓打听:“各位,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回事,早晨就打起来了,哎哟打得可激烈呢,听说开封府的人跟三教堂的打起来了。”“啊!”欧阳春闻听,这才发现六老正在大战金灯剑客夏遂良。欧阳爷大吃一惊,他马上跟众人打招呼:“快,咱们晚到一步,六老可能吃亏!”他们要往里冲,三教堂的小和尚和小道士不答应,各晃刀枪把路拦住。“站住!干什么的?禁止通行,有事转圈走去。”欧阳爷一笑,“我们还非得在这儿借路而行,你们何苦阻拦呢?哎,借光、借光。”北侠嘴里说借光,大手指头就伸过去了,用点穴之法一捅,小和尚就动不了地方了,六老不费吹灰之力闯进人群。北侠跟同伴商议:“各位看见了吗?金灯剑客夏遂良身手不凡,一般人是赢不了的,咱一块儿上,干脆今天来个群战吧。”欧阳春晃动方便连环铲,智化晃动紫色双剑,云中鹤魏真从背后拽出白鹤剑,翻江海马尚君义、浪里白条石万奎和大刀镇陕西严正方是三把鬼头刀,六老大喊一声就闯上来了。欧阳春口诵佛号:“各位不必担惊,欧阳春到了!”十二个老头儿困住了夏遂良。金灯剑客把鼻子都气歪了,心想:你们少林派的三门就这种能耐呀,攒鸡毛凑掸子,今天我要是不打,等于惧怕你们,但赤手空拳就不行啊。因此夏遂良从腰里头亮出一件特殊的兵刃来,叫三尖匕首钺,不过他这个钺跟别人的不一样,是链子飞钺,链子长一丈八尺,粗细像小手指。夏遂良把三尖匕首钺拽出来,住当中一站,把宝钺抡开,两丈之内谁也不能靠近。十二位老者只能在外圈围着他转,有时候抽个空子攻他两招,想要伤夏遂良比登天还难,尽管十二位老剑客使尽全力,也不能取胜。夏遂良边打边笑:“好啊!这回我算认识你们众位了,真有两下子!还有没有?最好再上来几个,今天我是收庄带包圆儿呀。”夏遂良信口一句话,结果捅了娄子了,就听旁边有人大喝一声:“夏遂良,你口气太大了吧?本来我们不想伸手,照这么一说,我们可就遵命照办了,来,弟兄们,上!”“噔噔噔”,从树林里又蹦出五个老头儿来。山西雁徐良和芸瑞一看可高兴了,来者非别人,正是云南三老,古来稀左九耳,梅花千朵苍九公,闹海老龙神苗九西。在三老的后面有西洋剑客夏玉奇,妙手回春姜天达。他们从云南三老庄来。妙手回春姜天达耳目灵通,他背着药箱子到处行医,接触的人比较多,他早就听说三教堂要筹备九月九八十一门英雄会。因此他就注意了,留心打听,知道他们是挂羊头卖狗肉,借助这次英雄会,想要把上三门的人一网打尽,给飞云道长郭长达报仇。姜老剑客到了云南三老庄,对哥儿几个说了:“这件事谁也躲不开,我们早晚都得出头,不如趁这个机会奔中原一趟。”他们四个人起身,走到半路上,正好遇上西洋剑客夏玉奇。这个人也得了点风声,但不托底,想要到三教堂看看。五老相遇,到了东山嘴。五老停身站住,一看这么多人伸手,先在旁边助阵。哪知道这金灯剑客口吐狂言,所以哥儿五个飞身跳出来,古来稀左九耳来到战场之中,冲着各位一抱拳:“各位,早来一步,我们迟到了。哈哈,既然金灯剑客说了,允许咱们攒鸡毛凑掸子,那么我们也厚着脸皮算一份吧!来来来,咱们十七个人斗斗他。”说话间五老拉兵刃加入战斗,把金灯剑客围在当中了。金灯剑客也有不少帮手呢,因为他们知道金灯剑客的脾气,这个夏遂良平常就同大伙交待过:“我这个人伸手单枪匹马,最反对别人给我帮忙。谁帮我的忙,就等于骂我的祖宗,我说翻脸就翻脸。”他有这话在先,别人不敢过来,眼睁睁瞅着十七老把夏遂良围在当中。夏遂良毫不示弱,把掌中三尖匕首钺晃得光华缭绕,使人不能靠近。正打得热火朝天,又来了两个人。头一个,穿着一身破旧僧衣,腰系麻绳,满脸的污垢;后边那位,上拄天下拄地,好像石碑。这两位高人一到,要血战金灯剑客夏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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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回 活报应掌打清风客 赛太公杆伤孔老道    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同着两位道人孔凤、孔原,来闯断魂谷,在山口这儿遇上了铁宽和佟青。白芸瑞刀劈铁宽,又力战佟青。佟青的能耐,同铁宽不相上下,刚才他看到铁宽被杀,心中有点怯阵,打起来就处处被动。也就是十几个回合,被白芸瑞一刀扎透了胸膛,佟青“哎呀”一声,摔倒在地,立时绝气身亡。

    两位道人一见连声叫好,心说:要这样打下去,进三仙观也不为多难哪!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想着断魂谷这儿可能没埋伏了,刚想要走,又来了,左右各蹿出来一人,拦住了去路。看左边这位,身高一丈开外,膀阔腰圆;右边这位,高不满四尺,论宽倒有三尺半,两个人备掂一对大锤。

    孔道爷一看,来的正是低头望海苗林和仰面观山韩豹。孔凤一想:别让芸瑞一个人累坏了,再说我们也不是跟着看热闹的呀!两人一对眼神,各摆宝剑,迎了上去。苗林一见哇哇暴叫:“好哇,孔老道,你们俩竟然勾结官府,出卖三仙观,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拿命来!”苗林抡双锤直奔孔凤,韩豹抵住了孔原,两柄剑四颗锤战在了一处。孔氏弟兄不愧为南海名家,长剑使开了,剑山相似,他们的身法也快,七八个回合过去,苗林和韩豹就不行了。孔凤一想:白芸瑞杀了那么多人,我就是不伤人,三仙观也不会放过我呀,干脆我就开杀戒得了。想到这儿他长剑一摆,银蛇出洞,白虹贯日,平沙落雁,飞鸟投林,一招紧似一招,苗林更不行了,眼花缭乱,满头大汗,刚想要跑,孔凤长剑一挥,风卷残云,“噗”的一声,剑锋顺苗林的左肩头就到了右肩头,脑袋和身子分了家,“扑通”一声,死尸栽倒。韩豹一见,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了。孔原见哥哥开了杀戒,心一横剑一摆,直刺韩豹的前胸,给韩豹来了个透心凉。两位道爷擦干净剑上的血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芸瑞道:“两位仙长,这一回我们可以通过断魂谷了!”“慢着,有老朽在此,我看你们哪个能过去!”三个人不由一震,不知道断魂谷共埋伏了多少人。他们闪目光往前一看,只见迎面来了一位老者,迈着沉稳的方步,朝他们走来。看此人身高九尺挂零,宽肩头,细身材,身穿浅灰衣服,头戴鸭尾巾,一块美玉安在正中,面似银盆,一部白髯,五官端正,面目清秀。芸瑞觉着此人非常眼熟,心说:这位怎么像我老师夏侯仁呢?他如果换成道装,我非得认错人不可。芸瑞迟疑半晌,问道:“请问,您是哪位?”“白芸瑞,你不配问我呀!刚才你在那儿动手,老朽看得清清楚楚,那四位死在你们三人的手里,是他命该如此,老朽为啥没搭救他们呢?一,这几个小子平时不好好练武,只知道大话欺人,让他们尝点苦头,看他以后还到哪儿胡吹;二,他们是第一关,没我的事,不过你过了第一关,到我面前,就休想再往前走了,要知此路不通!不过呢,我不想和你伸手,你们也请回,我不要你们的命,不过你们要是硬往我这手掌上碰,可就休怪老朽不讲交情了!滚!都给我滚!白芸瑞,去叫你师父夏侯仁来,叫你师叔白一子来,我要在这儿和他们对掌!”

    孔凤、孔原一见这位,赶忙拽着白芸瑞朝后退,嘴里说道:“白将军,我们暂且回避一时,改日再来吧!”“主人,孔道爷,你们别怕,既然到了这儿,能再退回去吗?请你们站立一旁,让我山药蛋来对付这个老不死!”白芸瑞一看是山药蛋,心里一惊一喜:“你怎么来了?”“主人,我不来谁对付这个老家伙呀?你就瞧我的吧。”山药蛋说着话摇摇晃晃,来到老者面前,哈哈一笑说道:“夏侯杰,你还认识我老人家吗?”

    对面这位老者,复姓夏侯单字杰,乃是夏侯仁的堂弟。闻听有人点他的名讳,仔细一看,不由得倒退了数步,吃惊地说道:“怎么,是……是你?你也随了开封府?”“随不随开封府,你不必问,不过要对付你,是非我不可。怎么样,你是就此败阵呢,还是让我费点事儿?”“这个……”夏侯杰面呈难色,一时低头不语。

    眼前出现的变化,早在白芸瑞预料之中,所以他并不感到惊奇,只是乐呵呵地看着,倒要仔细听听他们的对话,以便确定山药蛋的真实身份。孔凤、孔原并没有思想准备,他们只知道山药蛋说话比较诙谐,嘴头也有点不饶人,但没料到他会武功,一见夏侯杰对他都敬畏三分,两个人对山药蛋也肃然起敬,站在一旁听他俩说话。

    这个山药蛋到底是什么人?为啥夏侯杰见了他那么害怕?他到三仙岛要干什么?诸位要想知道这些内情,就听我一一说来。

    山药蛋并非乞丐,乃是江南有名的剑侠,人称南海奇剑活报应,姓尚,名怀山。此人家住雷州半岛青云山庄,自幼喜欢武功,家里为他遍请名师,学有绝艺在身。十七八岁他就闯荡江湖,访名山,会高人,武艺越练越精。尚怀山有个特点,就是语言诙谐,衣着并不讲究,有时简直像叫花子。四十岁以后,他很少同江湖人物往来,除了几个著名的剑客与他有交往之外,一般人见不着他,他是来无影,去无踪,飘忽不定。

    尚怀山最佩服的人物,就是海外金礁岛的万年古佛;他最好的朋友,要数万年古佛的弟子王猿。万年古佛也很喜欢尚怀山,有时指点他一招两招,尚怀山就更不得了啦。数年前的一个夏天,尚怀山到金礁岛看望万年古佛和王猿,在那儿碰上了夏侯杰。夏侯杰和夏侯仁本是堂兄弟,自幼在一块儿读书,同师习武,夏侯仁为人宽厚,读书习武都很用功;夏侯杰为人毒辣,刻薄,又爱贪玩,文武都低于夏侯仁一筹,但他对夏侯仁还不服气,常常在暗中较劲儿,夏侯仁还总让着他。后来夏侯仁投在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的门下,练就了满身武艺,成了上三门的掌门人,夏侯杰就更忌妒了。他想投奔武圣人于和,被于和拒之门外;想拜长发道人雪竹莲,雪竹莲不和他见面,他便下定决心,苦练硬功,非要胜过夏侯仁不可。他今天跟这个学一招,明天跟那个学一式,往一块儿揉和揉和,居然也成了名,自称“清风剑客”。这次他到金礁岛,就是想向万年古佛讨点本领,不知道为什么,老罗汉总是不肯教他。夏侯杰一见到尚怀山,就动开了心眼,暗自琢磨:尚怀山人称南海奇剑活报应,是个出名的人物,我今天先和他较量较量,如果能把他压倒了,明天就赶奔四川蛾眉山,去会一会白云剑客夏侯仁!夏侯杰拿定主意,当着万年古佛的面,就考起了尚怀山,问他什么叫拳经,哪叫掌法,硬功起于何朝,轻功创于哪代,眼下武林共分多少派,各派的特点是什么,最著名的剑客都是谁等等。一开始尚怀山并没注意,认为这些都是闲聊,后来看他越问越紧,这才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尚怀山心里暗骂:你个兔崽子,想要考我呀,我不把你弄个底朝天才怪呢。在夏侯杰一时间不上来的时候,尚怀山嘿嘿一笑,转守为攻,开口就问夏侯杰,少林七十二艺软功都是啥,一句话把夏侯杰问得张口结舌,无言答对;又问他大周天为几架,小周天多少架,各架的名称都是啥,夏侯杰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这些东西,被问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万年古佛哈哈一笑,岔开话题,给他解了围。

    夏侯杰第一阵败了,还不服输,要与尚怀山比拳脚。尚怀山出了个主意,说这样吧,我们要是交手,一时半晌不一定分出胜负,干脆咱一递三掌,愿打哪儿打哪儿,能使多大劲儿使多大劲,谁要顶不住就算输。夏侯杰同意这么比,但提出来他要先动手,尚怀山答应了。夏侯杰毫不客气,运用大力金刚掌的功夫,照定尚怀山脑门上的泥丸宫狠击了三掌,再看尚怀山,纹丝没动!他这才知道尚怀山会昆仑闭气功。该着尚怀山打他了。尚老剑客没有拍他的泥丸宫,怕一掌把他给打死,而是打向了他后背的心俞穴,就这一下,把夏侯杰打得往前跄了十几步,喷出了一口鲜血,调养三个月,体力才复原。打那以后,他知道尚怀山名不虚传,从心里惧怕三分,但也结下了一掌之仇。因为他没打过尚怀山,也就没敢去找夏侯仁。

    三年前两人在福州又遇上了,话不投机,二次动手,夏侯杰被尚怀山抓住脚脖子扔下了大海,若不是被一个渔民救起,早就葬身海底了。打那以后两人没再见过面。

    夏侯杰经过与尚怀山两次交手,才知道自己的武功差得太远了,非得下决心重新学起不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又投到三仙观肖道成门下,肖道成还真教了他两手。后来肖道成上中原请夏遂良,他也跟着去了。夏侯杰一想:这金灯剑客可不是一般人哪,当今武林界,除去于和、普渡和雪竹莲,就数着夏遂良了,我要能再跟他学两手,还能打不过尚怀山?因此,他就死心塌地地为三仙观出力。断魂谷是第一关,夏遂良就派他做了主将。

    尚怀山怎么到这儿来了呢?也是为赌气而来。原来前些日子他又到金礁岛去找王猿,结果没见着,万年古佛告诉他,王猿到中原帮徐良去了。尚怀山就问:徐良是干什么的?中原发生了什么事?万年古佛就把莲花门和上三门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当然了,万年古佛是站在徒儿王猿一边说话的,言谈话语中就向着上三门和徐良。尚怀山对万年古佛特别尊重,奉若老师一般,听了万年古佛的话,很自然地就站在了徐良他们一边。尚怀山道:“听您这么一说,武林中又出了徐良、白芸瑞这些后起之秀,真使人高兴。我师兄王猿同徐良是朋友,我也得和徐良、白芸瑞亲近亲近。如果能碰到夏遂良,就和他比划比划。”万年古佛一笑说道:“你这句话说得口气大了点,别看你在南海有名气,真要和金灯剑客夏遂良比起来,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你说我斗不过他?”“可以这么说。但是话也不能说绝了,也许碰上夏遂良闹病,没加注意,精疲力竭,遇着这些情况,可能败在你手。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你决不是他的对手。”“那么请问,我师兄王猿,能不能抵住夏遂良?”“不行,顶多走上三十个回合,时间一长必败无疑。”“那么您呢?夏遂良斗不过您吧?”“我与夏遂良比起来,也就在仲伯之间,他可能比我稍高一点儿,只要我加倍小心,夏遂良想要赢我,也不那么容易。”

    尚怀山听万年古佛这么一说,才相信夏遂良真有能耐,不过他暗下决心,遇机会非要和夏遂良伸伸手不可,我要看看这个金灯剑客到底有多大的本领。

    尚怀山由金礁岛回到青云山庄,打算赶奔中原去会夏遂良,偏巧家里出了点事,没有走成。后来他听人风言风语地传说,肖道成从中原领回来二三百人,里边有很多武林高手。尚怀山心里一动,没去中原,打扮成乞丐,来到三仙岛,到这儿一打听,果然夏遂良来了,还有卧佛昆仑僧等等。

    尚怀山知道自己人单势孤,没敢下手,就在三仙岛这儿转悠,无意中发现白芸瑞到了集贤村。尚怀山知道他肯定是奔三仙观来的,我何不同他携起手来,共同对付夏遂良!尚怀山早有同白芸瑞结交之心,为了试探他的为人,才化名山药蛋,做了芸瑞的书童。自从韩士佩等被人点穴,白芸瑞就想到他身上了;皮振山被白芸瑞一掌打死,芸瑞心里已经明白,只是没有点破。芸瑞他们离了二圣祠,尚老剑客就尾随在后。现在一看,清风剑客夏侯杰露面了,他怕白芸瑞、孔凤、孔原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才喊了一声,来到队前。

    夏侯杰一见到尚怀山,脑袋“嗡”的一下,神气全没了。夏侯杰心想:怪不得白芸瑞如此大胆,敢闯断魂谷,原来有人给他撑腰啊!他怎么把这个老家伙给请去了?事到临头,怕也不行啊,只好大着胆子应战。夏侯杰先把长剑舞了三圈,这才抖丹田大声喝道:“尚怀山,你过来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非要拼个强胜弱亡不可!”

    孔凤、孔原听夏侯杰一叫“尚怀山”,登时明白过来,两个人这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孔凤道:“白将军,你知道这两位都是谁吗?”芸瑞摇摇头:“不知道。”“嘿,这下可好了,你那位书童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海奇剑活报应,尚怀山尚老剑客,他一个人比我们弟兄俩还要高出十倍!对面那位说起来与你还有点牵连,那是尊师的堂弟,名叫夏侯杰,人称清风剑客。清风剑客虽然本领高强,但他决不是尚老剑客的对手,不信你等着瞧吧。”

    且说老剑客尚怀山,看着夏侯杰冷笑道:“清风剑客,别怕,你既然愿意和我过招,在下就陪你走几趟。你说今天怎么个比法吧!”夏侯杰一想:比拳脚我肯定要输,干脆和他比兵刃,我靠剑术赢他得了。想到这儿说道:“姓尚的,今天咱们俩比比兵刃,让你知道知道我手中长剑的厉害!”“夏侯杰,我出门没带兵刃哪。这么办吧,你呢,尽管用长剑,我就用双掌,这不能算你找我的便宜,是我愿意这么干。咱们俩再过上几招,看是你的长剑厉害,还是我的双掌厉害!”

    夏侯杰一听,恐惧之心跑的一丝俱无,又重新壮起了胆子:你尚怀山真是太狂了,难道说你那两只臂膀是铁打铜铸的?我这把长剑是木板做的,就削你不动?你也太小看人了!既然是你划出来的道儿,我就让你自取灭亡!夏侯杰想到这儿摆宝剑往上闯,就要大战尚怀山。

    “且慢,二位且慢动手,我有话说!”白芸瑞大步流星,来在二人中间,先对尚怀山道:

    “老前辈,恕晚辈有眼不识真人,有不到之处,望多多见谅。”“主人,你这话说颠倒了。我是你的书童,这关系可不能改呀!”芸瑞知道他爱诙谐,况且眼下没时间和他闲磨牙,只好一笑置之。芸瑞转身对夏侯杰道:“清风剑客,原来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方才听孔道爷说,您是我老师的堂弟,这么说来,您是我师叔了,师叔可好,晚辈这边有礼了。”芸瑞说着话一躬到底。

    “免。白芸瑞,这儿是生死搏斗的战场,不是唠嗑叙家常的地方,赶快闪退一旁,我要会斗尚怀山。”“师叔,我有一事不明,要当面请教。您是我老师的堂弟,我老师是上三门的掌门人,现在,夏遂良、肖道成、昆仑僧等人纠集一起,与上三门和开封府为仇作对,您为啥站到了夏遂良一边,同上三门为仇作对呢?即使您和我师父私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也不能糊涂啊!”“白芸瑞,你不愧是上三门的未来掌门人哪,处处站到夏侯仁一边。其实,我帮肖道成,并不是因为与夏侯仁私人有什么过不去,而是对你们上三门和开封府不满!你们仗着人多势众,称霸武林,对不同意你们作为的人,统统视为反叛,见山灭山,见岛平岛,我能跟着你们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吗?你口头上自称晚辈,叫我一声师叔,说出话来句句指责,这是晚辈应该说的话吗?看来都是夏侯仁把你娇惯的啊。但是,只许你不仁,不许我不义,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叔,我就不能和你计较,快快闪退一旁,我要与尚怀山这个老匹夫决一高低!”芸瑞一看,用语言是难以把他劝醒啊!只好叹了口气,退立一旁。

    尚怀山道:“夏侯杰,你不必逞能,进招吧!”老剑客说着话,双腿一扎双臂一抡,登时两只胳膊由细变粗,鼓起了一个个疙瘩,作好了准备。夏侯杰不再说话,长剑一摆使一招白蛇吐芯,剑锋直指尚怀山的哽嗓咽喉。尚怀山等剑到近前,看看就要扎上了,这才猛一转身,到了夏侯杰身旁。夏侯杰一剑走空,正要抽招换式,听得恶风不善,知道尚怀山的右掌正朝自己的太阳穴打来。夏侯杰急忙收剑使一招迎风掸尘,剑削尚怀山的手腕,尚怀山胳膊一摆,闪过一旁。两个人一上来就是紧招,打得难解难分。

    白芸瑞站在一旁,仔细地观看。只见尚怀山身形跳动,快似猿猴,两掌挥舞,疾如闪电,芸瑞不禁赞叹:南海奇剑,名不虚传哪!再看夏侯杰,剑法也很高明,长虹掠目,银河倒泻,一招紧似一招。不过,芸瑞已经看出来了,尽管夏侯杰仗着宝剑的优势,仍然处在下风,他那剑进攻的少,防守的多,整个身子被罩在了尚怀山的掌影之中。也就是三十几个回合,就听“啪”的一声,“噔噔噔”“扑通”,有一人倒退十几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胳膊腿伸了伸没有起来。芸瑞仔细一看,原来尚怀山一掌击中了夏侯杰的小腹,夏侯杰躺在地下抱着肚子呻吟,仗是没法打了。

    尚怀山甩了甩手,叉着腰站在一旁大笑:“夏侯杰,现在舒服了吧?就这还是看在我家主人的面上,掌下留情,只用了三分劲儿,要是用到五分,你这条老命立时就得交代!主人哪,过去问问你师叔,看他服气不服气,要是不服气,叫他起来接着比!”白芸瑞急忙过去,双手相搀,把夏侯杰扶了起来。夏侯杰强忍着腹疼,皱着眉,不过羞得面红耳赤。他拄着宝剑,把芸瑞推到一边,两眼放出凶光,盯着尚怀山:“姓尚的,果然你的武艺比我高强,看来我这仇是报不了啦。过来吧,你再补上一掌,把我打死这儿得了!”“夏侯杰,这都是你们所为,我能干那种事?要想打死你,刚才稍加点劲儿就行了,还用二次费事!我是成心留你一条命,你呀,别再妄想报仇了,赶快离开断魂谷,逃命去吧!”“姓尚的,我既然被你打败,惟求一死。你真要放我逃走,有朝一日,我定报此仇。你若害怕,今日就别放我了,免得后悔。”“大丈夫做事,悔了不做,做了不悔。你要想报仇,啥时候都可以,尚某奉陪,只怕你没那个胆量。”夏侯杰瞪了尚怀山一眼,没再说话,拄着宝剑,出山口而去。

    孔凤、孔原见夏侯杰远去,赶忙过去给尚怀山见礼:“老剑客,恕我等眼笨,不知道您就是南海奇剑,言语有不到之处,望老剑客海涵。”“算了吧,我最不爱听这一套。咱们在一块儿,还是随便些好。”二孔心里有底了,精神头也足了,四个人离开断魂谷,直奔落魂桥。到桥边闪目观看,见眼前横着一道山涧,宽有十几丈,深约七八丈,山涧上搭着一座木板桥。再看这座桥,全由木板铺成,宽约八尺,两边有三尺高的木栏杆。桥的下部,两头各由山崖处斜着伸出三很大木撑着桥板,桥头并无人把守。白芸瑞纵身形就想上桥,尚怀山一把把他拉住了。“且慢,你看那是何人!”白芸瑞这才发现,桥旁的山崖边,坐着一个人,面向山涧,头顶斗笠,身披蓑衣,手掂一根长竿,像在钓鱼。芸瑞心想:这条山涧并没有水,他钓什么鱼呢?

    渔翁打扮的这位知道有人来到桥边,这才慢慢起身,对四人说道:“诸位暂且留步!”芸瑞一看,见此人年约六旬开外,四方大脸,一部白胡须,显得非常威风。尚怀山往前一进身说道:“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云龙九变赛太公,彭松彭寿山老剑客吗?”彭寿山不觉一愣,上上下下反复打量尚怀山,又仔细想了想,没认出他是何人,只得说道:“正是彭某。不知足下是哪位?”“我叫山药蛋,无名小卒啊。”彭寿山道:“你这是同我开玩笑。”“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个代号,何必多问呢。我说彭老剑客,您不在家中教孙儿习武,跑到这山涧边干什么呀?”

    彭寿山一听,此人来历可不简单哪,我们家的事他也知道,因此对尚怀山就没敢小瞧。“我是受朋友之邀啊。言必信,行必果,答应人家了,能不来嘛。”“彭老剑客,在下有两句话,不知你愿不愿听?”“有话请讲当面。”“是这么回事。您没到过中原,对那里的情况不清楚,谁是谁非也不了解,办事难免出错。你知道金灯剑客夏遂良为什么到三仙岛来?因为他们在中原立不住身了。主要是那个卧佛昆仑僧,纵容门人弟子,胡作非为,同上三门为仇作对。他们包庇采花盗柳的淫贼,杀人放火的大盗,不让官府捉拿,开封府如果拿贼,他们就说是欺负不同门户,结果,夏遂良他们的作为引起了武林公愤,在中原存在不住了,才跑到三仙岛。彭老剑客,常言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伙人都是国家的要犯哪,他们躲到三仙岛,官府能不来捉拿吗?三仙观失败就在眼前哪!彭老剑客,你是个明白人,家大业大,又是清白人家,何必为别人趟这混水呢,再把自己给搅进去,可不上算啊。老剑客何去何从,望你三思。”

    彭寿山更愕然了:“朋友,你对我如此了解,又说出金玉良言,彭某非常感激。你到底是哪一位,请报上真名实姓吧。”“既然你一定要问,那就告诉你。我家住雷州青云山庄,姓尚名怀山。”“哎呀,您就是南海奇剑活报应,尚老剑客?失敬,失敬。”“不必客气。彭老剑客,我方才说的,你能听吗?”彭寿山思索片刻,说道:“尚老剑客,你讲的确实是金玉良言,我本应该听你的,洁身自好,远走高飞。但是,我既然应邀前来能不辞而别吗?那也不是大丈夫应干的事啊!再者说人家信得过我,让我在这儿守把落魂桥,就冲你这几句话,我连手都没伸,转身走了,将来见到朋友,没法交代呀!”“嗯,你说的也有点儿理。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我的意思是,像不像做做样,我呢,向四位英雄讨教讨教,不行了我再走,也有个借口哇。”“佩服,佩服啊,老剑客说出话真正圆滑。既然你打算动手,我就陪你走几回。”

    尚怀山刚要动手,孔凤、孔原过来了:“老剑客,你先歇歇手,让我们哥儿俩陪彭老剑客走几趟!”尚怀山道:“姓彭的武艺高强,二位可不要大意呀。”“老剑客你放心吧,我们真不行,你再过来。”孔凤脱去外衣,摆宝剑来到彭寿山面前:“无量天尊。彭老剑客,贫道不才,陪你走几趟。”“来者是二圣祠的孔凤孔道爷吧?”“正是贫道。”彭寿山冷笑一声道:“孔凤,我不是小瞧你,凭你的能耐,不配和我伸手,一旦要伤了你,别人会说我以强凌弱。快快退在一旁,让尚怀山前来会我!”

    孔风闻听此言气得青筋暴胀,七窍生烟,心说:你彭寿山也太羞臊人了,我今天非与你拼命不可!孔道爷双目圆睁,冷笑道:“姓彭的休说大话,看我宝剑取你!看剑!”

    孔凤抡开宝剑,使出全套功夫同彭寿山打在一处。彭寿山一不慌二不忙,一边打着,一边甩去头上的斗笠,脱下身上的蓑衣,接着舞起了钓鱼竿。他这根钓鱼竿,同一般鱼竿根本不一样,乃是一根十八节紫金杆,五金打造,其硬无比,一般刀剑,削它不动。两个人一来一往,打了三十几个回合。彭寿山紫金杆一甩,打向孔凤的肩头,孔凤急忙侧身躲过,随即反手一剑,刺向彭寿山的软肋。彭寿山拿紫金杆一挡,孔凤赶忙抽回宝剑,彭寿山趁势杆走下盘,抽向了孔凤的双腿,只听“啪”的一声,再看孔凤,身子瘫软,倒在了地下——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0: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9回 二童子戏耍房书安 师兄弟报信三仙岛    开封府的校尉房书安,在繁塔寺外清泉茶楼吃茶,收了茶房金掌柜二十两银子的贿赂,这件事被两个小孩儿看见,他们俩当场揭了出来,把房书安弄得面红耳赤,十分窘迫。老房还强词夺理道:“你们俩简直是血口喷人,我房书安啥时候受人家的贿赂了?”“细脖大头鬼,你别嘴硬,刚才你吃这一壶茶,花了一两银子,金掌柜说用不完,余下的钱给你包了茶叶,实际上那一包茶叶里头,包着二十两银子!你把银子揣兜里了。房书安,有没有这回事?”老房一听,吃了一惊,心说:就干一次这样的事,还让他们俩给发现了,这么一吵,再传到包大人耳朵里,可没我的好啊!我啊,决不能承认此事!老房双眼一瞪就骂开了:“你们这两个小杂种,竟敢诬蔑官人!那是茶叶,根本不是银子!”小孩儿道:“房书安,你别骂人啊,再要骂一句,我还你十句,告诉你,我骂的比你那话还要难听!房书安,你说句实话,到底是不是银子?如果不是,你掏出来让大伙儿看看,真是茶叶,算我们哥儿俩诬蔑了你,随你怎么处置都行。房书安,掏出来吧!”

    老房一想:那确实是包银子,真要掏出来,岂不露了馅儿?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说小孩儿,你们家大人是谁?我要找你父母论理,不跟你纠缠了。”俩小孩儿嘿嘿一笑:“房书安,我们知道你想耍什么鬼点子,行了,你走哪儿我们陪你到哪儿!”房书安气乎乎出了清泉茶楼,两个小孩儿在身后紧跟。三个人离了闹市,来到一片空地,房书安站住了:“小兄弟,你们嘴下留德好不好?我收的明明是包茶叶,你俩为啥硬说是银子呢?”“房书安,咱不用斗嘴,是不是茶叶,你掏出来让我们一看,不就明白了?为啥不敢往外拿呢?”

    房书安心想:这儿没人,我就糊弄糊弄他们,不让银子露面也就是了。想到这儿他伸手朝兜里一摸,哎哟,那包“茶叶”不知哪儿去了!房书安一下子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黑脸小孩儿哈哈一笑,由身上掏出一包东西,往前一递:“这包茶叶是你的不?你说没有受贿,睁眼看看里边包的是什么?”

    房书安一看,这俩小孩儿太鬼了,什么时候把我银子掏走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房书安不能让赃证落在人家手里呀,扑过来就夺。黑脸小孩儿一甩手,银子到了红脸小孩儿手中,房书安又拐过来扑向红脸小孩儿。刚到近前,红脸小孩儿又扔给了黑脸小孩儿。这两个孩子相距三丈左右,房书安来回奔跑,不一会儿就累得热汗直流,两个小孩儿拍着手哈哈大笑。房书安一想:这样不行,我还得拿大话吓唬他。于是往那儿一站,绷着脸,说道:“你们说那是我的银子,果然不错,就是我的。好好归还,倒也罢了,如若不给,嘿,你们俩就是小贼,我就要把你们全都锁拿,送开封府大堂,让你们吃板子,蹲班房。说,是还我银子,还是去坐大牢?”黑脸小孩儿哈哈大笑道:“房书安,我们哥儿俩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大官儿见得多了,这点事你还能吓唬住人?你别拿我们了,我们倒要先教训教训你这个贪图贿赂的爪牙!”

    两个小孩儿一对目光,从左右攻了上来,身法之快,真如脱兔。黑脸小孩儿一个冲天炮,直捣房书安的塌鼻子,老房举双拳相迎,这下可坏了,他只顾招呼上边,忘了下边,红脸小孩儿趁势进身,一个扫堂腿,“扑通”,房书安摔倒在地,俩小孩儿往前一进抡拳便打。房书安急忙喊道:“别打,我有话说。”“什么话,快说。”“你们小哥俩,打仗有点不讲仁义吧,趁我不备,偷着袭击,这样的打法,老房不服!”“你说怎么打?”“一对一。你们有能耐,一个一个来,我要再败在你们的掌下,就拜你为师。”“行了,这可是你说的啊。起来吧,咱们接着来!”

    房书安由地上站起来,看了看两个小孩儿,又左右踅摸。红脸小孩儿道:“房书安,你甭瞅,这一片都是硬地,没有沙土,你也别想玩儿土炮!”房书安一听,这俩小子对我真了解呀!没办法,只好凭本领吧。他先练了一趟拳,给自己壮壮胆,接着大吼一声,朝红脸小孩儿扑去。他认为这个孩子个头稍低一点儿,大概好对付。谁知道一交手,大吃一惊,人家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也就是十几个回合,红脸小孩儿上头一招双风贯耳,下头来了一个扫堂腿,二次把房书安打倒在地。两个小孩儿趁势骑到他身上,四只拳头擂着房书安的屁股,像敲鼓一样,就打开了。

    他们三个在这儿打斗,早就吸引过来一帮看热闹的。有人认识房书安,便指手划脚地说着。房书安觉得又疼又羞,后来也顾不了面子啦,扯开嗓子喊开了:“救人哪,快来人哪,要出人命了!”

    突然,人群外传来了喊声:“房书安休得害怕,小娃娃莫要行凶,蒋则长到了!”

    俩小孩儿闻听吓了一跳,急忙放开房书安,站在一旁。房书安不顾疼痛羞耻了,一骨碌爬起身子,朝外就喊:“四爷爷,您快来,别让这两个小贼跑了。啊——?”房书安一看,来的不是蒋平,而是圣手秀士冯渊。老房心里这个泄气就不用说了。又一想:眼前没有帮手,还得依靠他呀,忙招呼道:“臭豆腐快些过来帮我拿贼!”冯渊往前一进,指着两个小孩儿道:“你们是哪儿来的野小子,竟敢殴打官人,难道说想要造反不成?”两个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见再没旁人了,这才撇了撇嘴。红脸小孩儿道:“哥哥,这是哪片草丛里蹦出的蚂蚱,到这儿冲能。”“兄弟,大概他的皮子也有点痒痒,给他熟一熟!”

    黑脸小孩儿往上一闯,照定冯渊就打。房书安想帮冯渊的忙,侧目一看,红脸小孩儿正注意着他呢,吓得一伸舌头,没敢动。冯渊的功夫比房书安还糟糕,不过七八个照面,就被人家打倒了。黑脸小孩儿往冯渊身上一骑,挥拳便打。房书安明知自己上去也是白给,但也不能看着冯渊挨揍而不管不问哪,他往前一纵,刚要去抓黑脸小孩儿,红脸小孩儿又从后边上来了,一伸手抓住房书安的衣领,朝下一按,老房又一次摔倒。俩小孩儿一人骑一个,边打边乐。

    他们在这儿闹腾的时间一长,围观的人更多了。当地一个管事的见势不好,飞奔开封府前去报案,刚到演武厅那儿,迎面碰上钟林和刘士杰、沈明杰、吕仁杰四人,他们在这儿巡街。钟林等人闻听有人在殴打房书安和冯渊,心中的火气“腾”就升起来了,这是欺负开封府哇!四个人飞奔出事地点。围观的人一看官府的人来了,赶忙闪开一条胡同,哥儿四个就到了里边。刘士杰在前,一看房书安和冯渊那个惨劲儿,不由怒火直撞顶梁,高声喝道:“住手!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正大胆,公开殴打官人,难道要造反不成!”

    两个小孩儿听到有人喊话,赶忙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四个人全都穿着官服,带着家伙,他们俩这才知道捅了马蜂窝,但还有点不服气,瞪着眼,叉着腰,像准备斗架的公鸡一样。

    钟林和吕仁杰把房书安、冯渊搀扶起来,他们俩直喊腰疼、腿疼。钟林一看,腰没折,腿没断,皮肉没烂,只是拳头在屁股蛋上敲得狠了点。房书安活动活动筋骨,觉得没啥大事,他仗着钟林等人在场,又来劲儿了:“你们这两个小孩儿,已经触犯了国法,来呀,把他们俩带回府衙,按律治罪!”刘士杰道:“老房,你先到一边歇会儿,这事交给我们了。”刘士杰来到两个小孩儿面前,看了看问道:“你们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你没有必要问,我也不乐意告诉你。”“你们为什么殴打开封府的校尉?”“那个叫房书安的,受了人家的贿,还不让说,一说他就动武,我们就不能教训教训他?”“这一位呢?他怎么也被打成这个样子?”“他呀,自己找的,不怪我们。”红脸小孩儿一拉黑脸的,说道:“哥,别和他们闲磨牙,咱们走!”俩小孩儿说声走,一转身便往外溜,小太保钟林一下子就蹿了过去,胳膊一伸,拦住二人:“站住!打了人还想溜走,没那么便宜!”黑脸小孩儿看着钟林,攥着拳头道:“怎么,要动武?你看他俩挨打有点眼馋,也想叫小太爷给你来几下?”红脸小孩儿道:“让他尝尝皮拳的厉害!”

    两个小孩儿左右夹攻,扑向钟林。钟林绰号日月飞行小太保,武功仅次于徐良和白芸瑞,哪会把这两个小孩儿放在眼里,双掌一分,敌住了二人。刘士杰等人站在一旁,谁也没有伸手。也就是七八个照面,只听“嘭”“嘭”两声,两个小孩儿俱被打倒在地。房书安和冯渊也不顾身上疼痛了,跳过来踩住小孩儿的后背照屁股蛋上跺了几脚。刘士杰喊了声:“绑!”

    “诸位高抬贵手,别绑,别绑,老朽给你们赔礼来了!”随着喊声,由人群外挤进来一位老者!边挤边喊:“诸位,都是自家人哪!我给你们赔礼了!”刘士杰等人顺声音一看,见这位老者身高八尺,面似姜黄,浓眉大眼,一部长髯,细一辨认,果然认得,原来是镇南镖局的方五直,走南闯北,掌上很有些功夫,人送绰号铁掌大侠。由于方五直结交甚广,他们也打过交道,在大破阎王寨的时候,开封府遍请天下英雄前去助阵,方五直也参加了。刘士杰一看是他,就没再让捆小孩儿,问方五直道,“方大侠,这两个小孩儿是你家的吗?”方五直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不住地作揖打拱:“各位,实在对不起呀,这是我的两个孙子,全怪老朽家教不严,把他俩给宠坏了!不用你们伸手,我拉着他们去开封府,该给什么罪让他们领什么罪。”刘士杰道:“既是你的孙子,还有什么说的,你以后严加管教也就是了。”房书安嘟嚷道:“难道说我这顿打算白挨了?”方五直道:“房爷息怒,老朽为你出气。”说着话来到小孩儿面前:“冤家,我让你们在家读书,谁让你们跑到这儿生事,我非打死你们!”“啪!”“啪!”一人脸上挨了一掌,立时显出了五个手指印。两个小孩儿跪在那儿,一动也没敢动。房书安乐了:“对,该这么教训,不教训还想上天呢!使劲儿打!”刘士杰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是自己人,何必再火上浇油呢!”钟林等人过去,把方五直的胳膊拽住了。

    正这时候,蒋平领人赶到了。蒋平在班房值班,祥符县有个班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他房书安在繁塔寺那儿被人打了,蒋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才带人赶到了这儿。刘士杰把始末经过说了一遍,蒋平一听,乐道:“书安,我早就看出来你这几天站不稳坐不安,挨这一顿揍,该舒服了。看在方大侠的分上,你不许再计较此事,也不要再发怨言。”方五直一个劲儿地对着房书安和冯渊说好话:“二位,他们俩惹您生气,改日我请客赔礼,让他俩当众认错。”方五直又对蒋平道:“四老爷,我正要去找您呢。这个黑脸的,是我大孙子,今年十六岁,人送绰号诙谐童子,名叫方宽;这个红脸的,是我二孙子,十五岁,人叫他多臂童子,取名方宝。我这两个孙子,自幼被娇惯坏了,办事比较任性,喜欢练武,不喜欢读书,五岁上跟着他们爹娘学,十岁上跟着我学,到现在还没把我身上的功夫学完呢,就吵着非要拜名师不可,还说要同开封府的英雄好汉交朋友,谁知道朋友没交上,倒做了对头。”蒋平道:“方大侠不是外人,我们不必在这儿说话,都回开封府吧。”

    围观的人们一看没事了,各自散去。蒋平众人回到了开封府。房书安、冯渊自去换洗衣服,不必细表。方五直道:“四老爷,我想和您商量件事,不知您能不能答应。”“什么事,你就说吧。”“这两个孩子,乐意练武,我呢,也不能把他们给耽误了。我打算让他们俩到这儿拜师学艺,不知您肯不肯答应。”“这得先看令孙是不是乐意。”方宽、方宝过来了:“乐意,我们早就乐意,就怕人家不肯收留。”蒋平看着两个孩子,微笑着道:“这两个小子,挺机灵,将来一定有出息。方宽、方宝!”“四爷爷,您有什么吩咐?”“你们俩打算拜谁为师呢?”“四爷爷,我们哥俩对开封府的人都很佩服,最佩服的是白眉大侠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芸瑞,要拜我们就拜徐良为师。”众人一听全乐了,这两个孩子心眼儿可不少啊。蒋平道:“你们要拜徐良为师,我们也高兴,可是徐良没在家呀,怎么收徒弟?要不就再换一位?”“不,我们只拜徐良,别的不拜。没在家好办,现在先说好了,等他一回来,就磕头叫老师。”

    房书安这会儿已经换过衣服,正好听到方宽这几句话。书安道:“哎哟,这俩小子净想好事啊,你们把我这屁股揍得,现在还疼着呢,就想拜我干老为师,没问问我答应不答应!”两个孩子赶忙过来了,问房书安道:“你说什么?徐良是谁干老?”“是我干老呀,我是他的干儿子,也是掌门大弟子,徐良的事,我当一半家,我要不答应收你们,谁说也不行!”俩小孩儿直给房书安说好话:“房爷,常言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那点小事,您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再者说不打不相识嘛!您如果答应白眉大侠收我们为徒,我们哥儿俩日后必有答报。”“你们能不能听我的?”“能听,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那好吧,众位,你们都作个见证,这事就算定下来了,日后我干老不答应也得答应,方宽、方宝就是他的徒弟,也是我的小师弟。师弟,你们要进师门,先拜师兄吧。”

    两个小孩儿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马上跪在房书安面前,规规矩矩磕了仨头,叫了声“师兄!”房书安急忙把他们俩扶起来:“请起请起,咱们是亲师兄弟,关系就近了一层。师弟,我可告诉你们,我这是代师收徒,长兄如父,我和你们的师父也差不多少,以后可得听话,别犯了规矩,到时候要埋怨我管得太严,可就晚了。”“师兄放心,我们一定听您的。”

    这件事情办完了,方五直心中高兴,便请人到对面的三圣居安排了几桌酒席,做好后移到开封府校尉所,为的是在这儿说话方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五直问道:“四老爷,白眉大侠和玉面小达摩到哪儿去了?”“唉,一言难尽哪!”蒋平就把三教堂的事情讲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们估计夏遂良他们去了三仙岛,为了弄清虚实,徐良和白芸瑞到那儿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踏上了三仙岛!”“当!”方五直手中酒杯落地,众人吃了一惊,只见他颜色更变,说道:“什么?徐良、白芸瑞去了三仙岛?”“是啊,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您听到了什么不幸的消息?”

    方五直稳了稳心神,慢慢恢复了常态。众人也不喝酒了,围过来听他说话。方五直道:“四老爷,我知道多少说多少啊。上个月我保镖到武昌府,前天才回到开封。我在武昌府遇上一位好友,人称金刀侠,姓名谷大成,此人您大概也有耳闻。”“听说过。谷大成告诉你什么了?”“我见金刀侠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就问他准备上哪儿,这时他就拿出了一份请帖,原来是金灯剑客夏遂良和三仙观的观主肖道成共同发出的,请他到三仙观帮兵助阵。据谷大成所讲,夏遂良已遍邀天下武林各派的高手,云集三仙岛,在那儿设下了天罗地网,要同上三门和开封府决一死战。谷大成既不愿得罪夏遂良,也不想同上三门作对,他打算到云南躲避一时,等事情过了再回来。四老爷,真要像谷大成说的那样,三仙岛岂不是龙潭虎穴吗?到那儿打深消息,必定是凶多吉少哇!”

    众人听方五直这么一说,无不感到着急。蒋平也急得直挠头。最后决定,立即派人到三仙岛找徐良和白芸瑞,让他们不要急躁,等候接应的人马到了,再准备破三仙观。房书安闻听派人去三仙岛,就起身说道:“四爷,房书安自愿报名,要去三仙岛找我干老和老叔。怎么样,今天就起身吧?”蒋平连连摇头:“书安,三仙岛是龙潭虎穴呀,就你这副模样敢去三仙岛?”方宽、方宝也站起来了:“四爷爷,我们哥儿俩陪着我师兄一道去。”方五直道:“小孩子家不知道天高地厚,开封府这么多高人,哪用你们逞能!”房书安道:“四爷爷,方大侠,话可不能这么说。就说我房书安吧,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哪件大事离了我能办成?就说莲花观那件事吧,谁把郭长达捉住的?是我老房啊。大破三教堂,哪一阵我没参加?可以这么说,我房书安是员福将,福大命大造化大,处处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并且我走到哪儿,都会出现高人,自动给我帮忙。”蒋平一想:也是这么回事,遂说道:“好吧,你带着方宽、方宝赶奔三仙岛,让徐良、白芸瑞稍安勿躁,等候大队人马;我这里就派人去给三教堂的四老送信儿,让他们赶紧发请帖请高人,会聚三仙岛,攻打三仙观。”“好吧,我们这就起身。”

    方五直一看蒋平决定了,也不便再说什么,对两个孙儿叮嘱了一番。方宽、方宝来到房书安屋里,帮助他收拾行装。俩小孩儿刚到,除了一身衣服,没什么可带的,自己不需要收拾。方宝笑着说道:“师兄,你可真行啊,要上三仙岛,那么多高人都没能去,偏偏让你抢了这一功,我们哥儿俩也为你高兴。”“告诉你吧,开封府这些人,没一个赶得上我的。你别笑,我是说论斗心眼儿,出锦囊妙计什么的,就得数俺老房。”“嗯,这也可能。师兄,我们刚到这儿,你就带着我俩出去闯荡,看来咱哥儿们有情分哪。”“咱们是师兄弟吗,我不带你们带谁,让你们出外闯荡闯荡,也好成才。以后你们就跟着我这位大师兄走,保你们飞黄腾达。”

    三个人收拾已毕,从账房领取了银子,房书安又给方宽、方宝办了张信票,天就晚了。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蒙蒙亮,三人便离开了开封府,直奔三仙岛而去。

    房书安这一回可威风了。以前他只是照顾别人,谁照顾他呀,今天有了两个小师弟,简直就成了他的仆人,沿途之上,一切杂事,都是方宽、方宝办理,比如寻个店,找个车,雇个船,甚至晚上的洗脚水,都由小哥儿俩给他准备。房书安也不全是为了报复,主要是想显显威风。小哥儿俩对他一点照顾不到,他就拿话要挟。比如被窝没给他铺好,老房就说:好啊,你们这么懒惰,等见了老师,我只用说你们啥事也不愿干,恐怕拜师的事就得黄。再比如洗脚水弄得热了,或是凉了,老房就说:你们俩没安好心,见了我干老,我就说这两个小孩儿心术不正,这样的徒弟不能收!妥,你们就是哭干眼泪,想拜师也没门儿。俩小孩儿就怕这一手,只好忍气吞声,受他的驱使。不过呢,房书安也挺知足,过了七八天,他对这两个小孩儿就分外亲热起来了。

    一路无话。这一天三个人到了望海镇,吃过饭雇船过海,上三仙岛来到集贤村。老房一想:我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去办事。见村头有一家客店,门面还算气魄,伙计一让,便进了店房。登记名字的时候,那位赵伙计一看他们是开封府来的,就乐了:“房爷,白将军也住在我们这儿呢。”“哪位白将军?”“白芸瑞呀,您看,簿子上还写着名字呢。他昨天晚上出去办事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过账还没结呢,您住在这儿,一定能等上他。”“和白芸瑞一块儿来的,还有何人?一个白眼眉,你见着没?”“没见什么白眼眉。白将军来的时候,是他一个,在这儿收了一个叫山药蛋的讨饭花子,昨天中午他们俩一块儿奔三仙观去了,到现在还没见回来。”

    房书安听伙计这么一说,心中又喜又怕。喜的是到这儿没费一点气力,就打听到了白芸瑞的下落;怕的是小达摩去探三仙观,恐是凶多吉少哇!他让赵伙计把挨着白芸瑞住的屋子给他们腾出来,由三人居住。三个人洗了脸,简单吃了点饭,问明了三仙观的方向,便急速赶来。因为白芸瑞和尚怀山在前边开道,扫清了障碍,所以房书安和方宽、方宝很顺利地通过断魂谷、过了落魂桥。

    白芸瑞向房书安说明了眼前的情况,房书安眼珠转了转,来了主意。他先向尚老剑客见过礼,然后对白芸瑞道:“老叔,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就放心吧。不过呢,现在你得听我的,我怎么说,你怎么听,一不准插嘴,二不准反驳。”白芸瑞知道房书安点子多,便点了点头。房书安一转身,拉过来方宽、方宝:“过来,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快给老叔叩头。”俩孩子挺听话,跪倒就磕头:“老叔在上,师侄给您磕头了。”“书安,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这是我替我干老收的宝贝徒弟,这位叫方宽,人称诙谐童子;这位叫方宝,绰号多臂童子。他们是铁掌大侠方五直的亲孙子,经方大侠引见,非要拜我干老为师,在开封府我先把他们给收下了。”“噢,是这么回事。孩子,快起来。”

    方宽、方宝站起身,在一旁垂手站立。房书安道:“你们俩在这儿负责保护老叔,要听他的话,不准犟嘴。”“我们知道了。”房书安迈步来到陆天林面前,躬身一揖:“陆大侠,您好啊!房书安礼过去了。”“房书安?怎么没听说过?”“无名小卒,您哪能知道哇。我要提个人,您也许会有耳闻。白眉大侠徐良,知道不?”“武林中后起之秀,怎么能不知道。”“那是我干老,我是徐良的干儿。看着没,那个白芸瑞,是我老叔。”“噢,是这么回事。房书安,你打算干什么?”“不干什么。陆大侠,您先在一旁歇着点,我对你侄女说几句话。”

    房书安转身对陆小英道:“老婶,您好啊。”陆小英还没遇见过像房书安这样的人呢,事情还没定下来就叫老婶,臊得她粉脸一下子就红了:“呀,讨厌!”“嘿嘿,老婶,你不用讨厌,听我说几句。刚才我向陆大侠作自我介绍,你已经听到了吧?我是开封府的校尉,名叫房书安。那位白芸瑞,是我老叔。你们为什么发生争吵,不就为婚姻之事吗?因为我一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你们俩的婚事必成无疑,所以我才叫你老婶。”

    陆小英不了解房书安这个人,见他说话既热情,又好听,还说能解决问题,就信以为真,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房书安接着说:“老婶,我这个人,是个热心肠,总喜欢帮助别人成就好事。你和我老叔的事,我更应该帮助了,你有什么话告诉我,我可以向白芸瑞转达。”陆小英想了想,说道:“房老爷,我这个人口快心直,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自己的思想。我喜欢白芸瑞,敬重他是个英雄。他帮过我的忙,我也救过他的命,我们称得起患难之交,因此,我要以身相许,和他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可是,白芸瑞推三阻四,恶语伤人,我伯父和尚大侠才比武打赌,以胜负决定我们的婚事。”“这我知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否真正喜欢白芸瑞?”“真正喜欢,啥时候我都不会变心。”“只要你有这个诚心,我一定促成你们的好事。老婶,你就听我的好消息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0回 小弟兄智战杜大宾 白芸瑞刀劈齐霸天    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来到三仙岛,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白衣女子陆小英,非要同白芸瑞定亲不可,而白芸瑞提起来这件事就心烦,说什么也不答应。房书安为了打破僵局,在陆小英面前大包大揽,说要促成他们俩的结合。他用好言好语稳住了陆小英,转身来到白芸瑞面前,一伸手,把他拉到了旁边。芸瑞首先埋怨道:“书安,刚才你的话我都听见了,怎么能那样说呢?”“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啊。我说老叔,你办事太死板了,该灵活就得灵活点,人家真心实意愿意跟你,你怎么能够恶言恶语,拒人于大门之外呢?你先睁开眼看看目前的局势,凭我们去闯三仙观,可是凶多吉少哇!我们想找高人帮忙还找不到呢,怎么能再树敌呢!那位陆天林,既是南海派的传人,武功可不一般哪!别说你,只怕你师父夏侯仁,也比人家高不了多少,他的侄女,功夫肯定也错不了。要能有这两个人帮忙,你说说对我们能有多好啊!像这样的高人你上哪儿请去。”“书安,他们的武功确实是高,但我不能拿婚姻作为联络人的手段哪!这事传扬出去,我还怎样做人!”“老叔,我说你心眼太死,一点都不错。我们现在需要有人帮忙,陆家父女愿意伸手相助,但是提出以你们俩的婚事为先决条件,只是让你应下来,并非马上结婚。你呢,就暂且应下,让他们俩助咱一臂之力,等到破了三仙观,拿下群贼,你要乐意就成亲,不乐意拉倒,各自西东,有何不可。”“不行不行,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样的损主意,你早点收回,我也决不干那缺德之事。”“老叔,说话小声点,让人家听见不好。这件事还是应下的好,若不答应,别说去三仙观了,只怕眼下这一关就过不去。”“你要答应是你的事,我白芸瑞啥时候都不能答应。”“老叔,我知道你这个人很任性,自己认准的理,八匹大马也拉不回。不过,办事要分个主次,咱现在是以闯三仙观,捉拿罪犯为主,其余都是次要的,我们不能因小失大。这样吧,你不乐意说,我替你说去,只要你暂时别嚷嚷就行。”

    白芸瑞赌气站在一边,一语不发。房书安乐呵呵来到陆小英面前:“老婶,你久等了吧,我这儿向你道喜,房书安费了不少唇舌,总算把事情办妥了。”陆小英眼睛一亮:“他答应了?”“答应了。现在正偷着乐呢。”“他当着我的面,为啥严词拒绝?”“这呀,怪他也怪你,在你这边,主要是没把道理讲透,在他呢,那是装相。我刚才对着他把道理一摆,说得他理屈词穷,无言答对,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心里偷着乐,也就默认了。”“这么说他没有答应?”“老婶,你怎么认死理呀,不否认就是承认呗。你想想,我老叔是爱面子的人,刚才还理直气壮地拒绝,转眼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他能干出来吗?这得有个过程。我从他那眼神里头已经看出来了,我老叔真心喜欢你,他巴不得早日把三仙观的事情结束,好和你成亲。”“房老爷,婚姻大事,不能空口说空话,你还是要他给我一件表记为好。”“老婶,刚才不说了吗,他现在还有点磨不开,不过你放心,这事包在我房书安身上,我说他同意,就是同意,若有半句谎言,叫我不得善终,刀劈、箭射,死无葬身之地!”

    古代那个年月,人们都迷信,相信发誓。陆小英一看房书安发出大誓,就完全相信了:“别说了,何必发那么大的誓愿。”房书安认为赌咒发誓,全是骗人,不管说的多么厉害。一阵风刮跑了,啥也没有。不过他倒是真心实意希望白芸瑞能和陆小英结合,因为这样开封府的校尉们就同南海派结上了亲,不但对大破三仙观,对今后任何事情都有利。

    房书安见陆小英信了他的话,心里暗自高兴,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老婶,我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书安,以后别这么叫了,让人听着怪难为情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称呼不能免哪,要不没大没小,像什么话。老婶,我有这么个想法。我老叔为啥不肯明着应下你的要求呢,这有几个原因,一,你人才出众,武功又高,可他已经有了个盖飞侠,让你屈居偏房,于心不忍;二,你知道人家草上红姑盖飞侠有多大能耐,特别是探天池杀孽龙取下九籽莲花,立下多大功劳,开封府的人哪一个不尊重她呀!你要想和我老叔结合,就得显露一下才能,立下大功,超过盖飞侠,让开封府的人都尊重你,就是盖飞侠也不敢小瞧,那样对我老叔脸上也光彩。老婶,不知您肯不肯出这个力?”“书安,别的什么不为,为了白芸瑞能站立人前,也为了我不给他丢脸,我把一切都豁出去了!这一次破三仙观,斗那些恶贼,我和我伯父包打头阵,为你们扫除障碍!非要立下大功,让你们开封府的人瞧瞧,我陆小英比盖飞侠一点不差,而且比她还有能耐!”“行行,你有这个胆量、想法就行。不过,据我所知,三仙观可不好对付啊,你愿包打前敌,陆大侠愿意不愿意?你还得问问他呀。”

    房书安和陆小英在这儿说话,陆天林就站在旁边,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你别看陆天林久走江湖,经多识广,又是什么四十不惑,六十耳顺,今天遇着房书安,这些全都失去了作用。陆天林仔细琢磨一阵,这个细脖大头鬼说的话句句在理,不像有假,最后那番话,可以说是金玉良言,我们是应该做出点样子,让开封府的人看看。陆天林上当并不觉得,真要房书安把他卖了,他还会帮着老房数钱呢!陆小英来到伯父面前,含羞说道:“伯父,房书安那些话您都听到了吧!侄女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就得帮助白将军,攻打三仙观,为国家出点力才是。”“丫头,我真拿你没办法,到三仙岛以来,处处都是按着你的主意办哪。不过呢,打三仙观也不全为白芸瑞,他们要利用咱,咱也要利用他,到时候乘机抓住那个老乞婆和贱女,以消我们胸中之气。”陆小英对房书安一说,老房高兴得眉开眼笑:“行,不愧是南海派的九世传人,出名的剑客,真是正邪分明。只要有你们父女帮忙,大破三仙观,没一点问题,什么夏遂良、肖道成、昆仑僧,肯定都得败在陆大侠的掌下。”

    房书安拍着脑袋想了想,把尚怀山、白芸瑞、方宽、方宝都叫了过来:“诸位,咱们商量一下,看这么办行不行。我们这些人要从一路进攻,遇到麻烦,没法策应;要前后夹攻呢,可以打他个首尾不能相顾。我的意思是,陆老剑客、尚老剑客、还有我老婶,你们三个为一路,因为你们都是南海派,可以互相照顾,你们路熟,就请你们绕道向三仙观前进,我们四位从正面进攻,咱们目标一致,在三仙观见面。怎么样?”

    陆小英急于立功,首先赞同。陆天林、尚怀山知道三仙观不好打,怕这样做分散了力量,但又不好说,使没吭声。白芸瑞巴不得和陆小英分开,也表示赞同。于是,七个人分作两路,互相挥手告别。

    房书安为啥这样办呢?这倒是他的精细之处。他害怕在一块儿呆着,陆家父女再追问白芸瑞,芸瑞一发火,非把事情弄砸不可。他看着陆家父女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老叔,我的主意怎么样?让他们去替咱卖命吧!”“书安,我还是那句话,陆小英的婚事,我决不答应,将来她再闹事,全都由你解决,与我无关!”“老叔,现在先别说这个。为啥呢?第一,我们赶奔三仙观要紧,如果在这件小事上纠缠不休,大事就被耽误完了。第二,你就敢肯定你的思想不再发生变化?一旦陆小英立下大功,圣上降旨,让你们成亲,陆小英对你又特别亲热,百依百顺,到那时你喜欢还来不及呢,说什么闹事不闹事。行行,你别再说了,咱们办正经事儿吧。”

    房书安真是个热心肠,左劝右劝,总算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了,这才同着白芸瑞、方宽、方宝往前赶路。

    四个人离开落魂桥,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座大山面前。只见这座山壁立千仞,如刀削一般,直插云天。顺道来在山下,再往前走,没路了!若从旁边绕道,不知能不能翻得过去,更不知要走多少路。房书安把大脑袋一晃道:“老叔,道走错了,费了半天劲儿,还得原路退回。”房书安说着话,转过身就想往回走。诙谐童子方宽喊道:“师兄,你别急,再仔细看看,那边山脚下有个黑窟窿,是不是穿山洞啊?”众人这才手搭凉篷闪目观瞧,果然不错,山脚下有个黑洞,脚下的道路直通洞口。白芸瑞忽然想起陆小英那句话:要进三仙观,需要闯五关,第三关叫迷仙洞,那么是不是这儿?芸瑞对三人一说,房书安道:管它是不是迷仙洞,到近前看看再说。白芸瑞领头,四个人加快脚步来到山下,抬头一看,只见这个山洞乃是自然形成,非人力加工,宽窄高低都不大规矩,约有两丈宽,丈五高,洞口上方清出一丈长的平面,上刻三个大字:迷仙洞。探头往洞里观瞧,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刮出来一阵阵凉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房书安把小片刀拽出来晃了两晃:“诸位,这洞里没有神仙,必有妖精,小心点,别把脑袋丢了。”芸瑞双眼一瞪:“书安,胡说些什么,要怕,你就回去;不怕,跟在我的后边。随我来!”

    四个人刚要进洞,就听里边传出一阵响声,他们赶忙后退两丈左右,各拉兵刃,注意观瞧。就见由洞里蹿出七个大汉,一字排开,封住了洞口。众人闪目光仔细观瞧,见这七个大汉,一个个身材魁梧,相貌惊人,龇牙咧嘴,如判官一般。中间这位,长相更为凶恶:身高丈二,脑袋几乎顶着洞口上沿;面似锅底,眼若铜铃,两颗獠牙,长出唇外,往那儿一站,犹如半截黑塔!手提一对狼牙棒,双棒一碰,发出震耳的声音。这家伙张开大嘴哇哇暴叫:“哇呀呀——尔等真乃大胆,敢闯某家的迷仙洞,哪一个过来受死!”白芸瑞摆钢刀跳到队前,用手点指:“呔!狂徒,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某家的去路?”“哈哈,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你就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吧!年龄不大,名气可不小啊,还闯过了断魂谷,落魂桥,不过,你要想过我的迷仙洞,势比登天!白芸瑞,记清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周年之日。拿命来!”

    这家伙手抬木棒往下就砸。白芸瑞毫不示弱,摆钢刀便要应战。房书安喊道:“且慢,先别打!”芸瑞和黑大汉各自退后两步。房书安道:“老叔,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这样的无名小卒,还用得着你吗?把他交给我了。”“书安,你要多加小心。”“放心吧,大江大海都过了,还在乎小河沟吗?”

    房书安来到阵前,先耍了一阵小片刀,不过他的刀术实在不怎么样。等他练过了,拉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势,说道:“黑大个儿,你小子有名没名?敢不敢对房爷说说?”“某家乃神棒杜大宾是也。大脑袋,你是哪位?”“我就是房书安哪,别的本事没有,专会对付使狼牙捧的。我说姓杜的,你小子长了几个脑袋,敢在我老人家面前逞能!听我良言相劝,赶忙闪开道路,还有你小子的命在;如若不然,此处就是你葬身之地呀。”“呸!房书安休要大话欺人,你接招吧!”

    杜大宾抡双棒又往上闯。房书安往旁边一纵,躲过了这一击,说道:“慢着。你小子想死还不容易,不过呢,犯不着我和你交手,杀你这样的小辈,我觉得丢人,让我小师弟对付你得了。”

    老房一转身,叫过来方宽、方宝:“二位师弟,去把这个黑炭头给拾掇了。”两个小孩儿吓得一咧嘴。方宽道:“师兄,你刚才话吹的那么大,动上手了,怎么往后退呀!你没看看他那块头,我们这身架,他一个比我们哥儿俩还高,再说我们初次上阵,哪能对付了他呀!”“你们俩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我告诉你,这可是立功的机会,我主动让给你们,你们俩要不干,以后别想打仗。另外呢,我干老收徒弟,可不要窝囊废、胆小鬼,现在就是对你们的考验。让你们俩打一个都不敢干,还想拜老师,门儿都没有。”房书安说到这儿又压低嗓音道:

    “你们俩动动脑筋,想法子赢他。真要打不过,趁机会就回来,我替你们打!”

    俩小孩儿心想:我们算让这个大脑袋给摆治苦了。怎么办?不伸手还不行。兄弟俩嘀咕了一阵儿,一伸手,每人从腰里拽出一件兵刃,乃是五金打造的龙头棒,乐呵呵到了杜大宾面前。方宽摇头晃脑,对着杜大宾端详。方宝道:“杜大侠,我们哥儿俩给你商量点儿事行不行?”“这儿是玩儿命的地方,有什么事可商量的?某家看你们都是孩子,不忍心要尔的小命,快快躲到一边去吧。”“杜大侠,您算说对了,我们俩不但是孩子,而且不会武艺,是在半道上被房书安抓来,叫我们给他当书童,说什么要干的好了,可以帮我们拜位老师,这几天我们没少受他欺负。就说刚才吧,他吹牛说大话,说要把您给怎么的,真到动手的时候了,又让我们哥儿俩来顶阵。杜大侠,您刚才说的一点都不错,我们哥儿俩哪能是你的对手,你要打就打房书安、白芸瑞那样的,对不对?我们俩出阵,是迫于无奈,也不敢打,只想比划比划,走上一招两式,我们败回去也就得了。杜大侠,您就高高手,让我们兄弟一点儿吧。”

    杜大宾一看,这两个小孩儿说出话那么胆怯,能有什么本领,我要把他们打死,岂不惹人耻笑,遂点头说道:“大爷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要你们的小命,咱们就比划比划得了。”诙谐童子方宽和多臂童子方宝先用稳军计,稳住杜大宾,交手的时候,两人也是东一下西一下,少气没力,也没招数,杜大宾更大意了,认为他俩确实不会武,紧张的心理彻底松弛下来。也就是两三个回合,方宝一招韦驮献杵,龙头棒摇摇晃晃戳向杜大宾的面门,引开杜大宾的眼神,方宽在下边就做活儿了,一招拨草寻蛇,龙头棒挂定风声,恶狠狠砸向杜大宾右腿的迎面骨。这一招又快又急,加上杜大宾没有防备,打了个正着,只听“啪——”的一声,杜大宾右腿折断,撒手扔棒,摔倒在地,疼得他满地打滚,正滚到房书安身边。老房手执小片刀“噗”,扎进了杜大宾的后背,手腕一翻左右一搅,杜大宾四肢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方宽、方宝转身一看,喊道:“师兄,你怎么吃现成的?”“师兄,我们哥儿俩拼命,你得现功,有点不对吧?”房书安把脑袋一晃:“你们俩初次上阵,没有经验,我这是做个样子让你们看,打仗得手疾眼快,稍有迟缓,就会发生变化。你们看我,没费吹灰之力,一刀就把他给扎死了。”“我们已经把他打倒了,你来个一刀,原先咋不一刀把他扎死啊?”芸瑞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还要斗口,别再说了,快追!”

    三人一看,随着杜大宾来的那六位,全跑洞里了。白芸瑞一声招呼,四人摆兵刃进入了迷仙洞。走了约有两丈左右,开始拐弯,左转右转,只见到处都是洞口,既不知道是从哪儿进来的,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走出去,他们转了半天,还在原来的地方!迷仙洞,洞连洞,神仙进来也发蒙,真是名不虚传哪!

    芸瑞道:“我们不要瞎摸了,像这样走法,别说洞里有埋伏,即使没有埋伏,不把我们累死,也会困死。书安,你的点子多,想个办法,怎样才能出去。”房书抓耳挠腮,想不出主意。他借着微弱的光亮,查看了周围的形势,又屏息静气听了听,道:“老叔,凭我的感觉,咱们顺这个洞口往前走,必能绝处逢生。”白芸瑞也没有办法呀,只好带着方宽、方宝,跟着房书安,朝前摸去。拐了四五个弯,发现前边有了亮光,顺亮光再往前走,又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白芸瑞等人闪目光仔细观瞧,原来还没走出迷仙洞,只不过这儿是一块较宽敞的地方,好似一座厅堂,四周灯火辉煌。大厅里站着四五十人,有男有女,全都持刀仗剑,明晃晃耀人二目。往正中看,有一个五尺来高,一丈见方的台子,台上放着一张桌子,上点两只大蜡,桌子两边坐着一男一女。看这位男的,坐在那儿比旁边站着的人还高出一头。只见他面如喷血,嘟噜腮,蛤蟆眼,两只招风耳朵,长下巴,一部短胡子茬,头上包着一块软巾,身穿虎皮短衣,腰扎牛皮板带,脚旁放着一对镔铁锤,看那分量,足有百斤以上!再看这位女子,年龄也就在二十岁上下,身段苗条,面如桃花,身穿素裙,显得典雅大方。葱心绿绢帕罩头,青色别领,外披银灰色斗篷,仔细再看,斜背着百宝囊,腰中佩带双剑,坐在那显得文静、端庄。这位女子虽然说不上绝色佳人,但和陆小英站到一块儿,并不逊色。

    白芸瑞等人拉好架势,还没等过去呢,只听背后一声响亮,扭头再看,来的洞口被千斤闸封住了,而且辨不出哪儿是闸门!再往周围观看,全是一色的石壁,好似天然形成的石瓮,一个出路也没有!四个人相顾失色,一阵惊异。

    高台上那位男子喝道:“来的可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吗?”这声音本来就大,山洞里回音又响,震得人耳鼓发疼,更显得这儿阴森恐怖。白芸瑞胸脯一挺,道:“然也,正是白某,你是何人?”“某乃佛天普照满天星,齐霸天是也。先父就是万丈波浪南海龙君齐老叟。这位是我的夫人,今世飞燕张笑影。我们俩奉金灯剑客夏遂良所差,在这儿守把迷仙洞。白芸瑞,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哪,竟敢闯到这儿来!告诉你吧,不管是什么人,进了我的迷仙洞,就休想再活着出去!别说是你,就是你老师夏侯仁,你师爷普渡,真要到了这儿,也得做我洞中之鬼!你的本事再大,能一掌把这座山击穿吗?我不用动手,困也能把你们给困死!哈哈哈,白芸瑞,你啥梦也不用想,就等着升天吧!”

    白芸瑞听他报罢名字,心中暗道:虽然没听说过齐霸天,万丈波浪的大名可没少耳闻哪!这位就是齐老叟的儿子,不用问,武艺错不了!他既然说出这样的大话,看来迷仙洞不好破啊!我该怎么办呢?白芸瑞低头想着心事。

    房书安听齐霸天说罢,吓得直往后退,大脑袋一下子碰在了墙上,疼得他直咧嘴。老房心说:这位是齐老叟的儿子,怪不得那么凶恶,看来我们出不了迷仙洞了。房书安又一看,瞅着张笑影自言自语道:这么漂亮的女子,找了个那样丑陋的丈夫,可惜,可惜呀!

    白芸瑞思索了一会儿,抬头说道:“齐霸天,白某虽没听说过你的名字,但对令尊是早有耳闻,并且钦佩他的为人,没想到万丈波浪南海龙君的儿子,竟然屈尊做了三仙观的爪牙,当了人家的看门狗!真是看门狗,能叫唤几声也行啊,可你连一条狗都不如,打仗不敢凭真本事,靠什么迷仙洞来捉人,真让人可发一笑!我看你这个名字,不用叫齐霸天,干脆叫齐老鼠得了,爱钻洞,还怕人,真是恰当不过,哈哈哈!”

    张笑影一直瞅着白芸瑞,一言未发。听了这几句话,皱皱眉头,动也没动。齐霸天被激得勃然大怒,站起身甩外衣手掂双锤,飞身形由台上跳到当地,双锤一碰震人耳鼓:“好哇,姓白的,你竟敢小瞧于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齐某的厉害。拿命来——”

    齐霸天喊叫着抡锤便砸,白芸瑞急忙抽刀相迎,两个人战在一处。芸瑞知道锤棍之将不可力敌,这对锤头那么大,手中的宝刀无论如何也削它不动啊,因此,白芸瑞就加着格外小心,施展缩、绵、软、小、巧的功夫,与他交手。两个人打了十几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芸瑞心想:我不能和他拼体力,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啊!得尽快把他赢了。怎么赢呢?对了,借助银镖吧。白芸瑞打暗器的功夫十分平常,因此带着银镖也没敢用过,怕一旦失手反而给对方造成可乘之机。今天逼到这儿了,不发镖不行,这才掏出了一只镖。两个人打着打着,芸瑞一转身,装出败阵的样子,往下就走。齐霸天大叫一声随后赶来,两个人相距也就一丈左右。芸瑞一甩手,银镖朝背后飞去。齐霸天见芸瑞甩手,知道不妙,忙一摆头,这只镖就到了,擦着面门而过。齐霸天要像房书安那样,没鼻子,还不会受伤,可他的鼻子又高又大,银镖打上,能好得了吗?“啪”的一声,鼻梁骨就断了,鼻头给削下去一块。这一下把齐霸天疼得一声大叫,右手扔锤,捂住了流血的鼻子。齐霸天这会儿是恶鬼缠身,有点糊涂了,他就忘记这会儿正在你死我活的拼杀,对手又是武艺高强的小达摩,情况瞬息万变,哪容你去捂脸哪!就在这一刹那间,白芸瑞飞身形跳到齐霸天身边,宝刀一举照定他的咽喉便砍。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光一闪,一股鲜血往上直喷到洞顶,一颗硕大的人头滚落在地,接着“扑通”一声,像倒下一根木桩,齐霸天那无头的死尸栽倒在地,白芸瑞抽身跳在一旁。

    这一来山洞里一阵大乱。房书安、方宽、方宝高兴得直蹦,嘴里还不住地叫好!洞里的男女喽罗,则相顾失色;高台上的张笑影,“哎呀”一声几乎跌倒,她把斗篷一甩,亮出双剑,飞身跳下高台,直扑小达摩,两个人更不答话,便战在了一处。

    白芸瑞一边打着一边心里犯腻:自从来到三仙岛,怎么净跟女人打交道,这些女人还都不好对付。头一位,陆小英,第二位,陆小倩,接着是毒手观音姚敬芝,现在又碰上了这位张笑影,真让人晦气。两个人战了七八个回合,张笑影已显出不是白芸瑞的对手。芸瑞心想:她的丈夫已经被我劈死,按理说我不能把事做得太绝,应该留下她这条性命。可是这个女子像发了疯似的,寸步不让,直刺我的要害部位,我若一发善心,只怕会遭她毒手啊!干脆,把她也打发走得了。白芸瑞想这儿手头加紧,展开了凌厉的攻势,这把刀上下翻飞,逼得张笑影只有防守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命丧白芸瑞刀下,夫妻俩双双在迷仙洞中作鬼。

    张笑影想要给丈夫报仇,打了几个回合,觉得自己根本不是白芸瑞的对手,要再打下去,非被白芸瑞劈在这儿不可,干脆,我用暗器赢他得了。张笑影想到这儿紧进几招,逼得白芸瑞往后一退,她趁机会双剑交在左手,伸右手由百宝囊中摸出了一个圆球,约有鸡蛋大小。白芸瑞不知道厉害,压宝刀追赶张笑影。两人相距不到一丈,就见张笑影右手一扬,一个闪光的东西直奔白芸瑞面门。白芸瑞急忙拿宝刀一迎,只听“当啷”一声,白光一闪,散发出一阵异香,直扑白芸瑞的鼻孔。白芸瑞闻到一点就知不好,刚要捂鼻子,已经晚了,就觉得脑袋发胀,天旋地转,顿时失去了知觉,撒手扔刀,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张笑影看了看,咬牙切齿喊了一声:“绑!”过来四五个喽卒,把白芸瑞四马倒攒蹄,捆了个结结实实。

    房书安等一见白芸瑞被捉,可急眼了,他们各拉兵刃往上一闯,没等过来,就被二十几个男女喽兵围住了。这三个明知道后退也没有出路,就玩儿了命了。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剑客,但要对付这些喽兵,还是绰绰有余。不一会儿只打得刀枪乱飞,有两个女兵倒在血泊之中,还有几位男子缺了胳膊少了腿。

    张笑影跳上高台一声喝道:“都给我退下!大脑袋,小崽子,白芸瑞都成了我的俘虏,你们还想顽抗,这不是找死嘛!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在一块儿得了!”张笑影说到这儿一伸手,又掏出了变光球,房书安知道不好,叫了一声“快堵鼻子!”语音刚落,变光球就到了,在他们面前散发出一阵异香。房书安他们不能老堵着鼻子不还气呀,只要你吸进一点点儿,就必然跌倒在地。房书安三人也没能躲过,地下一躺,人事不省。张笑影看着四个人一阵冷笑:“白芸瑞呀白芸瑞,你们犯在姑奶奶手中,有哪个还能再来救你!我要不把你们的脑袋砍下,难解我胸中之气!把他们都给我绑上桩撅,准备开膛摘心!”——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2回 张道远失足跌悬崖 陆天林遇难绝命台    且说白芸瑞和房书安等人,离了迷仙洞,刚打算返回招商店,从三仙观方向赶来了一伙人,挡住了他们的道路。现在是欲进不能,欲退不得,只好准备格斗。

    今世飞燕张笑影记着房书安那句话:多杀三仙观的人,最好杀那些名望大的,这样才能立下大功,也免得白芸瑞和开封府的人小瞧自己。张笑影一看,这可是我立功的时候到了。她瞧了白芸瑞一眼,拉宝剑就奔过去了。等到了近处仔细一瞧,吓得她魂不附体:来者非别,正是自己的爹爹张道远。

    张道远也认出了女儿,朝女儿背后看了看,不觉一阵迷茫,七星剑一摆问道:“丫头,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后边那伙人都是谁?”房书安一听对方的口气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敢忙用手一拉白芸瑞,小声说道:“你千万别说话,看势不对,我们就准备打!”

    再说张笑影,和爹爹打了个照面,再要回避已经晚了,只好硬着头皮给爹爹见礼。礼毕问道:“爹爹,天已经晚了,您上哪儿去?”“丫头,刚才为父在三仙观同金灯剑客等人正商议大事,得到禀报,说白芸瑞带人连闯两关,迷仙洞外打死杜大宾,闯进了迷仙洞,为父惟恐你在那儿出事,特带人前去查看,半道上遇到几个败卒,说是我那姑爷被白芸瑞杀了,你却放了白芸瑞,带着他们要去攻打三仙观,丫头,可有此事吗?你身后都是什么人?”张笑影一看,要想隐瞒是不行了,干脆实话实说得了。但她又不想让爹爹身后的人听见,于是往张道远近前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爹爹,你说的都不错,白芸瑞他们是进了我的迷仙洞,齐霸天也确实死在白芸瑞的刀下,但这不能埋怨别人,怪他经师不到,学艺不精啊。后来我捉住了白芸瑞,又把他们放了。为什么呢?爹爹请想:人死不能复生,齐霸天死了,女儿年方二十一岁,能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吗?不能啊,我还得找个人家。经房书安从中保媒,把我说给了白芸瑞,白芸瑞也亲口答应,愿意娶我为妻,和我白头到老。爹爹,您快看看,这小伙子长得多漂亮,比那个死鬼要强胜百倍啊。”张道远闻听此言只气得浑身栗抖,颤声问道:“丫头,你……你说的不是梦话吧?”“爹爹,这是千真万确呀。这不,白芸瑞就在那儿站着呢,我正要带他去打三仙观呢。爹爹,如今女儿已经是开封府的人了,白芸瑞是我未来的丈夫,您就是他未来的老泰山。我知道您疼女儿,女儿也尊敬您,但有几句话,还是要奉劝爹爹。您投奔三仙观,就是一误,现在跟着夏遂良和肖道成反抗官府,这是再误,结果没什么好啊!我劝您赶快脱离苦海,和三仙观分道扬镳,帮助开封府,也就是帮助您的姑爷,大破三仙观,到那时为国立功,对您,对您的姑爷,都有光彩……”“呸!别说了,气死我也!”

    串地金蛇真生气了,没料到亲生女儿会反叛自己呀!居然要嫁给杀夫的仇人,帮着他去破三仙观,看来你不是我的女儿,乃是冤家对头啊!张道远七星剑一摆,指着张笑影骂道:“冤家,我真把你给惯坏了,没想到到头来会反我的三仙观,还要做仇人的妻子!你这是不忠不孝,寡廉鲜耻啊!要你这丫头有何用,拿命来——”张道远气急败坏,挥宝剑往上就砍,张笑影左躲右闪,没有还手。张道远一连砍了七八剑,剑剑落空。后来张笑影往地上一跪,举双手抓住了爹爹的手腕:“爹爹,您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为啥这样无情无义呢!当初您硬把我许配给丑鬼齐霸天,可知你女儿每日都是用泪水洗脸哪!真像一朵鲜花插在了臭狗屎堆上,女儿是度日如年哪!现在那丑鬼已经死了,我不能误了终身,自己找个如意郎君,有什么不好,怎么就成寡廉鲜耻了呢?爹爹,您纵然不为女儿着想,也不念我那早死的母亲之情吗?请您老念在父女情面之上,就高高手饶女儿这一回吧。”张笑影一边说着,一边痛哭不止。张道远那颗心一点都没软:“你给我撒手,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老夫只知道有三仙观,不知有什么开封府!白芸瑞、徐良,还有那个丑鬼房书安,都是什么东西,我恨不能抓住他们扒皮抽筋点天灯!要我投奔开封府,那是痴心妄想!你既然要倒反三仙观,就是我的仇敌,今天若不杀你,难平胸中之气。”

    张道远说到这儿一边用力夺剑,一边飞起右脚,直踢张笑影的心口窝。这一脚要让踢上,张笑影当时就得命归阴府。张笑影一看爹爹动了狠心,急忙撒手松剑,一个倒滚翻,躲过了张道远这一脚。张道远跟上去就是一剑,张笑影就地十八滚躲在一旁,一纵身站立当地,拽出肋下佩剑,一边迎击张道远的进攻,一边说道:“爹爹,是您逼得女儿无奈,才不得不还手。您要注意了。”张道远更不说话,父女俩各挥长剑,战在一处。

    随着张道远来的那伙人,半道上已经听说张笑影放了白芸瑞,要倒反三仙观,现在一看,他们父女俩打上了,谁也不好过来帮忙,只是站在一旁观看。

    白芸瑞一见张道远要杀张笑影,就有点急了,想要过去帮助,被房书安给拉住了。现在一看,父女俩打得不可开交,虽然张笑影身法剑法都很快,但明显不是张道远的对手,不出十招,输赢必见分晓。白芸瑞一急,拉宝刀又想往上闯,再次被房书安拉住不放,白芸瑞和房书安各有各的想法。芸瑞以为既然张笑影帮着我们倒反三仙观,就是开封府的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房书安则认为:这一对父女,打得越紧张越好,无论哪一个被杀,对我们都有好处。张道远被杀了,三仙观少个恶人;张笑影被杀了,日后没人纠缠白芸瑞,也少给我找点麻烦。所以他死拉住白芸瑞不让上前。方宽、方宝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啊,就瞪着眼在一旁观看。

    张笑影和张道远走了五六个照面,张笑影就不行了。她心中暗想:爹爹你可是一错再错呀,难道还想让我为那个丑鬼守寡不成?无论向你怎么解释,你都不答应,打斗我还不是你的对手,干脆,我用变光球打你一下得了,先把你给迷倒,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向你慢慢解释。张笑影想到这儿就掏出了变光球。

    前文书说过,这变光球还是张道远为女儿打造的,当然知道它的厉害,一见女儿拿出了变光球,说声不好,没等张笑影把球扔出去,他双脚点地向后便退。也是这老道该着倒霉,不料身后是绝壁悬崖,张道远一脚踏空,大叫一声,就落入了深谷。张笑影一见,惊得几乎跌倒,跪在悬崖边上,放声痛哭。随张道远来的十几个人,也不是无能之辈呀,一见三观主被逼下了悬崖,发一声喊,各拽兵刃便扑向张笑影。房书安急忙喊了一声“上”,白芸瑞、方宽、方宝各拽兵刃就杀上来了。张笑影一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杀吧,杀的越多越好,这样我才能主动,白芸瑞才会更加喜欢我。这五个人配合到一块儿,三仙观的人哪儿是对手啊,一会儿便被打倒四五个。

    正在这时,只见对面又来了二十几个人,到这儿就加入了战团。房书安闪目一看,新来这伙人领头的乃是三教堂的二堂主詹明奇。老房那脑袋“嗡”的一声:“不好,快撤!”扭头往回便跑。白芸瑞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抽身形跳出圈子,跟着房书安往回跑。张笑影一看,我一个人还打什么,也跑吧。五个人顺原路跑进了迷仙洞。

    詹明奇还没有弄清楚开封府来的都是谁,对手就跑完了,他带着人随后就追。追到迷仙洞这儿就犯疑了,谁也不敢往里进。因为他们对洞里的地形不熟,张笑影又帮了开封府,哪个要进迷仙洞,不是白白送命吗?这伙人在洞外站了一会儿,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三仙观。

    白芸瑞等人进了迷仙洞,由于张笑影在前边领路,所以很顺利地就脱离了险地,众人俱都累得呼呼直喘。他们来到一片树林找了块平地,停下来歇脚。白芸瑞道:“我们这一趟算徒劳往返,白耽误了时间,没有一点收获。”房书安道:“老叔,话不能这么说,世上哪有不打败仗的将军!何况咱们没打败仗,这一次趟趟路,摸摸底儿,为下次作准备,这就行了嘛。就凭咱爷儿们几个,能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干了番违规内容的事业呀!老叔,别说这个了,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儿,吃点东西,再说下一步怎么办。”

    白芸瑞心想:到哪儿歇脚?二圣祠?不行,离三仙观太近,危险性大;对,还回集贤村招商店去。他站起身刚要想走,一扭脸,发现张笑影正满含深情地望着他,他那心也跟着乱跳,觉得特别别扭。自打离开迷仙洞那个险地之后,白芸瑞就发现,张笑影总想往自己身边靠,走路的时候,不是紧挨,就是并肩;打仗的时候,也总在身前身后。芸瑞几次甩开她,她都又赶上来。芸瑞心想:我们这是出门在外,带着个青年女子,算什么事啊!虽然说张笑影帮我们破了迷仙洞,立下一功,可将来怎么办呢?想到这儿他就抬手招呼房书安。

    房书安见白芸瑞看了张笑影一眼,便紧皱眉头,心中已明白八分,本想躲开不管,又怕白芸瑞吵闹,见芸瑞叫他,只好来到近前:“老叔,你有事?”“书安,这个女人怎么办?老跟着我们,也不是个事啊。”“老叔,您怎么变卦了?在迷仙洞不是你亲口答应人家的吗?”“答应什么了?”“答应她投降开封府,帮助我们去破三仙观哪。”“嗯,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们四个男子,带她一个女人,总不那么方便,你去和她商量一下,到了招商店,让她在那儿等着,下次不用再来了。”“好好,我去给她说。”

    房书安一想:你那些话现在不需要讲,等到了近前再说,眼下的事情还办不完呢,哪能顾得了下次!书安来到张笑影身边,嘿嘿一笑道:“老婶,您真有两下子啊,宝剑耍得风雨不透,您这次同我老叔出生入死,并肩作战,是一对患难夫妻啊,可钦,可敬,可佩!老婶,天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张笑影脸色一沉,问道:“房老爷,那件事你对白芸瑞讲清楚了没有?”房书安故作不知:“什么事啊?”“我们俩的婚姻之事。”“当然讲清楚了。我老叔当面向你作过保证,你怎么又怀疑了呢?”“书安,我看白将军和我非常疏远,一点亲热劲儿都没有,甚至我靠近他的身边,他都不高兴。我怕一旦到了开封,他再变卦呀。”“哪能呢!只要有我房书安在,他就不能变卦,再说婚姻大事,能开玩笑吗?老婶你就放心吧。走,找地方歇脚去。”

    白芸瑞发现房书安在那边说话,不但言语很轻,而且不时回头朝他这边看,就知道又在耍坏,说不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于是点头招呼:“书安,到这边来。”“哎,来了。什么事?”“你刚才和她谈些什么?”“没什么呀,只不过安慰她几句。”

    诙谐童子方宽听力好,和张笑影距离也近,断断续续听见了几句,便道:“师兄,不对吧,我怎么听到你称那个女子为老婶,还说什么患难夫妻,并肩作战,这都是怎么回事?”白芸瑞一听两眼当时就鼓起来了:“书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必须对我说实话,如若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讲!”白芸瑞这儿一嚷嚷,张笑影就注意上了,往这边挪了挪,侧耳细听他们的对话。房书安道:“老叔,这也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不那样做,我们能出得了迷仙洞吗?老叔您就忍一忍吧。”“书安,到底是什么事?”“哎呀,你何必要刨根究底呀!好,既然瞒不住了,我给你说了吧,不过你可别生气,是这么回事。”

    房书安就把在迷仙洞时同张笑影达成的协议,说了一遍。还没等他说完呢,“啪!”挨了重重一个耳光,把房书安打得就地转三圈。白芸瑞往前一纵,伸手抓住了房书安的衣领:“房书安,你不是个人哪!什么样的事都办得出来。谁让你背着我干这种事?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我,我,我也是没法子啊!要不那样干,我们还能活得了吗?咱们出不了迷仙洞,还怎么去打三仙观?”“你也该替我想想啊,这件事让我怎么处理?”“老叔,你的心眼也太死了,遇到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哪能说那么齐!再说朝里那些老爷,除了我们大人,哪一位不是妻妾成群?乡间的恶霸地主,即使抢夺,也要弄个三妻四妾。人家张笑影上赶着跟你,你有什么不乐意!要是我,在迷仙洞就和她成亲了!”“行啊,你不是光棍儿一条吗?就让她跟你吧。”“老叔,我要有你那个模样,还用发愁吗?这面孔不好,人家不喜欢。老叔,别这样说了,你暂且忍耐一时,等把仗打完了,再说这件事,怎么样?”“不行,现在就得讲明白,她帮助我们脱离迷仙洞,去打三仙观,这些我都很感激,将来禀明大人,对她必有重谢。关于她的终身大事,也要尽力帮助,使她有个好的归宿。至于你们两个的交易,现在就宣布作废,让她不要再存丝毫幻想!”房书安踌躇道:“老叔,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吃饱喝足了,我再给她说明,行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对她讲清楚,说不清咱谁也别想离开这片树林!”房书安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张笑影面前。

    他们两个的对话,张笑影也听见了几句,只气得粉颈变色,杏限圆翻,一见房书安便问:“房书安,告诉我,你和白芸瑞吵闹些什么?”老房一看她那面色,就吓了一跳,知道再想遮掩是不行了,只好厚着脸皮说道:“小姐,您不要生气,听我慢慢告诉你。在迷仙洞那会儿,我确实没向白芸瑞说清楚,只说了你愿意倒反三仙观,没说要与他结亲。我是想当时情况紧急,这种事需要慢慢地来,打算仗打完了,再从中撮合。现在白芸瑞问到了,我不得不如实告诉他。”张笑影已经预感到自己受骗了,但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从房书安口中得到了证实,只气得她浑身打战,摇摇晃晃,几乎跌倒。她靠着一棵大树,喘息了一会儿,问道:“房书安,他,他怎么说?”“白芸瑞说,你帮我们打三仙观,我们可以在包大人面前为你请功,将来也让你有个好的归宿,但与他的婚姻之事,万万不能,让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姓房的,这不怪白芸瑞,全怪你呀!你可把我坑苦了。本姑娘岂能与你善罢干休!”

    张笑影牙一咬,挥剑直刺房书安,房书安不敢同她交手,吓得围着大树来回转圈。他知道白芸瑞不会帮他,便招呼方宽、方宝:“师弟,快,快来给我解围!”两个小孩儿看着他直乐:“师兄,这是你自个儿挑起来的,我们怎好插手呢,有你一人足了。”

    白芸瑞一看,房书安越跑越慢,张笑影的剑尖儿几次划着他的衣服边儿,再过一会儿,书安非得把命丢在这儿不可。怎么办,我过去不过去?要说房书安心肠不算太坏,不那样我们还真出不了迷仙洞!不过,他也太坑人了,让张笑影教训教训他,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再出手。因此,白芸瑞站在那儿就没动。

    这一下可苦了房书安了。只跑得帽儿也丢了,鞋子也掉了,带子也开了,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书安心想:老叔啊,你再不过来,我非得命丧此地不可呀!正在这紧急关头,只见树后白影一闪,出来一人,横长剑挡住了张笑影:“书安,休要担惊,少要害怕,我来救你!”房书安气喘吁吁,跑到一边,摸了把脸上的汗珠,回头观瞧,嗬,又一位难缠的女子,来者乃是陆小英。

    陆小英和陆天林、尚怀山在落魂桥畔同白芸瑞他们分手后,绕道去打三仙观,原来也遇上了麻烦。他们到了绝命台那儿,碰到了硬敌,守把绝命台的主将,正是三仙观的二观主、飞天蜈蚣李道安。李道安还请来了四位帮忙的,乃是槟榔岛大金寺的四大金刚:极光、极尘、极远、极绝!这四位号称南海四绝。每人掌中一杆五色勾魂幡,帮着李道安,共同镇守绝命台。因为绝命台正当要冲,不把这个地方拿下,要进三仙观,都有后顾之忧。

    陆天林知道南海四绝不好惹,但事到临头,不能后退呀,他第一个飞身上台,直扑李道安。哪知道刚一上台,就被极光、极尘四人围住了,四把勾魂幡配合默契,上下翻飞,转眼陆天林被人家生擒活拿。尚怀山一见登台营救,又被勾魂幡勾住。陆小英还想再上,被陆天林喝止住了:“丫头,别上来,快点逃命!”陆小英没敢再上,含泪离开了绝命台,绕道又往回走。因为她来回都没走迷仙洞,多绕了不少路,所以在这儿同白芸瑞他们相遇了。

    陆小英见这儿有四五个人在说话,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便往前移了移,躲在树后偷听,听来听去,虽然不甚真切,但也听出了眉目:这位女子就是张笑影,张道远的女儿,她要嫁给白芸瑞,可芸瑞死活不乐意,行,我这郎君不肯收她,说明内心里留恋的是我。又一听,噢,这事是房书安从中捣的鬼,张笑影要教训房书安,应该。她躲在树后偷看,就没有露面。后来她发现房书安实在不行了,再不帮忙恐怕就有性命之忧,这才喊了一声,跳到张笑影面前,挡住了她的宝剑。

    陆小英这一露面,众人无不吃惊,白芸瑞心说:坏了,又来一个蘑菇头,真使人感到头疼。房书安则偷着一乐:“老叔啊,我看你怎么应付这个局面!”

    张笑影看着陆小英,不由倒退两步:“你,你是陆小倩?”“胡说,我是陆小英。看着没,白芸瑞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大概就是张笑影吧?这个骚狐狸,人家不愿要你,为什么上赶着非要嫁给人家?真是不知羞耻!”张笑影道:“陆小英,你不要胡说,并非我要嫁给白芸瑞,是那个大脑袋甜言密语,欺骗于我,说什么白芸瑞喜欢我,要娶我为妻,我上了他的当,这才把他们放了,现在白芸瑞想要赖账我能答应吗?”“你不答应又该如何?张笑影,咱这么办得了,你我在这儿比武,强胜弱亡,谁要败了,或自杀,或逃走,不准再来找白芸瑞;谁要胜了,白芸瑞就归谁,怎么样?”

    房书安一听,偷着直乐,心说:我老叔成个宝贝蛋了,这两个漂亮女子都争着要,哎呀,看来爹娘给一副好面容,也是一种福分哪!白芸瑞听陆小英那么一说,眉头皱得更紧了,心说:她们把我当成一件玩物了,动不动就拿我打赌,白天尚老剑客和陆老剑客在这儿比试,拿我打赌:现在这两个女子比武,又拿我作战利品,哎呀,我算倒霉透了。张笑影听陆小英说罢,满心欢喜,她自恃武功高强,觉着有赢对方的把握,于是点头同意。两个女子为争夺白芸瑞,各拽宝剑,在树林里就战在了一处。

    两个人打了四五个照面,已优劣立见:张笑影比陆小英差得太远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陆小英剑法之快,如流星闪电,似大河波涛,一环套着一环,层层压来,张笑影手忙脚乱,几乎招架不住。又打了两个回合,张笑影心想:看样子我不是她的对手,干脆用变光球赢她得了。想到这儿伸手把变光球掏了出来,陆小英眼神特别好使。她见张笑影眼珠子乱转,知道在打主意,也就加了防备。后来一看,张笑影把变光球拿出来了,陆小英就是一阵冷笑:我净用暗器伤人了,你还想用这玩艺儿打我,岂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嘛!干脆别费事了,把你打发走就得了。只见她身子一晃,张笑影的变光球还没有出手,就躺地下了,嘴角鼻孔淌血,胳膊腿抽搐了几下,便死于非命。陆小英看着张笑影的尸体,冷笑了几声,转身奔向白芸瑞。

    白芸瑞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二人打斗。等张笑影死了,他不免一阵叹息:这个女人也太可怜了,嫁了那么个丈夫,丈夫刚死,她也完了,这一辈子过得太不值了。又想到他们被困迷仙洞,若不是张笑影,恐怕谁也别想活,看来她对我还有点恩德呢,想到这儿对张笑影的死又有几分惋惜。正在这儿胡思乱想呢,白影一闪,陆小英过来了,芸瑞登时把脸一沉,背过了身子。房书安赶忙过来打圆场:“老婶,您来了,您真是个活菩萨呀,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我这条小命恐怕就没了。老婶,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我谢谢你了。”“少贫嘴。这都是你自找的,她就是摘下你的脑袋,也是活该。”“老婶,您可不能这么说呀,当时我们被困迷仙洞,眼见得性命难保,我要想不出这条妙计,您还能见到我老叔吗?恐怕他早被人家开膛摘心了。我这叫韬晦之计,保住了我老叔的性命,你们俩才得团圆,我这是为你好啊。”“真是信口雌黄。韬晦之计,就给他找媳妇吗?一天找一个,往哪儿放?”“老婶,您别生气,这不让您把她给杀掉了吗?我就知道她不是您的对手,您也不能容她,所以我才这么办的。”

    房书安这几句话,是脱口而出,为的是让陆小英消气。哪知道言者无意,听者留心,让白芸瑞一听,对陆小英刚刚产生的一点好感,又跑得无影无踪了:是啊,这个女人艺狠心毒,没有容人之量,妒心这么重,日后能同盖飞侠和睦相处吗?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要她!

    房书安又道:“老婶,您到这儿来了,那两位老剑客呢?是不是也在这儿?”房书安说着话,不住地左右观瞧,搜寻陆天林和尚怀山的身影。陆小英长叹一声,扑簌簌掉下了几滴眼泪:“书安,一言难尽。我们到了绝命台,遇上了硬敌,两位老人双双被擒哪。”白芸瑞一听这话也凑过来了。房书安道:“哎呀,那俩剑客功夫那么好,都被人家擒拿了,我们要打绝命台,可是飞蛾扑火呀!”陆小英道:“书安,为今之计,应该赶快请人,前来帮兵助阵,单靠我们这几个人去破三仙观,是没希望啊。”“您说的一点不错,让我和我老叔商量商量。”

    房书安来到白芸瑞面前,未说话先笑:“老叔啊,你对着大树相什么面哪,我们遇到了困难的局面,应该想办法克服才是呀。你把脸转过来,对着我老婶,咱们商议商议,怎样才能破三仙观,你再问问我老婶,看她有什么高见。”“别说了,什么老婶老婶的,我一听就心烦。书安,咱今天得把话说清楚,我同陆小英之间根本没有婚姻关系,这件事我啥时候也没有承认!她动不动就说是我的未婚妻,我是她的未婚夫,真是不知羞耻!从今以后,不准她再这么说,我们之间一刀两断,谁也别找谁。她要再来纠缠不休,休怪白某翻脸不认人!”

    白芸瑞这一顿大叫,把房书安急得抱着脑袋直转圈。他一看,白芸瑞像中了疯魔一般,眼睛都红了,几句话到了口边,张张嘴又咽了回去。

    陆小英本来就满腹火气。伯父被人家抓住了,生死不知,自己好容易见到了亲人,谁知白芸瑞连一句宽慰话都没有,却一直往自己头上打闷棍,陆小英能不生气吗?两股火气加到一处,只见她柳眉倒竖,紧咬银牙:“好啊,白芸瑞,我见过那么多人,没见过像你这样冷酷无情的。我救过你几次性命,难道你都忘了不成!这些暂且不说,就说我伯父和尚老剑客吧,他们是为了谁才去打三仙观?到如今落入魔掌,生死未卜,我来向你搬兵求救,你不但无动于衷,反而恶语伤人,你白芸瑞还算个人吗?既然你这样无情无义,我也就不抱任何幻想了。我伯父为你们身陷绝境,我让你们一个也活不了!”陆小英急得眼中冒火,一伸手拽出宝剑,就要杀人。房书安赶忙说道:“别、别动手,听我说几句。您刚才那些话,讲的太对了,我老叔真不是个东西。可是话又说回来了,白芸瑞得罪了你,难道我也得罪你了?这两个小孩儿也得罪你了?你要不分好歹,把我们几个一体看待,未免有点过分吧。”“房书安,白芸瑞不好,你也顶不是东西,眼珠子一转,净想着骗人。张笑影要不上你的当,能倒反三仙观,自取灭亡吗?我伯父和尚老剑客要不受你的骗,能陷落绝命台吗?看来你比白芸瑞还坏呀!干脆,我先把你给杀了得了,省得你日后再去骗人!拿命来——!”

    陆小英摆宝剑往上闯要剑劈房书安——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2: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4回 山西雁客店救老人 插翅虎山寨迎宾客    白眉大侠徐良在沙头集康家老店,见店房掌柜、伙计半夜三更抬着一个人,要到村外去埋,徐良不由得冲冲大怒,抓住掌柜的衣领,厉声喝向,并威胁说要把他们送官治罪。店房掌柜一看这事被人发觉了,吓得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四个伙计全跪下了。

    徐良道:“快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如果不说实话,胆敢蒙骗于我,我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过!快说!”店掌柜吓得上下牙齿直打架,磕磕巴巴地说:“客爷息怒,我说,我全说。木板上这位,是天黑以后硬要住进小店的一个老头儿。我看他带着病态,不打算收留,后来又一想,谁不行个好啊,就让他住进了柴屋,还给他吃了一碗稀饭。刚才小伙计到柴屋抱柴,见他躺在那儿,喊他不应,踢他不动,拿灯一照,死了。客爷,你说我们店房多倒霉吧。一文店钱没收,还得给他埋尸。我们这个店是小本生意,等到天亮,一旦官府知道,派人前来验尸,光那招待小钱,都花不起呀!如果死者的家人再来讹诈,我们不就该关门了吗?因此呢,就想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趁天当半夜,人不知,鬼不觉,抬到村外,挖个坑一埋,啥事就没了。没想到这件事惊动了客爷,让您看着了。客爷,小人说的全是实话,您就高高手让我们把他抬走吧。”

    徐良一听,是这么回事,他就想起了天黑时有人哀求住店的情形,不由地对那人产生了一点侧隐之心。弯下腰看了看,由于天黑,看不清那人的面部表情;伸手摸了摸,身上还有点发温,徐良这下可火了,手指掌柜骂道:“好啊,想不到你们这儿是个黑店呀,人还没有断气,就要抬出去活埋,你们还有点人性没有?我现在就去击鼓报官,看你们哪个能活!”店掌柜和四个伙计吓得直磕响头:“客爷饶命,客爷饶命啊,您千万别去报官,真要惊动官府,小人就没命了。客爷,如果这人没死,我们情愿把他抬出去,请医调治,所有的费用,我们包了,客爷您看咋样?”徐良一想:这伙人都是无知愚民,为了怕摊事,才出此下策,并不是图财害命,既然他们已经认错,也就算了,这才说道:“要不是看你们说得可怜,我非去报官不可。这样吧,你们先把他抬到我的房间,让我看看再说。”“是是,小人遵命。伙计们,把这老爷子还抬回去。”

    这位老者被抬进了徐良的房间,放在了锦被床上。徐良一看,此人太寒碜了:身高不满五尺,瘦小枯干,头发、胡子都结毡了,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还满是油腻。再看他那脸色,和死一般无二,所不同的是,口边还有一点点游气,但非常微弱。徐良虽然不通医道,但也略知一二,摸了摸脉,不像是绝症,根据情况判断,此人大概有点小病,腹中无食,饿昏了。于是对掌柜道:“做碗胡椒姜汤,越快越好。”“是,现在就去做。”时候不大,伙计送来了一碗姜汤,放的有香油、葱花,美味直钻鼻孔。徐良让伙计把老者扶起来,他亲自拿着调-,一勺一勺给老者喂下。老者闻到香味,居然能下咽,这大概是人的求生欲在起作用吧。等一碗汤喂完了,再看那老者,面部慢慢有了血色,躺在那儿睡得挺香。伙计们长出了一口气。徐良道:“没你们的事了,都睡觉去吧。”众伙计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徐良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老者一觉醒来,发现睡在这间华贵的屋子里,吃了一惊,翻身下地,就要往外走,被徐良拦住了:“老人家,你不能走,看你这病可是不轻啊,等一会儿我请个郎中,给你服药,等身体康复,再赶路吧。”老者惊疑地道:“客爷,这儿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进来的?”“这些你就不用问了。另外我让你放心,你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你只用安心养病就是了。”

    徐良安稳住老人,让伙计请来了郎中,郎中号了号脉,看看气色,看看舌苔,也说没什么病,吃一点药,调补一下,就会好的。郎中写了张方子,徐良给了他五钱银子,郎中出门走了。

    掌柜不知是害怕,是内疚,还是感激徐良,总之是特别热情,店里的事情都交给账房先生,自己寸步不离地在这儿照顾徐良和这个老头儿。

    老人吃了一剂药,精神头大见好转。掌柜怀着愧疚的心情,向老者述说了经过。老人听后,真是感动不已,非要给徐良磕头,谢他救命之恩,被徐良拦住了:“老人家,不要这样,侧隐之心,人皆有之,这是我应该做的。”老人感动地抽泣了一阵,问徐良:“恩人贵姓,请你赏下来,我好铭刻在心。”“记不记倒没啥,要问我,姓徐名良,是过路的。”老者和掌柜都不是武林中人物吧,所以对徐良这个名字挺陌生。老人嘴里不住地念叨:“白眼眉,徐良,徐恩公。”徐良就问:“老人家,你家住哪里,姓字名谁?府上还有何人?”“别提了。我家住在三仙岛,姓康,家中产业不大,人口不少,有四个儿子。我排行老大,起名就叫康老大;由于家中人口多,乡亲们便叫我康大户。”康老大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栽林养虎,虎大伤身哪!我四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我也老了。当年我一个人能养他们四个,现在他们四个人不能养我一个,我到谁家吃饭,他们都摔盆砸锅,闹得鸡犬不宁,我一气之下,就离了三仙岛。老了还能干点什么呢?就想做点小生意糊口,哪知道生意难做,带出来五串钱的本金,全赔光了,只好沿街乞讨,饥一顿饱一顿,身子又不好,到这儿就病倒了。若不是遇上恩公,我就成他乡之鬼了。”老人说着说着,淌出了老泪,让人见了,很觉难受。徐良道:“这样的儿子也太忤逆了,你怎么不去告官?”“天高皇帝远,没人肯问哪。恩公,我说话不怕你笑,因为我那四个儿子小时候没能很好管教,现在越发不像话了,不但说不肯养我,倘若我有一句话说的不投他们的心意,他们还敢打我呢。”“老人家,你可真是不幸啊,竟然遇上这么几个儿子。这样办吧,你长期在外漂流,也不是个办法;我也没什么急事,干脆把你送回三仙岛,替你教训教训他们。如果他们能听我的良言相劝,倒还罢了;若不听我良言相劝,我就把他们送到官府,按律治罪。”

    老头子听徐良这么一说,简直高兴透了,嘴里不住地说感谢的话。徐良一看,康老大的气色大见好转,可以赶路了,就找店家算账,打算起程。店家说什么也不要徐良的银子,徐良哪肯呢,硬给放下了十两纹银。掌柜道:“客爷,您这人心肠太好了,不但不治我们的罪,还多留银子,让我们怎么感谢呢。这样吧,小店有一辆车,正好闲着,我让人送你们上三仙岛吧。”

    徐良一看,店家是诚心实意,也不好推脱,便答应了。于是收拾好了,与康老大一同乘车,赶奔三仙岛。因为康老大自称是三仙岛的,车老板又是当地人,徐良自然不用问路了。两个人坐在车上闲谈,车老板甩开长鞭,一辕二梢三匹马都是膘肥体壮,十二蹄蹬开上下翻飞,大道上扬起一溜黄烟,不一会儿就把沙头集远远地甩在了后边。徐良心里非常惬意,想道:听人说这儿离望海镇只有五六十里地,从那儿过海就是三仙岛。看这辆车的速度,天不黑就能赶到望海镇呢。我老兄弟到没到呢?明天我们能不能见面?徐良只顾想他的心事,就没注意太阳已经平西。坐在车上,一路颠簸,感到有点发困,于是合上眼,打了个盹儿。谁知这个盹儿打的时间长了点,直到车已停稳,他才醒来。徐良睁眼一看,他们停在一家店房门前,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了。徐良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跳下车,大概车老板已经和店房掌柜讲好了,掌柜领着三个伙计,像迎接上司一样,恭恭敬敬地把他们接进客房,安排在最好的房间。小伙计打水、送饭,不必细表。

    次日早晨,徐良一觉醒来,屋子里已经透进了金光,急翻身起床,见康老大已经起来了。两个人洗过脸,徐良让人去叫车老板,一同吃饭,谁知天不亮老板已经赶着车走了,徐良非常后悔,没能赏人家一点银子。

    吃饭,会账,都不必细表。饭后,康老大领着徐良来到海边码头。今日天晴气爽,风平浪静,放眼看去,碧波万里,徐良望着大海,真有点心旷神怡。他看了看码头这儿,一摆溜停着十几只渡船。康老大没等徐良说话,便点手叫过来一个年轻水手:“阿童,摆渡我们过海。”“啊,是您老人家呀,请上船吧。”康老大恭恭敬敬地扶徐良上船。他向周围的船家招了招手,那些人明显地对他表示敬意,但谁也没有说话。徐良心想:这些水手都挺和气,看样子也很尊重这位康老大,为啥他的儿子那么忤逆呢?

    小船离岸,平稳地向一座小岛驶去。徐良闪目观瞧,见不远处有个岛屿,郁郁葱葱,小岛越来越近,看得出上面有座孤山,山上好像修有城堡。等船靠了岸,徐良付过船钱,二人弃舟登陆。

    康老大看着故乡的山水,饶有兴趣地对徐良道:“恩公,到家了,看着没,我家就住在前边那个山岗上。这样吧,您在这儿暂等一时,让我先回去看看那几个犬子是不是在家,他们如果在家,你还得小心点,免得受他们欺负。”“老人家,我们一道去好了。”“不不,咱不能走一道。若走一道,被他们看到了,知道是我领你来的,你走之后,那几个坏小子非找我的麻烦不可。恩公,您得为我着想啊。”“我怎么知道你住在哪儿呢?”“这个好办。我走之后,过小半个时辰,你顺这条道往前走,过一座树林,上个山岗,过去寨门一直走,到了寨子中间,就到我家了,我在门口等你。恩公,您可要来啊。”康老头儿说罢,一摇一晃地走了。

    徐良看着老头儿的背影,心里说道:这老头儿真让他儿子给欺负怕了,我要见到他的儿子,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徐良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有小半个时辰了,便迈开大步朝康老大指点的方向走去。刚走到树林这儿,突然蹿出十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绢帕罩头,大带煞腰,手持刀枪棍棒,一字儿排开,挡住了徐良的去路。为首一人指着徐良喊道:“呀——呔!你是何方来的强盗,竟敢窥探我小孤山,弟兄们,把他拿下了!”那些人一声答应,围住徐良就要动手。徐良先是一惊:哎哟,大白天遇上劫道的了,这事真新鲜啊。又一想:不是,劫道的该问我要银子,为啥说我是强盗呢,看来是一场误会,我得解释解释:“喂,朋友,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强盗,是去看康老大的,请你们方便方便,让个道吧。”哪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听他说,往上一闯,围住他举棍便打。

    徐良暗想:这儿真可谓蛮夷之地,化外之邦啊,人的野性这么大,一点道理也不讲,看来我单凭嘴头,他们不会听从,再不还手,非要吃大亏不可。不过我同他们无冤无仇,教训一下就行了,切不可要他们的性命。徐良拿定主意,纵身形伸展双臂就穿梭在十几个壮汉的中间。徐良身法之快,令人难以捉摸,十几个人打了半天,连徐良的衣服也没挨着。徐良哈哈一笑,左右手指不住地弹那些人的额头。只要弹上,立时就起一个紫包,疼痛难忍。徐良上弹额头,下用脚踢这些人的尾巴骨,那地方真要碰上,就会浑身酸疼,蹲地上起不来。这一下可乐了,只听“哎呀”“哎呀”之声不断,十几个全瘫在那儿了。徐良往旁边一站,抖了抖手道:“你们听着,老子也没惹着你们,你们为什么动手行凶,要置我于死地?这是你们的规矩,还是受人唆使?必须说清楚,不然我就饶不了你们。说!”

    这些人只顾呻吟,谁也没回答他的问话。正这时候,由山道上跑来两个人,大口喘着粗气,到徐良近前瞅了瞅他的白眉毛,问道:“您就是白眉大侠徐良吧?”徐良马上提高了警惕,心说: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徐良?是不是三仙观派来的?哼,大英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在夏遂良面前也不能装熊!想到这儿他把身板一挺道:“不错,正是山西人,你们要干什么?”那两个人赶忙施礼:“徐将军,失敬,失敬。我们奉老当家的命令,前来接您,没想到晚来了一步,发生这场误会。徐将军,没伤着您吧?请您高抬贵手,消消气,我们给您赔礼了。”这两个人挺客气,恭恭敬敬地给徐良施礼,还招呼被打那些人也过来见礼。这些人来到徐良面前,一躬到地:“谢谢徐三将军赐招。”徐良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免礼免礼,不打不相识嘛。”

    树林外脚步声响,有人抬来一乘小轿,那两个人非请徐良坐轿不可。徐良道:“朋友,我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徐三将军,您客气什么,有啥话尽管吩咐。”“我且问你,你们老当家的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到了这里?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以礼相迎?”“徐三将军,这些您都甭问,到时候您和我们老当家的一见面,一切都会明白。请吧!”

    徐良心想:这些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即便他们真是三仙观的人,那儿设下了机关陷阱,我也不能退避!我倒要看看夏遂良能奈我何!想到此他不再犹豫,抬步起身往轿里一坐,那些人抬起来,前呼后拥,朝山岗走去。徐良无心观看山景,在思谋着真要到了三仙观,该如何应付。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呢,小轿轻轻落地,有人撩起了轿帘:“三将军,请您下来吧。”

    徐良一哈腰下了小轿。举目观瞧,见这儿是一处宽敞的院落,迎面是大厅,两边廊檐下摆有兵刃架子,枪刀剑戟等十八般兵刃样样齐全。大门内外各站着二十名大汉,一个个悬刀佩剑,威风凛凛,垂手站立,院里还有一班鼓乐手。徐良刚刚站定身躯,只听有人喊了一声:“徐三将军到!”接着,鼓乐班子吹奏起了悦耳的迎宾曲。随着乐曲声,由厅里出来四位壮汉,一个个身高体胖,膀阔腰圆,两边一站,威武雄壮,像庙里的四大金刚一般。跟着又出来一二十人,虽不是纱帽莽袍,倒也衣冠楚楚,十分整齐。最后出来一位老者。只见他:头戴鹅黄缎鸭尾巾,身穿鹅黄缎短靠,外披银灰色英雄氅,足穿高靴白布袜子,登着一双千层底的福字履,胸前飘摆一部胡须,闪着光亮,两眼炯炯有神。徐良仔细一看,不觉发愣:哎呀,此人怎么同康老大的长相那么相似呢?莫非我认错人了?再一细看,果然不错,是那个康老大!看来他根本不是因为儿子忤逆被迫流浪的,那么他为啥要骗我呢……啊,是了!这是有意试探我呀!徐良想到这儿微微笑了笑。

    只见这位自称康老大的老者,满脸堆笑,一出厅门,便抱拳当胸,朗声说道:“哈哈哈,三将军,实在对不起,老朽多有怠慢,还望三将军海涵。三将军,请吧?”“老人家,你请!”两个人携手揽腕,一同迈步上台阶,走进大厅,老者执意要徐良上坐,徐良硬是不肯,推让再三,两人分宾主落座,余者站立两边。佣人献上香茶。

    徐良呷了一口茶,刚想要发问,老者先说话了:“你们都听着:这位徐三将军,就是当今名贯环宇的白眉大侠徐良,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过来见过徐三将军!”“遵命。”屋里那二十几个人,包括四位大汉,全都整整齐齐站在徐良面前,“我等拜见徐三将军!”这些人作过揖,又跪倒磕头,看那态度非常真诚。徐良赶紧起身离座,搀起前边的几位:“各位快快请起,我可经受不起呀。”众人磕罢头,规规矩矩地退在一旁。

    徐良面对康老大道:“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三将军,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件事咱一会儿再慢慢唠。来人!”“听寨主爷吩咐!”“传下话去,酒席摆上!”“是。”

    时候不大,大厅里摆下了四桌酒席:徐良和那位老者在上首,四个大汉第二席,余下的坐了两桌。老头子频频举杯,徐良只得饮了三盅。老头儿把酒杯放下,看着徐良问道:“三将军,你是第一次到南海来吧?你上过三仙岛吗?”“老人家,我确实是第一次到南海,更没上过三仙岛,所以,凡事还望您多多指点。”“三将军,这儿不是三仙岛,乃是小孤山金斗寨;老夫也不叫康老大,我叫……”“插翅虎康殿臣!老剑客,恕徐良有眼无珠,不识真人,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

    徐良说着话起身离座,对着康殿臣深施一礼。康殿臣急忙以礼相还:“三将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可不能客气呀!”徐良道:“老剑客,快别说了,您压根儿没什么病,而是以此为计,赚我上山罢了。老人家,不知您此举是何意呀?”“哈哈哈,好厉害的白眉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武艺好,心术正,而且料事如神,佩服,佩服。三将军,你要问这事,听我慢慢说来。”

    原来,这位自称康老大的人,乃是南海有名的插翅虎康殿臣,那四位大汉是他的儿子,老大飞天虎康勇,老二拦路虎康猛,老三花面虎康刚,老四拼命虎康强。他爷儿五个合在一起,人称南海五虎。他们在南海十大派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康殿臣带着他的儿子和手下人马,驻扎在金斗寨,他们只是保境安民,保护渔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平时不抢不夺,与其他派别和睦相处,既无过深的交情,也没什么冲突。

    自从夏遂良、昆仑僧等人来到南海,住到三仙观之后,这一带原来平静的海面,掀起了层层波涛,武林各门派都被搅了进去,弄得人人不得安宁。原来夏遂良和昆仑僧等人经过数次与上三门和开封府的人较量,知道对手很不好对付,虽然说三仙观设有很多机关埋伏,他们那儿也有不少高人,但还觉得战胜上三门的把握不大,必须遍请高手前来助阵,尤其南海各门各派都要力争请到,即使他们不肯帮忙,也要让其保持中立,不能为开封府所用。就这样,三仙观发出了许多请柬,小孤山金斗寨的康家五虎也收到了帮兵的请柬,还有一份重礼。

    康殿臣收到请柬和礼品,心中发生疑虑:按照三仙观的信上所写,徐良、白芸瑞和上三门的人,确实太可恶了,就应当全国武林各派共同起来,围而歼之,若不把他们剪除,只怕莲花门衰败之后,其他的门派,包括南海各派,都要遭到灭顶之灾呀!要这么说应该到三仙观帮兵助阵。又一想:不行,我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前些日子我到中原访友,听人们普遍传说开封府包大人公正廉明,开封府的校尉奉公守法,除暴安良,不避艰险,这些情况和夏遂良说的不大相同啊,我信谁的呢?干脆,谁也不信,大丈夫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我得亲自了解一下情况,再作决定。就这样,康殿臣便化装改扮,离了小孤山,要试探开封府的人。

    康殿臣心想:夏遂良等人既然由中原撤到南海,必然是在那儿犯下大案,那么开封府一定会派人前来追寻,我呀,就到通往三仙岛的路上等候便了。因为小孤山在三仙岛东边,由中原来人上三仙岛,都从那儿经过,他才来到了沙头集。

    沙头集的康家老店,就是金斗寨的人在这儿开设的,为的是探听情况,给康殿臣通风报信。这儿的掌柜还是金斗寨的一个小头目,他负责沙头集周围各八十里以内的消息的收集,东西南北共设了八家店房。康殿臣告诉他:开封府如果来人,少不了白芸瑞和徐良。白芸瑞是个漂亮小伙子,年约二十来岁;徐良是个丑鬼,但他有个记号,最易辨认,就是两道白眉。康殿臣告诉掌柜:迅速通知下去,发现这两个人的行踪,立即告诉我。掌柜不敢怠慢,向各处作了安排。

    白芸瑞不好辨认,徐良好辨认哪,他没到沙头集,康殿臣就得到了消息,于是想出了一个主意。没想到徐良正好投宿康家老店,这一下便好办了,康殿臣演出了一场骗局,店掌柜配合默契。久历江湖、聪明绝顶的徐良,竟没看出一点破绽,被人家骗上了小孤山。在小树林里发生那场格斗,也是康殿臣有意安排,一为试探徐良的手段,看他是不是真的艺狠心毒;二是阻滞他的走路速度,为山寨迎接安排争取些时间。

    书里表过,言归正传。徐良听康殿臣说罢,一迭声说道:“承蒙老剑客厚爱,徐某感激不尽。您识大体,顾大局,扶正除邪,是名副其实的剑客!徐良对您十分佩服。”“三将军不必客气,说实话,我并不惧怕开封府,也不怕上三门,我们只要奉公守法,与世无争,谁又能奈何我们!老夫把你请到这儿来,主要是敬重你的人品!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些事对他们说了,小孤山的大小头领也颇受感动,大家对你表示尊重,这是出自内心。另外,我还有一点,需要向你讲明白。我这样欢迎你,只是敬重你个人,并非敬重开封府。看在你我这番交情的分上,在这次三仙观和开封府的争斗中,我们小孤山决不介入,既不偏袒开封府,也不支持三仙观,而是保守中立,希望三将军能以谅解。”“老剑客,您能这么做就很好了,我徐良感激不尽。”

    宴会上的气氛更为融洽,更为活跃,他们就中原和南海的风土人情、官方政治、民间疾苦、各派武艺等等,随便地闲聊着,边聊边喝。康殿臣有意无意地问徐良他们怎样和莲花门结下的冤仇,莲花门说开封府和上三门不容武林其他派别的存在,有没有这回事,徐良都作了一五一十地回答,康殿臣等人这才明白了真相。康殿臣又踌躇了一下,问道:“三将军,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老剑客,你我无话不谈,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请问你这次到三仙岛要干什么?同行几人?”“老剑客,你要问,我可以如实相告。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在三教堂失败后,全部逃走了,到现在不知去向。我们估摸着这伙人可能逃到了三仙岛,我和我老兄弟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奉开封府的差遣,专程赶奔三仙岛,要打探夏遂良等人是否在这儿;若在,如果能行,就把他们捉拿归案,不能行,就返回中原搬请人马前来捉拿。听您刚才一说,夏遂良这伙人确实在三仙观,我们这第一件事算完成了,还有第二件要干。”“三将军真是肝胆相照,把这样的大事,都告诉了老朽。不过,老朽有一言相告,不知您肯不肯听?”“老剑客有何见教?徐良愿闻高论。”“也不是什么高论,只是我有一种感觉,我劝你最好不要赶奔三仙岛。我可不是灭您的锐气,长他人的威风,三仙观那儿可是龙潭虎穴呀!夏遂良、肖道成已经设下天罗地网,做好层层埋伏,你若要硬闯三仙观,必然是有来无回!以老朽之见,你在敝寨住上三日五日,老朽派人,帮你寻找玉面小达摩,然后你们弟兄二人一同回归中原,搬救兵请高人,来打三仙观,捉拿夏遂良,不知三将军意下如何?”——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3: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8回 众剑客小聚金斗寨 侯援兵进驻集贤村    姜兆会同彭芝花两次比武俱都败北,兆会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要说他对彭芝花也是真心喜欢,人才、武艺,都没啥说的;心地善良,对自己也好。只是一样,自己是个男子汉,反而败在她手,日后好说不好听啊!不行,我得二次学艺,苦练本领,练到能压倒彭芝花了,再同她成亲。因此,当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姜兆会悄悄离开了彭家,连个信儿也没留,返回了老龙山云光寺,找宝净长老二次学艺去了。

    且说次日上午,彭家不见了兆会,可把老少众人全急坏了,他们分头寻找,哪儿有一点踪影啊!彭芝花急得暗自流泪。她再次女扮男装,告别父母,出去寻找姜兆会。因为老龙山云光寺在海外一个小岛上,很多人不知道,尤其宝净长老身份太高,一般的人难以见面,因此谁也不知道姜兆会在哪儿。彭芝花风雨寒暑,东奔西跑,寻找了三年,连一点音信也没听到,她的精神受到极大刺激,温柔的脾性变得冷酷起来,发誓找不到姜兆会,使永不嫁人。后来父母双亡,她离开家乡,仍然走南闯北,打听姜兆会的下落。转眼十年过去了,还是音信皆无,这一回彭芝花算彻底灰心了,住在南海万仙岛,没再动地方。

    姜兆会二次到云光寺学艺,下决心非练就一身惊人的本领不可。宝净长老挺喜欢他,把自己的全部本领,都传给了这位爱徒。不到一年的时间,姜兆会又练就了鹰爪力、铁沙掌、金刚腿等硬功。后来又练气功,大口天罡气,昆仑闭气功。这两套功法的基本路子已经掌握,但还不太熟悉,偏赶上这时候万年古佛请宝净长老到金礁岛讲经布道。宝净长老怕兆会跟去了,影响练功,就没带他,一个人去了金礁岛。

    姜兆会见老师走了,心说:我得更加起劲地练功,等老师回来,这两套功法都得练成,让我老师也高兴高兴。因此他就起早贪黑地练。由于这两种功法难度较大,要领还没有真正掌握,结果练得走火入魔,得下一场大病,身上高烧不退,有时烧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省。云光寺的小和尚一见可吓坏了,连夜给宝净长老送了信。长老闻听爱徒有病,心中着急,提前回到老龙山,亲自给他诊治病症。在宝净长老的精心调治下,姜兆会慢慢退了烧,这条命总算保住了,可就是大病之后,浑身上下脱了一层皮,头发、眉毛、胡子、眼睫毛,包括身上的汗毛,完全脱落,再没长出来,旧皮脱掉之后,身上的皮肤看着发亮、简直成了一个怪人。姜兆会伤心透了,对着铜镜没少流泪。这时他想起了彭芝花,不知道她会着急成什么样子,无论如何我得到彭家看看。后来他去了一趟,打听到彭芝花正在到处找他,有心与她见面,又觉着自己长得太难看了;不见面吧,又有点不舍。他躲在彭家的花园,暗中看了彭芝花两眼,又返回了云光寺。后来他听说彭芝花成了有名的剑客,绰号叫什么南海飞仙铁观音,武艺十分了得,他也很高兴。有一年南海各派在万仙岛二圣庄大聚会,实际上是较量武艺,姜兆会偷着去看了两场,见彭芝花大显身手,也为她高兴。但在那次会上,他听说彭芝花一直没有出嫁,便感到十分伤心,从那之后,再没去见她。

    姜兆会的武艺早已练成,宝净长老送他个绰号:铜头铁臂无毛怪。这一天宝净长老到金礁岛看望师兄万年古佛,因为没见到王猿,就问师侄上哪儿去了。万年古佛便把王猿和徐良的关系说了一遍,说是王猿受徐良之邀,到三教堂去了。姜兆会觉得奇怪,王猿怎么和徐良交上了朋友呢?经他这么一问,万年古佛又讲出了徐良、白芸瑞等人的作为和夏遂良如何与上三门作对等等详情。姜兆会听罢,打起了主意:我师兄王猿,绰号海外野叟,那是个野人哪,都知道交个朋友,难道我姜兆会就老死云光寺,连一个朋友都不交吗?不行,我得去会一会徐良和白芸瑞,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是个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英雄,我也要同他们交个朋友。他把自己的想法对老师一说,宝净长老满口赞同,就这样他带着红毛宝刀,离开老龙山,到了中原。等他到了三教堂这儿,夏遂良等人已经退走了,因此他也没有露面。经暗中打听,人们普通称赞徐良和白芸瑞,姜兆会想见二人的心情更迫切了。谁知一问,这两个人都往南海去了,兆会无心观赏中原山川风光,转身回到南海。

    姜兆会回到南海,又犯愁了。这里大小岛屿,星罗棋布,你知道徐良、白芸瑞会在哪儿呀!转念一想:虽然说我同南海各派很少往来,万仙岛的一仙二圣可是南海武林的泰斗啊,夏遂良若来南海,他们一定知道消息,能知道夏遂良的落脚点,在那儿就能等上徐良和白芸瑞,对,到万仙岛探听消息去。于是他便直奔万仙岛。前边说过,姜兆会曾经到过这个地方,对二圣庄的机关埋伏虽然不十分明白,但也略知一二,他避虚走实,便到了内宅,正赶上一仙二圣在这儿议论小孤山的事情。姜兆会闻听徐良就在小孤山,也无心在万仙岛多呆了,磨头来到金斗寨,说来也巧,到这儿正赶上徐良向康猛打听万仙岛的位置,姜兆会就认准了徐良。往后说徐良被黑影领到码头、推船送到万仙岛、在陷坑中扔到草地、引他来到内宅,这些事全是姜兆会干的。后来徐良和彭芝花动手,姜兆会就扒在墙头的黑影处观看。别看南北二圣本领那么大,徐良一来就知道了,可姜兆会在墙头那儿扒了半天,他们俩竟没有丝毫察觉。

    书里表过,言接上回。且说姜兆会和彭芝花等人来到大厅,重新落座,两个人互相诉说了离别后的情景。彭芝花道:“世兄,几十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你。虽然现在老了,但想你的心情,不减当年,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你千万别再走了,再要不辞而别,我就活不成了。”“这个——你想让我陪着你,倒也不难,只是有一个条件,你只要能答应,我就留下。”彭芝花马上擦去泪珠,望着姜兆会说道:“凡是你说的话,我全听。说吧,要我干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连头都不回。”“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与哥哥一道帮助徐良,攻打三仙观,捉拿夏遂良!”

    这可真有点强人所难哪,彭芝花愣在那儿一言不发。她看了一眼南北二圣,这两个老头儿眯缝着眼,捋着胡子,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再看徐良,满脸带笑,对着姜兆会不住地点头。彭芝花大张着嘴,“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姜兆会有点不高兴了,脸色往下一沉:“怎么,你不愿意?”“兄长别急,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同徐良是什么关系?为啥要这样做?”“我同徐良没什么关系,并且素不相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同开封府的人也没有往来。那么为啥这样做呢?就为一个‘义’字,我们武林中人,最讲义气,什么行侠仗义呀,义无反顾呀,等等,助正除邪,扶困济贫,是我们的本分。再说徐良、白芸瑞这些人吧,他们干的全是光明磊落的事情啊,虽然说杀了不少人,可那都是武林的败类,国家的反叛,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哪!他们做的没有不对。而夏遂良、昆仑僧这些人,则包庇、纵容门人弟子,不法之徒,奸淫抢劫,作奸犯科,干尽坏事,他们不清理门户,反而到处鼓簧摇舌,说是开封府和上三门要同其他门户为仇作对,煽动各派反对开封府和上三门,最近又在三仙岛布下天罗地网,要拿尽上三门的英雄好汉,他这样做既违背了国法,也不符合武林精神,这样干是要灭门的呀!你怎么能不问是非曲直跟着他走呢?我要你帮徐良去打三仙观全是为你好啊。”彭芝花还在犹豫,南北二圣说话了。方世奎道:“师妹,你还糊涂什么,姜老剑客说的全是金玉良言哪!我们就该这么干。”彭芝花感到十分惊愕:“二位师兄,这,这,你们说的是真心话?”“哈哈哈,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呢。告诉你吧,我们俩早看出来夏遂良做的不对,但徐良他们的为人如何,还不清楚,因此就持着观望态度。前天你在小孤山被徐良打败,他没有乘人之危,再下毒手,而是放你回来,我们就觉得此人胸襟宽阔,决不像夏遂良说的那么坏。有心劝你几句,可你正在气头上,便没再多说。你用激将法要挟徐良来万仙岛,我们同意了,但想法和你不同,就想试试徐良的胆略和武艺,然后再当面问明情况,决定下一步怎么办。没想到现在引出了大名鼎鼎的铜头铁臂无毛怪,讲出来的话入情入理,因此我们哥儿俩就完全同意了他的意见,愿意帮助徐良去破三仙观!”彭芝花见二位师兄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她也不再执拗,答应了姜兆会的要求。不过她的内心对徐良仍怀着不满,斜着盯了徐良一眼。

    徐良见事情得到这么个圆满的结果,真是喜出望外,不等别人发话,使站起身,向姜兆会和南北二圣致谢。他知道彭芝花心里还窝着火,特地来到铁观音面前:“老前辈,徐良多有冒犯,惹您老生气,我现在向您赔礼认错,愿打愿罚,请您说出来,只要您能出了胸中这口气,我就高兴。老前辈,请动手吧!”徐良还真能办出来,话音一落,“扑通”,跪在彭芝花面前,让她惩罚。姜兆会和南北二圣一见,哈哈大笑。彭芝花赶忙把徐良扶了起来。要按她以前的性情,不亲手打倒徐良,决不会罢休,可是今天不同,她见到了几十年思念的人,心情十分激动,性格也起了变化,居然宽恕了徐良:“快起来吧,我们成了一家人,过去的事情永不再提了。”

    彭芝花这一句话,众人皆大欢喜。这时候东方已经发亮,九缕金光洒进了大厅。南圣人方世奎提议:“今天是个喜日子,姜老剑客和彭老剑客久别重逢,我们同开封府成为一家,应该摆宴庆贺一番。”众人同意。当时有人摆下了酒席,大家不顾一夜的疲劳,互相倾谈,气氛非常活跃,姜兆会和南北二圣、彭芝花无不吃得酪酊大醉。徐良也在这儿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早饭之后,徐良对众人道:“各位老剑客,我这次到万仙岛来,康老剑客并不知道,还不知他愁成了什么样子呢。我打算先回小孤山一趟,改日再来聚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方世奎道:“要上小孤山,我们一道去吧,到那儿同康老剑客商量一下,怎样配合起来,帮你大破三仙观。”徐良当然高兴了,他是感谢不已。方世奎当即传令,派一只小船先到小孤山送信,然后同着众人,上了一只大船,后边还跟着五只小船,驶向小孤山。

    小孤山的康殿臣原来不知道徐良已经离开金斗寨,后来接到码头边水手的报告,说是徐良强行夺船,独自一个奔万仙岛去了,康殿臣才大吃一惊,到徐良住的屋前一看,康猛坐在椅子上,堵着屋门,睡得正香呢。老头子上去扇了他两个嘴巴,康猛一惊,发现是他爹,瞌睡也跑光了,推开屋门一看,这才发现徐良早没影了。

    康家父子如坐针毡,不知徐良此去是吉是凶。天交四鼓,有人飞快进来禀报,说是老夫人回来了,康家五虎惊喜交加,迎出了门外,问明老夫人在那儿没有吃苦,这才放心。问她徐良的情况,她只知道徐良到那以后,人家就把她送了回来,别的一概不知,康殿臣又添了一层新愁。他想派人到万仙岛打探消息,又没这个胆量,只好愁眉苦脸,在这儿干等。后来,万仙岛来人向他报告,说一仙二圣,还有铜头铁臂无毛怪,陪着徐良来看望插翅虎,康殿臣真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向来人询问,送信人简单说了经过,康殿臣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赏给送信人十两银子,当即传令,带领全寨大小头目,一百名喽兵,鼓乐班子,到码头迎接贵宾!

    姜兆会、徐良他们的船一靠岸,小孤山便敲锣打鼓,鸣放鞭炮,康殿臣站在码头边,把姜兆会、彭芝花等人都接上岸,吹吹打打,迎进金斗寨。康殿臣在大厅里盛摆宴席,为众英雄接风。众人谦让了半天,推徐良坐了首席,姜兆会、彭芝花一席,南北二圣一席,康殿臣坐陪席,余者分坐两旁。酒席宴上,大家互相敬酒,气氛欢洽。众人边吃酒边闲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这场酒一直吃到日色平西。

    酒宴之后,各自休息了一会儿,掌灯时分,众人陆续来到大厅。姜兆会和万仙岛的人坐在一边,徐良和小孤山的人坐在一边,中间的位置就空着。众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便扯上了正题。姜兆会道:“各位英雄,我们今天会集在这儿,为的就是开封府和三仙观的事,大家说说,该怎么办吧。”彭芝花道:“这有什么说的,以前我们同小孤山是个误会,现在成了一家,大家协起手来,帮助徐良大破三仙观,不就得了。”康殿臣道:“彭老剑客之言正合我意。不过,我们这么多人,总得有个主事的吧?由谁来领这个头,调兵遣将?诸位是否推举一下。”方世奎道:“依我之见,就由徐三将军领头好了。一是三将军武艺高强,心眼也活,况且多次办这样的大事,有经验,不会出错;二是他是官面上的人,肩膀宽,能担得了事情。”姜兆会道:“我看可以。徐良不但说武艺好,而且心胸宽阔,行侠仗义,武林中名望也好,由他领头,将来即使人多了,也能服众。”康家父子对徐良当头,当然拥护了,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徐良推辞不过,只好坐在正位。

    徐良道:“诸位老剑客推我为首,我也只好应允了。我这次到南海来的目的,诸位全都知道,在这儿不必重复。只是和我同来的,还有一位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几天来我只顾忙这儿的事了,到现在还没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我老兄弟来没来。”康殿臣道:“三将军,小达摩的消息,我们已经探听到了,他不但到了三仙岛,而且还打了三仙观,连破断魂谷、落魂桥、迷仙洞三关,到绝命台那儿退了回来。听说陪他去探三仙观的还有几位高人,都是谁,没弄明白。另外,现在白将军住在三仙岛集贤村招商店,在那儿等候中原的援兵。同他住在一起的,有个大脑壳房书安,还有两个小孩儿。”“是吗?这些情况为啥不早点告诉我?”“三将军,探事的刚刚回来,我也是才知道哇。”“那好,既然我老兄弟到了三仙岛,我现在就去找他。”北圣人方世标把他拦住了:“三将军不必性急。我看还是请小达摩来一趟,在这儿商量为好。”众人商议已定,让康殿臣写了个字柬,这才请来了小达摩。

    白芸瑞在金斗寨大厅见到了徐良,真是喜出望外,跳过去拉着他的胳膊直摇晃,乐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房书安晃着大脑袋直嚷嚷:“干老,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山大王了?简直把我给闹糊涂了。”徐良让白芸瑞、房书安等人坐下,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并把在座诸位逐一作了介绍。

    玉面小达摩闻听在座的全是南海有名的人物,不禁肃然起敬,重新一一见礼,互致问候。

    房书安对这些人的名号,有的听说过,有的没听说过,他也假充内行人,对他们一一称赞,什么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什么声震寰宇,天下景仰啊,等等,说得人人高兴。末了又夸赞徐良道:“人哪,不服气不行。还得是我干老!人家走到哪儿,都有人出来捧场,这么多高人,还情愿听他的指挥,我这个当干儿的,脸上也觉着光彩。”方宽、方宝看他谈起话没完没了,一边一个拽他的袖子:“师兄,你——”房书安一看,明白了,一手拉着一个,来到徐良面前,“你们天天盼,夜夜想,今天终于变成现实了,快磕头吧,这就是你们要拜的老师。”俩小孩儿跪地下就给徐良磕头,把徐良也给闹了:“房书安,这是怎么回事?”“干老,您没在家我替你收了两个徒弟,是我四爷爷首先答应的,您就别推辞了。你是不知道,这俩小孩儿可有出息了,本事比我强,坏水也比我多,我可吃他俩不少苦哇。”

    房书安的话把大伙全逗乐了。徐良问明了情况,只好点头答应,收下了两个徒弟。方宽、方宝高兴得直想蹦。但他们没蹦也没叫,这儿是什么地方,哪能没一点规矩呀!俩小孩儿磕罢头,站在了徐良的身后,别提多神气了。白芸瑞看了,心里直羡慕,还掠过了一丝妒意。

    徐良问白芸瑞:“老兄弟,我听说你已经去打过三仙观,连破他们三关,听说还有高人帮助,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芸瑞也讲说了经过。当然他没说同陆小英的关系,房书安本来想插言,又一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我老叔不定多恨我呢,算了吧,别找不自在了。因此他也没说。

    姜兆会和一仙、二圣、五虎闻听南海派传人陆天林和活报应尚怀山都帮了白芸瑞,无不感到兴奋,这两位都是南海前辈高人哪,他们也帮了开封府,看来我们这条路算选对了。

    接下来他们就议论在哪儿落脚。白芸瑞道:“三哥,依我看咱们不能蹲在这儿,落脚的地方还得选在三仙岛。一是蒋四叔和各位英雄来了,便于联络;二是打三仙观也方便。如果蹲在这儿,中原来人也不好找哇。”“老兄弟,你说的很对,这儿确实不是长住之地。诸位前辈,咱们商量一下怎样行动吧。”所有的人都热烈发言。最后一致认为:聚会的地点应该设在三仙岛集贤村。虽然我们现有人数不少,但与三仙观比起来,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在招商店等候中原的人马,等到的差不多了,再去破三仙观。第二天,房书安带着两位师弟打前站,其余的人在后边陆续进发。

    且说房书安回到招商店,大脑袋一晃,挺着胸脯,向里便走。伙计赶忙过来了。“房爷,您回来了,请进屋吧。”“我说伙计,把你们掌柜给我找来。”掌柜的听见房书安找他,没等伙计叫,便跑了过来:“房爷,您有何事吩咐?”“你们这个店房共有几个房间,多少铺位?”“大小三十八间客房,其中十二个单间,八个双人的,余下每个屋有三人、五人不等,共有一百一十三个铺位。”“好了,你这个店我全包了,现有的客人都给打发走,房子清扫干净,下午就用啊。”房书安说罢,朝后院就走。店掌柜赶上他说道:“房爷,这一百多个铺位你全包了?你们四位用得了吗?”“废话,用不了我要这么多房子干啥?慢说你这一个店房,再有一个还不够呢。”“房爷,您不是开玩笑吧?”“开什么玩笑!告诉你吧,开封府的人要在这儿办点事,暂用你这个店房作公馆。快准备去吧,等事情办完了,另有重赏。”

    掌柜这才明白,不是他们四位,还有好多人马呢。于是赶快召集伙计,清理店房。原来住的客人听说开封府的官人要在这儿作公馆,谁愿和官府打交道啊,啥话没说,都搬走了。伙计们把屋子打扫干净,有人还在门口贴上了五个大字:开封府公馆。

    店房刚刚收拾好,徐良等人就到了,掌柜亲自把他们引进客房。店里的伙计见来了这么多人,听说都是有名的人物,就议论开了,他们在这儿猜测:三仙岛要出大事了,弄不好就是一场恶战。有的伙计不管那些,说是我们生意人,就为的赚钱,他们谁打谁,与咱无关,只要店房生意好,能挣钱,就行。众人正这儿议论呢,房书安过来了。他也听到了两句,但假装不知:“诸位在议论什么?”“房爷,我们在说,这么多高人住在小店,给我们增添不少光彩呀。我们得好好照顾各位,让各位吃住都舒服。”“嗯,这就对了。告诉你们,这儿是开封府的公馆,闲杂人等不要让他们进来,有那不顺眼的,就报告我知道。你们干的好,我另有重赏。”有两个年轻伙计爱出风头,进前说道:“房爷,这儿既然成了公馆,门口不得有人看吗?”“好啊,你们两位就在这儿看门吧。”这两位非常高兴,认为他们也成开封府的办差官了,搬条凳子在门口一坐,斜眼瞅着街上的行人。

    时候不大,由村外来了四个青年,俱都背着包裹,腰佩兵刃,来到招商店门口,看到了“开封府公馆”五个大字,抬腿往里便进。两个伙计“噌”地站起来,伸手挡住了四人:“你们是哪来的?怎么这么横?连名字都不报,就要硬闯公馆?”走在前边这位,看了伙计一眼,二话没说,两只手左右一分,“扑通”、“扑通”,俩伙计全趴地下了。四个人往里就走,伙计在地下喊开了:“房爷,快来呀,有人要硬闯公馆!”徐良听见门口喊叫,首先出来了。到这儿一看,来这四人非是旁人,正是开封府的小五义。头一位,小义士艾虎;二一位,霹雳鬼韩天锦;三一位,玉面专诸白芸生;四一位,粉子都卢珍。徐良高兴得跑步上前:“你们四位来了,欢迎欢迎。后边还有谁?”“没有了,就我们四位。”“蒋四叔怎么没来?大队人马怎么没来?”“四叔有点小事,其余的人都在后边呢。三哥,这儿有封信,你看看就知道了。”艾虎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徐良。徐良一边接信,一边把他们让进屋里。地下躺着那两位伙计一看,原来是开封府的人哪,怪我们少眼无珠,摔一跤活该!各自爬起来,沮丧着脸,坐在了门口。

    白芸瑞、房书安听说艾虎来了,都过来相见,众人自有一番亲热。徐良趁这会儿打开蒋平的书信一看,原来近几天蒋平、展昭身子不爽,无法南下;陈仓罗汉已经向峨眉四剑侠等发出了邀请,约他们到三仙岛会齐,共破三仙观。蒋平在信上还说,无论到三仙岛多少人马,统归徐良、白芸瑞指挥,要他们早日打破三仙观,拿住夏遂良等凶犯,凯旋还朝。徐良把信交给白芸瑞看过,两个人商议了一阵,便把姜兆会等英雄请了过来,众人共同商议,下一步怎么办。

    白芸瑞首先开口,他认为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多高人,就该去破三仙观,不必再等什么援兵。房书安也接着附和,说什么上次几个人都能连破三关,现在这么多人,打破三仙观,活捉夏遂良,没什么问题。姜兆会、彭芝花都不这么看。他们认为:我们的人虽然不少,但要对付夏遂良,对付昆仑僧,还有一定困难,最好再等几天,待人到的差不多了,再打三仙观不迟。徐良想了想:觉得姜兆会等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又不可强着驳回白芸瑞,便提出来再休息两天,等体力完全恢复了,那时再去攻打三仙观。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白芸瑞亲自到二圣祠把孔氏弟兄迎了过来。这期间中原也来了十几个人,包括云里金刚杜万等,都没有多大名头,所以不必细表。不过据杜万讲,邀请的那些高人全都动身了,一两天必能赶到三仙岛。

    这一天吃罢早饭,徐良把大伙召集到一块儿,当众宣布:留下艾虎、韩天锦、白芸生、卢珍在这儿看家,余者众人,一律去破三仙观!——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7: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8回 京城外突然遭变故 恶和尚逞凶劫囚徒    且说白眉大侠徐良带着白芸瑞、房书安、艾虎等人,押解着由三仙岛捉住的国家要犯夏遂良、昆仑僧等,顺利回到开封城外,前进一步就要踏上护龙河,谁知就在这么个时候,发生了意外。开封城的御街上,过来一队人马,先头已经出了南薰门,踏上护龙河也就是护城河的吊桥。艾虎一看,这些人气势汹汹,有些来头,赶忙约束军兵,站在一边,并派人向徐良作了报告。再看出来的这队人马,显得非常威风:头前鸣锣开道,接着是对子马,马身上都坐着彪形大汉;对子马的后边,打着各色旗幡;旗幡的后边,是一群和尚,约有七八十人;在这和尚队伍的中间,有一匹骆驼,驼骆上边坐的也是个出家的和尚,身披大红袈裟,项挂一百单八颗念珠,旁边有人替他扛着日月方便铲;僧人的后边,还跟着一群人,从穿着打扮看,都不像中原人。这队人马能有二三百名,他们旁若无人,出城往南走。白芸瑞、房书安都在观看这队人马,老房嘴里还不住地嘟噜,骂他们耽误了自己的事。

    被押的这些囚犯,看到开封城墙,心里就凉了半截,知道只要进入京城,再想活着出来,希望就不大了,因此这些人都没精打采,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愿看。昆仑僧则不然,沿途之上一直思虑着逃跑的机会,这机会始终没有来临,现在来到城外了,他仍不死心,两只贼眼滴溜溜乱转。一看城里出来一队和尚,心中不由一动,就注意到骆驼上那大和尚了,觉得此人十分面熟。等到近前一看,昆仑僧好似看到了救命菩萨,扯着嗓门就喊开了:“古月罗汉,古月大师父,快来救我!”“啪!啪!”军兵劈头盖脸朝昆仑僧那脑袋上抽打,一鞭子一道印。昆仑僧不管这些,仍然高喊:“古月罗汉,快来呀,我要被人砍头了!”

    两下相距那么近,昆仑僧的嗓门儿又那么大,半里之外都能听到,那些人能听不到吗?被昆仑僧喊作古月的大和尚,双目一睁,摆手止住了队伍:“停止前进。大和尚,你是哪位?”“古月师父,我是卧佛寺的昆仑僧啊。”“哎呀,原来是你!老罗汉不必担惊少要害怕,老衲前来救你!”古月和尚一纵身从驼骆上跳下来,两步便到了昆仑僧身边:“老罗汉,怎么搞的,为啥成了囚犯?”

    这个古月和尚是谁呢?他带着这些人要干什么?诸位别急,听我给您简单说上几句。

    古月和尚原是中原人,出家在昆仑山华法寺,华法寺和卧佛寺相距不远,他与昆仑僧长相往来。古月自幼习武,学有满身武艺,两个人经常在一块儿对打练习,无论是拳脚掌法,还是兵刃,昆仑僧俱不如他,因此昆仑僧非常敬重他,两人关系挺好。这个古月野心很大,他想当华法寺的主持,但是那些大和尚没一个同意,古月一气之下,离开中原,游历到了天竺国。天竺国盛行佛教,从国王到平民,无不信佛。在位国王格里格丹,亲自加封了十八位国师,给他讲经说道,负责全国的寺院。古月到了天竺,凭他佛学的造诣,根本显示不出来,但他有一身武功,以此作为进身台阶,很快得到国王的赏识,加封他为阴光大法师,排在了国师的行列。

    当时中国非常强盛,附近的小国年年都要进贡来朝。天竺国日益强盛,就不想再纳这份贡礼,但又怕宋兵征讨,格里格丹在进贡问题上有点举棋不定。国王的心事,被善于窥测隐秘的古月和尚发觉了。这个古月有点不安本分,他想:天竺国现在二十个法师,自己排在第十九位,啥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呢?自从他窥破国王的心事,便开始在这方面打主意。

    格里格丹三十多岁,人到中年,雄心正盛,这一天召见阴光大法师,不听他讲经说道,专让他练习武艺。古月练了几手,国王连称好。练过之后,赐座吃茶。国王就问:“法师久在中原,宋朝和我们天竺比起来,哪个地方好啊?”古月眼珠一转,说道:“王爷,这没办法比呀,简直是天壤之别。无论从疆域、物产,天竺都比不了中原。那地方简直太漂亮了,随便找一个州城、府城,都比我们的京城要大,要漂亮。”“是吗?可惜寡人命浅福薄,不能到那儿享受。”古月朝左右看了看,说道:“王爷,小僧有要事相奏。”格里格丹似乎看出了古月的心事,一摆手让两边的人退下,问道:“大法师有何良策告诉寡人。”“王爷,您要想侵占中原,倒也不难,只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到时候我们夺他半壁江山,是有把握的。”格里格丹频频点头:“嗯,很好,很好,就照法师的主意办。”

    第二天,格里格丹就加封阴光大法师为天竺国的三纲长老,这是为阴光特设的职务,负责全国的僧教事务,位置一下子排在了所有国师的前边。过了一段时间,阴光大法师秘密求见格里格丹,并且带来了两个年轻人。这两位是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十八九岁。小伙长得非常英俊,脖子那儿有七块红痣,人称小北斗,姓金名奎亮。这个女子长得如花似玉,真似天女临凡,格里格丹一见面就想把她收在后宫,但为了他的大业和野心,没有这样做。这位女子名叫温玉香,别号九花娘。金奎亮和温玉香是亲师兄妹,自幼在一块儿练武,现在都有一身武艺,感情也很好,准备过一段就成亲。正这时候阴光大法师把他们俩找来了。这一对年轻人虽然人才漂亮,也有武功,但是心术都很不正,都想要压倒别人,作威作福。阴光法师就利用他们这种心理,让其充当自己棋盘上的两个小卒。金奎亮和温玉香一见格里格丹就跪倒磕头,格里格丹亲口加封金奎亮为镇远将军,等到事成之后,实授兵权,还认他为干殿下,把金奎亮乐得不住地磕头,就是送出温玉香,他也不心疼了。格里格丹又认温玉香为九女儿,赐名达达梅尔,当天就住进了皇宫。国王又选了八位宫女,教给九公主各种礼节和应酬语言。温玉香知道要让她干什么,她想享受一下人间的荣华富贵,也很乐意地答应了。

    一切安排就绪,格里格丹修了一封国书,装上贡品,派阴光大法师为特使,带着人马车辆,前往开封进贡。四帝仁宗听说天竺国派人进贡,心中高兴;当他听说送来的还有国王的九女儿,仁宗更高兴了,因为那儿是佛教之邦啊!国王的女儿,就是佛女呀,能与佛女结缘,自己不是可以长寿嘛!

    说起大宋朝,起初尊崇的是道教,太祖、太宗都请过陈抟老祖;到了真宗时,佛、道并重;仁宗倾信佛教;以后的皇帝又信道教,宋徽宗就自称道君皇帝。这些话不必细表。

    且说仁宗皇帝听说天竺国送来了佛女,心里高兴,让人把贡品和佛女送到后宫,由鸿胪寺设宴,招待天竺国来的所有人员。阴光大法师在这儿住十天。仁宗皇帝散朝之后,回到后宫,心里还想着:天竺国的佛女,会懂些佛法,人才吗,不一定有中原女子漂亮。给她个什么职位呢?仁宗还没有拿定主意呢,已经来到了毓秀宫,天竺国的九公主暂时安排在这儿。内侍一声喝喊:“万岁爷到!”

    所有的宫女急忙跪倒接驾。九公主也跪倒在地:“臣妾达达梅尔迎接圣驾。”这一声好似燕语莺啼,特别悦耳好听。仁宗登时眉开眼笑:“爱卿掌起面来。”“谢万岁。”九公主达达梅尔抬起头,斜着瞟了仁宗一眼,一看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她很会做戏,脸上却显出了笑容。桃花样的脸蛋,显出一对酒窝。这一瞥一笑,把仁宗的身子都弄酥了,飘飘欲仙,不顾皇上的尊严,抢步上前,拉起了九公主,左看看,右瞧瞧,不想松手。达达梅尔装出又温顺,又害怕的样子,依偎在仁宗怀里,一语不发。

    当天晚上宋仁宗就住在毓秀宫。第二天把九公主送在乐善宫,加封她为梅妃,一下子成了贵妃娘娘。仁宗自纳了梅妃,天天在乐善宫与她结佛缘,别的宫门一步也不肯去。正像白乐天的诗里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阴光大法师圆满地完成了使命,要回天竺国了,仁宗亲自签发了国书,赏给天竺国王不少名贵药材和丝绸,赏给阴光法师及其随从三车金银珠宝。这天上午,各部院的尚书、侍郎、正卿、少卿,都在鸿胪寺为阴光饯行。众官员把阴光送到里城的朱雀门,各自回府。阴光骑在骆驼上,闭目想着心事,盘算着下一步如何进行,没想到在南薰门外遇见了昆仑僧。

    阴光法师也就是古月和尚大踏步来到昆仑僧面前:“阿弥陀佛。老罗汉,这是怎么了?被人家锁在囚车里边,还拿铁链锁着?”“古月罗汉,快救我吧,一进城就没命了。详情等以后再给你说,”“那都是些什么人?”“全是我好友,有夏遂良、计成达,肖道成等等,凡是铁笼囚车里的,都是高人。”古月和尚闻听这队囚犯里头有夏遂良、计成达等人,心里飞快地打着主意,脑子一热,发话道:“来人,把他们带队的叫到这儿,我有话要问。”“是。”两个和尚答应一声,转身恶声恶气问那些当兵的,谁是头。当兵的不敢不说,用手指了指徐良,这俩和尚就过来了:“喂,是你带队吗?”

    徐良心里早就生气了。但看到这些人派头很大,不知道来历,也没敢发作,只好强压怒火答道:“不错,正是在下。你们有啥事,请说吧。”“看着没?那位是我们大法师,他要你前去回话,快走吧。”

    白芸瑞看着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想上去给他两个嘴巴。他刚一抬胳膊,被徐良拽住了:“老兄弟,我们看看去。”白芸瑞不乐意也不行,被徐良拽着,来到古月面前。古月问道:“你们俩是带队的吗?叫什么名字?”“白眉徐良,小达摩白芸瑞。请问老师父,您出家哪座名山,法号怎么称呼?”“贫僧古月是也,乃是天竺国的护国大法师,此次作为国王的特使,来宋国修好。”“噢,原来是这样。大法师,两国修好,自有鸿胪寺负责,我们从外地刚刚回来,管不着这个事,不知老罗汉叫我前来有何吩咐?”“徐良,贫僧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不知所问何事?”“这囚车里押的都是什么人?”“全是国家的要犯。”“是吗?徐良,贫僧想与你商量件事,不知能不能答应。”“同我商量?”“是啊。看着没,这个昆仑僧,是我的朋友,我打算替他求求情,让你把他放了。怎么样,能赏给我这个脸吗?”“哎呀,那可不行。大法师,他们是国家的要犯,既被捉拿,就得交付有司审问,是杀是放,让官家处理,我徐良怎么敢当家私自放人呢?请大法师明鉴。”“徐良,你说这都是官面上那一套话。我现在以天竺国国师的身份,私下向你求情,请你抬抬手,把人给放了。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道墙,你又何必认死理呢。再者说我求你放人,是看得起你,而不是怕你,你若真不答应,抢我也能把人给抢走,到那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徐良一看,这个大和尚说话太蛮横无理了,在我国京城门外,就敢行凶抢国家的要犯?你这胆子可不小哇!徐良就不愿再理他,右手一挥,向军兵传令:“前队开道,进城!”

    古月和尚一看徐良不买他的账,老家伙也气坏了,一回身拿过日月连环铲,“哗啦啦”一晃高声喝喊:“好个徐良,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些人我算要定了,不但是昆仑僧,还有夏遂良,计成达,你一个也别想带走!儿郎们,上!”古月一声令下,天竺国的和尚、军兵全动手了,纷纷奔向囚车,就要抢人。白芸瑞、房书安、艾虎等人能看着让他们抢吗?也都操家伙迎了上来。押送囚犯的军兵,都是个顶个的壮小伙,他们手持兵刃,护住了囚车,天竺国的人要想抢囚犯还不那么容易。

    古月气得哇哇怪叫,举大铲照定徐良便砸。徐良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三五十招不一定败阵,两个人战在了一处。走了有七八个回合,古月就有点急了,他是做贼心虚啊!这儿是大宋朝的天子脚下,城里城外都住着禁兵,城头还有军兵巡逻,一旦朝廷发下命令,让那些禁兵围过来,还有我的好吗?不行,得趁他们还没有调动军队,就把事情办好。古月想到这儿,口中打了一声呼哨,再看天竺国这些人,各自从兜囊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蒙在头上,仅仅露出两眼。接着他们又掏出一个四寸多长的小布袋,对着徐良、白芸瑞和这些军兵就抖开了,一会儿南薰门外布满五色的烟尘,徐良等人不住咳嗽着,眼睛就睁不开了。等过了一会儿,烟尘慢慢消逝,再看这些囚犯,所有的囚车全被砸坏了,里边空无一人,夏遂良、昆仑僧等囚犯踪迹不见,古月那一队人马也不知去向!徐良、白芸瑞这懊恼劲儿就别提了,没想到在南薰门外能发生这样的事。

    今天在这儿镇守南薰门的是宣威将军冯禹。冯将军见古月和尚出城,坐在城楼那儿没动地方,因为他听说天竺国给皇上送来一名“佛女”,心里有点不太乐意。古月和徐良在城门外交涉,他也看到了,没料到双方会动手。等他一看打起来了,这才传令出兵。冯禹也下城楼了,但也晚了,南薰门外烟雾迷漫,一直到城门洞这儿,对面看不清人脸,怎么交战呢!等到烟消雾散,犯人已经被劫走了。冯禹见着徐良,两个人都很着急。冯禹道:“三将军,你们先等一会儿我,让我前去追赶这伙恶贼!”冯将军带着三百名骑兵,一阵风追下去了。谁知时候不大,又败了回来,冯禹被打得抱鞍吐血,受了重伤。

    徐良一想:怎么办呢?赶快报告皇上吧,让朝廷发一道命令,不怕古月飞出中国去。徐良把军队扎在南薰门外,暂时让艾虎等人统带,他和白芸瑞、房书安急匆匆回到开封府,正好在府门外遇见蒋平。

    蒋平一见徐良等人的模样,吃了一惊:“良子,你,你们回来了?”“哎呀四叔,大事不好,我们带着几十名犯人,在南薰门外遇到了麻烦,夏遂良等人全被劫走了!”蒋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真好似三九天被冷水浇头:“有这等事?何人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抢劫囚犯?”“是天竺国特使古月和尚干的,详情以后再说。我要面见相爷,让他赶快奏明圣上,传旨意捉拿古月和那群囚犯归案。”“哎呀,事情不巧哇,相爷奉旨到河北路查赈去了。”“这可怎么办呢,事在紧急,必须立即奏明圣上不可呀。”

    蒋平一想:这事不能耽误,干脆找潞国公文颜博吧。文老是当朝宰相,德高望重,他求见皇帝,比较方便。蒋平、展昭、徐良、白芸瑞、房书安五个人换好官服,来到潞国公府。门官一见是蒋平等人,非常客气,立即向里通报,文颜博一声“请!”众人被接进了客厅。蒋平等人来到文大人面前,双膝跪地,请了安。文颜博让人看座,五人坐在一旁。文颜博道:“诸位来见老夫,有事吗?”蒋平道:“老大人,现在发生了一件大事,非得请您立即面奏圣上不可。”文颜博看他们的神色,觉出事件严重,问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老大人,徐良他们经过浴血奋战,捉住了国家要犯夏遂良等人,谁知到了南薰门外,正碰上天竺国的特使阴光大法师,那个大和尚恃强行凶,把囚犯全给抢走了。南薰门总监冯禹带兵追赶,被打成重伤。我们求您赶快奏明圣上,让万岁发一道旨意,四路封锁,捉拿阴光和那些逃犯!”文颜博听罢也吃了一惊,说道:“诸位不要急,老夫现在就进宫禀明皇上,求他发圣旨捉拿罪犯。”

    文大人当即更换朝服,也没带仪仗,乘坐一顶小轿,出了潞国公府,直奔皇宫。西华门外落了小轿,让徐良等人在这儿等候,老头子一个人前去叫门。皇城卫士一看是文大人前来叫门,不敢不开,他是当朝宰相啊。有两名太监过来,向文大人请安。文颜博道:“二位内侍,我有要事,须立即奏明圣上,请给传禀一声吧。”“老国公,圣驾在乐善宫,我们陪你一道去吧。”“如此甚好,请二位头前带路。”

    文颜博在太监的引导下,来到乐善宫外。乐善宫的太监一看是文大人到了,赶忙过来请安。文大人道:“请你们传奏一声,就说文颜博有急事要见圣驾。”太监小声说道:“老大人,圣上正在做佛事呢,我们不敢冲撞啊。”“你们就说我有要事,耽误不得,必须马上奏明。”“是是,我们进去看看。”

    文颜博在这儿等了半个多时辰,太监才出来了,嘴一咧说道:“文大人,不行啊,万岁爷正在拜佛,一炷香还没燃够一小半,香不着完,谁也不敢说话,谁要敢咳嗽一声,打扰了万岁的佛事,就有杀头之罪呀!您还是再等一会儿吧。”“不行,这件事非常紧急,一刻也不能等。你若不敢启奏,让我自己来好了。”文颜博说着话端带撩袍就要往里进。大监一见可吓坏了,急忙拦住道:“文大人,您别着急,让我再进去看看。”

    这位太监小心翼翼地来到佛堂,闪目一看,见皇上闭目坐在黄绫垫上,口中在念着什么,那位梅贵妃紧挨皇上坐在一边。皇上在非常虔城地拜佛,梅贵妃却睁着眼,不住地前后张望。她见那个太监二次过来,就知道有事。梅贵妃不想让他打扰仁宗的兴趣,便悄悄起身,出了佛堂,问太监道:“你两次探头探脑,有什么事?”“启奏娘娘,宰相文颜博,在宫门外求见万岁,说有要事启奏。”梅贵妃眼珠转了转,眉毛一挑道:“蠢才!万岁爷正在做佛事,乞求长命百岁,在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不敢打扰他,你不知道吗?哪怕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惊动圣驾。传我的话,让文颜博回府去吧。”小太监唯唯诺诺,退了出来。见到文颜博,擦了把头上的汗珠,把梅贵妃的话学说了一遍。

    文颜博等了这么半天,已有点不高兴,听小大监又这么一说,更气恼了,心说:万岁呀,你放着朝阁大事不问,结什么佛缘哪!我要等到明天,夏遂良他们早没影儿了!不行,你不让进我也得进,看你能把我这个三朝老臣怎么样!老头子硬劲儿一上来,什么也不顾,胡子一摆,玉带一端,撩袍就闯乐善宫。守门太监吓得魂不附体,但他们不敢硬行阻拦,只是喊道:“老大人,不行啊,您不能进去。”“站到一边去。”文颜博推开内侍,气呼呼闯进了乐善宫,来到佛堂门口。文大人闪目一看,见皇上和梅妃在那儿坐着,嘴里不知念的什么,佛台上那一炷香,还没燃完呢。文颜博再生气,面对的是皇上啊,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君臣大礼一点都不能错,只得双膝一屈,跪在佛堂门口,高举象牙笏板,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臣中书令、集贤殿大学士文颜博,有急事启奏圣驾。”

    皇上在乐善宫作佛事,谁敢说一句话啊,整个宫院非常肃静,掉地下一根针都能听到。仁宗听文颜博这么一喊,给吓了一跳,心说:你这个老头子想干什么,朕正在做佛事,你跑到这儿大呼小叫的,把我的佛缘给搅了。他本想发作一通,把文颜博赶出去,又一想:不行,他是三朝老臣,又是当朝宰相,还得以礼相待。仁宗连头都没回,没好气地道:“文爱卿,朕现在有事,你先回宫去吧,有什么事到朝堂再议。”“万岁,事在紧急,不能耽误啊。”“什么事这样急?”“万岁容禀。徐良、白芸瑞他们从南海回来了,抓住了夏遂良等全部要犯。”皇上把脸转过来了,这才带有一丝笑容:“何时进的京?”“今日午时。”“好吧。内侍,传朕的口旨,着光禄寺盛摆宴席,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要赴宴,为徐良他们贺功。文爱卿,你回府去吧。”仁宗说着话又想去诵他的经,被文颜博叫住了:“万岁,臣的话还没说完呢。夏遂良这一群要犯,在南薰门外被人劫走了。”仁宗这回急了:“什么?要犯被劫?就发生在南薰门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快奏来。”“遵旨。”文颜博这才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宋仁宗听罢吃惊不小,他也不结佛缘了,站起身在佛堂里来回转圈,想着心事,一时拿不定主意。梅贵妃坐在一旁,起初对文颜博的话并没认真听,后来听说夏遂良等囚犯被劫,感到兴趣,这才专心听文大人的叙述。当她听到阴光大法师砸囚车抢囚犯战官兵,梅贵妃那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埋怨阴光和尚办这事有点莽撞,弄不好会把自己也牵连进去。怎么办呢?就得想个主意,干扰皇上的决定,不让他追究阴光法师的责任。

    仁宗这会儿已经把主意拿定了,心说:阴光和尚太不像话了,你给我送来了个佛女,我没少赏赐你呀,你竟敢胆大妄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出这等国法难容之事,你那心目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宋皇帝!仁宗想到这儿,说道:“文颜博听旨。”“臣在!”“为朕拟定旨意,意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派出铁甲军一千名,战将三十员,由徐良、白芸瑞配合,速去缉拿阴光和尚及所有逃犯,不得有误。”“臣遵旨。”文颜博磕头站起,有人拿来笔墨纸砚,搬过一个小桌,文大人当场就要拟旨。

    梅贵妃对着仁宗双膝跪地,说道:“万岁在上,臣妾有本启奏。”仁宗皇帝只要看到梅娘娘,就乐得眉开眼笑,见爱妾说话,赶忙答道:“爱卿平身,你有何本奏?”“万岁,这道旨意传不得,妾以为事有可疑。想那阴光大法师,乃是天竺国的三纲长老,位在二十名国师之上,是一个道德高深的圣僧啊,怎么会办出这种违法之事呢?再说他与夏遂良、昆仑僧又无往来,劫持那些罪犯干啥?看来所谓南薰门外的事情,全是一派胡言哪。”“依你之见呢?”“依臣妾之见,必是徐良、白芸瑞在三仙岛战败而回,无法交旨,捏出了这篇谎言,来欺哄圣驾。圣上应该降旨,追查徐良、白芸瑞等人的欺君之罪才是。”只因为梅贵妃这一番话,才引出了皇宫内院的一场大乱——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39: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1回 小达摩宫院受酷刑 小五义夜闹乐善宫    宋仁宗正在乐善宫佛堂做佛事,忽听外边有人哭闹,心中就是一惊,还没等他发问呢,只见梅贵妃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进来了,一头扑在仁宗怀里,又哭又闹。仁宗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又惊又疼,连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梅贵妃哽咽着,把她编好的瞎话端了出来:“万岁,你还问呢,都是你那个宠臣白芸瑞,不顾君臣大礼,欺负臣妾,我可活不成了。”仁宗就是一惊:“什么?有这等事?”“万岁,您不相信吗?这是千真万确呀。臣妾奉万岁的旨意,在正厅招待白芸瑞。起初他以为您要到场,所以还比较规矩,不吃不喝,也不往那儿坐,就这么站着。臣妾一看,他不动筷子,我怎么向您交代呀,只好劝他道:‘白将军,万岁爷正在做佛事,不能来,你就坐下吧。’他这才坐在了那儿。臣妾代表万岁敬了他三杯,哪知道白芸瑞见酒如命,尤其这皇封御酒、玉液琼浆、山珍海味,他平时哪里见过呀,便不顾命地吃喝起来,一会儿就有了醉意。他斜着眼瞅着臣妾,哈喇子流到桌面上,一定要臣妾陪他喝酒。臣妾敬他是个英雄,又是万岁的宠臣,就陪了他两杯,后来他烂醉如泥,色胆包天,把臣妾当作盖飞侠,硬往卧室里拖。万岁请想,他是个舞刀弄剑的将军,臣妾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哪能受了他的神力呀,看他醉到那个程度,力量一点不小,抱住臣妾照脸上就亲,硬是拖到卧室,拽坏了臣妾的外衣和上衣。后来他实在乏累,昏睡在床上,侍女们才把臣妾拉了出来。若非他昏睡过去,恐怕臣妾早被他玷污了,万岁,我可活不成了哇——”

    梅贵妃的话说得头头是道,令人不得不信。仁宗气得眼珠鼓起多高,灰白胡子乱抖,心说:白芸瑞大胆大妄为了!这儿是皇家内苑,三尺禁地呀,你就敢如此无礼,欺负朕的爱妾,按律我就该把你满门抄斩!仁宗想到这儿往起一站,推开梅妃,往外就走。到门口又停住了,他转念一想:这事不可能啊!芸瑞那小伙子行为端正,可以说非礼不视,非礼不听啊!他敢在乐善宫放量畅饮,欺负贵妃?不会,绝对不会,看来事有可疑。

    宋仁宗平静了一下心情,扭回头瞅着梅妃,一阵冷笑:“嘿嘿,你可真会做戏呀。虽然说这件事朕没有亲眼目睹,但孤相信白芸瑞决不会干出这样的事!说这话明明是对他的陷害!快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干?是谁指使你的?目的是什么?讲!”梅贵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莫非我哪一句言语有错,或是做的不像,让他看出了破绽?不对,这个老头子在诈我,我决不能后退:“万岁,臣妾知道白芸瑞是你的宠臣,别说万岁没有亲眼目睹,您就是看见了,也会说白芸瑞是闹着玩的。好了,臣妾不再说了,在九重之内发生这件事,不但臣妾丢人,与万岁脸上也不光彩。既然这样,我还活着干什么?干脆死了得了。”梅贵妃以攻为守,好似凶神附体,“呼”地一下,扑向供桌,抓起一根蜡钎,拔掉红蜡,一掉头,就要扎向自己的咽喉。这个蜡钎有半尺长,三个梭一个尖,是银制的,真要扎上,还能好得了吗?仁宗一见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了皇上的尊严了,扑过去抱住梅妃,没用劲儿就夺过了她手中的蜡钎。悔贵妃就势往仁宗怀里一躺,两眼一翻,昏过去了。屋里一阵忙乱,宫女们又喊又叫,总算把梅妃给弄醒了。梅贵妃如醉如痴,痛哭不止。

    仁宗皇帝也没主意了。他看着梅贵妃,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如果死了,我还再上哪儿找去?但要他杀白芸瑞,也不那么忍心。皇上想了半天,起身离开佛堂,要亲自观看现场。梅贵妃一见,带着八个宫女也跟过来了。她就向皇上讲述,芸瑞在哪儿坐,她在哪儿坐,后来芸瑞怎么拉她,等等。皇上一看,桌子上杯盘狼藉,地下乱七八糟,满屋都是酒气,皇上就信了两成。皇上又进了卧室,刚一进屋,就觉着酒气扑鼻,再看白芸瑞,赤着上身,没穿靴子,躺在龙床上。其他啥都不用说,仅仅躺在龙床上这一条,就够皇上生气了。梅贵妃又赶忙说了白芸瑞怎样把她抱起来,她怎样挣扎,撞倒了桌子、凳子等等。仁宗有五成相信了。仁宗心想:看来现场不会有假,白芸瑞酒气醺天,又躺在龙床上,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治他的罪。但是,白芸瑞不憨不傻,为啥要这样干呢?朕还得查问明白。问谁呢?问这些宫女?没必要,肯定她们同梅妃说的一样,那么就得问白芸瑞本人了。

    仁宗打定主意,要亲自审问白芸瑞。他一声吩咐:“来人,传金瓜武士。”“且慢。陛下传武士干啥?”“朕要武士站堂,御审白芸瑞。”“陛下,此事不妥。”“啊?怎么不妥?”“陛下请想,那白芸瑞乃习武之人,粗野成性,脾气上来了,什么事情不敢干?万岁御审,一旦白芸瑞撒野,惊吓了圣驾,怎么办?”“嗯,可也是。依爱卿之见呢?”“依臣妾之见,传于总管进来,让他审问。第一,于总管是近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您能信得过;第二,免得把这件丑事向外张扬。”“爱卿言之有理,传于总管。”

    于总管就在院里站着呢。宫里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太清楚,但断定白芸瑞是遭人陷害。梅贵妃为啥要陷害白芸瑞?他还真猜不透。一听皇上传他,急忙进屋,跪倒在地:“叩见吾皇万岁。”“起来吧。于爱卿,你看着没,白芸瑞吃酒带醉,欺负朕的爱妃,又袒胸露腹,躺在御床上。朕要你在乐善宫审问白芸瑞,他为什么这样干,必须问清楚,并录下口供。倘若能把此事审清问明,朕自有重赏。”

    于总管一听,我的娘啊,让我审问白芸瑞,这差事可不好干哪!如果说白芸瑞有冤,是遭人陷害,梅贵妃能饶过我吗?别说受赏了,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呀!如果判白芸瑞有罪,既对不起良心,也惹不起开封府的校尉呀,皇上能把他们全杀了吗?徐良、艾虎都与白芸瑞是过命的交情,这些人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皇宫大院可挡不住他们哪!他们要摘我的脑袋,还不是易如反掌?于总管思前想后,左右为难,不敢揽这份差事。

    皇上见于总管半晌无言,有点不高兴:“于直,朕的话你听着没有?为何不领旨?”于总管已经想好了应付的办法,赶忙叩头道:“万岁明鉴,奴才有下情上奏。”“讲吧。”“谢万岁。想那白芸瑞,乃是二品将军,国家的重臣,违犯了王法,应该交有司衙门审理才是。倘若让奴才审问,他的罪名怎么定呢?弄不好让朝臣们质问,奴才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哪。”“依你之见呢?”“依奴才之见,应该交给有司衙门去审理,依律定罪,不管怎么处置,都能堵住朝臣们的嘴。”“这件事发生在皇宫内院,能让朝臣审问吗?”于直明白了,皇上不想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啊。于是说道:“万岁明鉴,陛下可以下一道旨意,宣有司官员进宫,在这儿审问,不就行了。”皇帝一想:是这么个理。再者说于直是个太监,从没问过案,这样的大案让他审问,非误事不可。让谁进宫审问呢?皇上想来想去,选中了大理寺正卿孙立。当即传旨,宣孙立进宫。

    孙立闻听皇上宣召,不知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来到乐善宫,见皇上跪倒磕头:“臣大理寺卿孙立,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拜见了皇上,又拜见贵妃:“臣孙立拜见娘娘千岁。”“免礼,平身。”仁宗皇帝看着孙立,叹了一口气:“孙爱卿,朕宣你进宫,是有件案子要卿审理。于爱卿,你对孙爱卿说一下吧。”于总管一看,皇上不愿亲口说,只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按照梅贵妃的话,学说了一遍。皇上和贵妃都在这儿坐着呢,他不说也不行啊。

    孙立听罢,面带奸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为啥呢?说起来话长,当时朝臣中间分为两大派,这两派在政论上往往不合。一派以宰相文颜博为首,有使相、开封府尹包拯、枢密院掌院颜查散、刑部尚书杜文辉等等,这些人办事公正,从不徇私枉法,因而得罪了不少权贵;另一派以御弟晋王赵吉为首,有户部尚书李天祥、大理寺正卿孙立等等。这些人阳奉阴违,贪赃枉法,结成了一党。这两派有时和平共处,有时斗争激烈,但在暗地之中都想把对方摧垮,为此各自在寻找着机会。孙立闻听白芸瑞干出这种灭门之事,怎能不乐呢!看皇上和贵妃的意思,要惩治白芸瑞,只要把白芸瑞扳倒了,包黑子也得引咎辞职。

    孙立心里高兴,嘴上不说,向前一步,躬身回奏道:“启禀万岁,是不是让臣把白芸瑞带到大理寺,连夜审问?”皇上摇头道:“不用,朕要你就地审问,以免外传。”孙立一听,在这儿审问,也可以,消息传不出去,开封府和文颜博都不会知道。但是审问得有人站堂、录供啊,于是又道:“臣就在这儿审问。不过升堂问案,要有站堂的、录供的,还要摆设刑具呀,请万岁恩准,让大理寺来五十个人听用。”皇上一想:孙立说得也是,便点头答应。当即有人到大理寺传旨,调来了五十名人役,全套刑具。乐善宫的西屋就成了临时大堂。

    皇上觉得这件事太不光彩了,不愿在这儿停留,起驾到养心殿去了。梅贵妃则留在正厅,监视孙立的审问。大理寺卿孙立在公案后边坐定,旁边坐着两名记录口供的书办,堂下站着下役,列摆着全套刑具。孙立一声喝喊,有人从龙床上抬出来白芸瑞,扔在堂下。再看白芸瑞,仍在呼呼大睡。孙立没法,命人提来一桶凉水,浇了芸瑞一头一身,白芸瑞浑身一抖,才慢慢醒来。白芸瑞醒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还阵阵发疼,眼前发黑。他强打精神坐起来,睁眼一看,不禁吃了一惊,以为是在做梦,用手拧了下大腿,挺疼。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成了囚犯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孙立见芸瑞醒过来了,对着他一阵冷笑:“嘿嘿,白芸瑞,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犯罪事实从速招来!”白芸瑞这才看清楚,上边坐的是大理寺正卿孙立。芸瑞心想:我犯什么罪了?怎么被弄到大理寺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进乐善宫的情景,这才恍然大悟:我中了梅贵妃的奸计了!孙立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啪”一拍惊堂:“罪犯白芸瑞,还不快快招供,难道说要等着受刑不成!”白芸瑞道:“孙大人,刀快不斩无罪之人,白某没有犯法,你让我招的是什么?”“白芸瑞,你不用嘴硬,没有犯法能把你带到这儿来吗?我且问你,你赤身露体,躺在龙床之上,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还不算犯法吗?”芸瑞那脑袋“嗡”的一声,心说:梅贵妃真够狠毒啊,为了陷害我,连自己的名誉都不要了。他朝上看了看,说道:“孙大人,什么龙床,卑职根本不知道。”“你躺在乐善宫,是本官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夤夜之间来到乐善宫,要干什么?”“大人若问我为什么到的乐善宫,卑职有下情回禀。”白芸瑞从接到圣旨说起,一直到摔倒在乐善宫门口为止,把过程全说了。

    孙立一听,白芸瑞的话像是真的。转念一想,我们同包黑头斗,正没把柄呢,好容易找着了这么个茬口,能轻易放掉吗?何况还有梅贵妃做主,弄好了我能再升一级。白芸瑞你也不用埋怨我,常言道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你就作我们两派斗争的牺牲品吧。想到这儿他把脸一沉,猛地一拍惊堂,吼道:“白芸瑞,你睁眼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这是乐善宫!本官奉皇王圣旨,审问你这一案,你要没罪,皇上能让审你吗?你别觉得不含糊,立有大功,今天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那些功劳都没了!若从实招认,对你还有好处;若嘴硬不招,难免皮肉受苦!招!”“白某并未犯罪,无供可招。”“好啊,你夜入皇宫,吃酒带醉,调戏贵妃,欲行无礼,又醉卧龙床,这还不算犯罪吗?”白芸瑞闻听此言气得满脸通红,眼珠子都鼓起来了:“姓孙的,白某行的端立的正,你要屈枉于我,只能是痴心妄想!”“好啊白芸瑞,竟敢咆哮公堂,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来人,把他拉下去重打四十!”“是!”有人把白芸瑞拖翻在地,扒去衣服,抡棍便打。古代社会对待犯人的狱具,一般只用鞭苔,重犯才用拷刑。倘若遇到酷吏,所用的刑具就太多了,有挺棍、夹棍、脑箍、脚夹、麻棍、拶指、跪芒、烙铁,还有什么一封书、鼠弹筝、拦马棍、燕儿飞等等,名目非常多。现在对白芸瑞施的就是挺棍。棍子长约五尺,粗如茶杯,一头涂红色,一头涂黑色,犯人被压在地下,有人按头,有人按手,有人按腿,两边各站一位掌刑的,木棍抡开了,朝犯人屁股蛋子上打,别说四十棍,二十棍就能打得血肉横飞,三个月不能起床,八十棍就能要了小命。

    白芸瑞一看要受此酷刑,知道躲避不了,于是舌尖一顶上腭,运用气功,屁股蛋子就鼓起一寸多高,挺棍打上,坚硬如铁,没打够二十下,把两个掌刑的震得手腕发麻,打不下去了。再看白芸瑞,呼吸均匀,像没事人一样。孙立一见气得鼻孔冒烟,摆手让掌刑的退在一边。心说:我不怕你白芸瑞硬挺,挺棍不行换烙铁,烙铁不行换脑箍,今天非让你在重刑之下屈打成招不可!他一声吩咐,有人抬过来了大火盆,盆里的炭火着得通红,火苗有三尺多高,里边烧着六块烙铁。烙铁已经烧红,孙立一摆手,掌刑的拿起来就奔白芸瑞。

    正在这时,只见从乐善宫的东屋屋顶上,“噌噌”跳下来六条黑影,起身形便扑奔西屋。有一人没进屋门就喊上了:“呀——呔!我看你们哪个敢下手!”就这一嗓子,吓得宫里宫外的太监、衙役无不打颤,梅贵妃几乎由椅子上跌倒地下。大理寺正卿孙立也打了个冷战:“什么人敢夜入皇宫!”这些人谁也不管他那一套,有个大脑袋跳过来照着拿烙铁的就是两个嘴巴,打得他“哎呀”一声,烙铁落地,嘴角淌出了鲜血。来的是谁呢?正是开封府的小五义再加大头鬼:白芸生、韩天锦、徐良、卢珍、艾虎和房书安。

    原来白芸瑞进宫之后,房书安总怕出事,就把这几个人叫到了一块儿,在开封府校尉队那儿等候白芸瑞。眼看着过了三更,还不见白芸瑞回去,这几个人就有点急了,他们一商量,便带好应用之物,越墙进入了皇宫。上次来过乐善宫,没费劲儿便找到了地方。几个人跃上屋顶,趴那儿观看,看到白芸瑞受杖刑,房书安就要下去,被徐良拽住了。现在一看,孙立要用酷刑,众人这才跳落当地,直奔公堂。徐良他们一出现,可乱套了,这些站堂的衙役一个个吓得直往后退。房书安一看上面坐的是大理寺正卿孙立,火就不打一处来。他知道孙立和晋王赵吉是一伙,专与文大人、包大人唱对台戏。房书安一想:这小子在这儿用酷刑啊,我非揍你一顿不可。想到这他往上一纵,扑奔孙立,一把抓住了莽袍。

    孙立一见房书安就吓得真魂出窍。他知道大头鬼孬点子多,难缠。又一想,我是国家的三品命官,能怕你吗?他把眼珠一瞪,喝道:“呔!你是哪里来的狂徒,如此大胆!左右,把这个狂徒给我拿下!”左右在哪儿呀?都躲到墙旮旯了,谁敢往前站,碰这些祖宗啊!房书安抓着孙立乐了:“好你个孙立,睁眼看看谁是狂徒!你才是狂徒呢,竟敢对有功之臣动此酷刑,我要教训教训你!”房书安说着话,左右开弓,照着孙立的两颊就打开了,一会儿孙立那脸腮肿得像发面馒头,又黑又紫,还顺着嘴角淌血,把孙立疼得杀猪般地嚎叫:“救命啊,要打死人了!”

    徐良、房书安一露面,梅贵妃就知道事情要坏,她赶忙打发一个小太监去向仁宗报告。仁宗正在烦闷,忽然听说徐良、房书安持械夜闯皇宫,也吓坏了,心说:这些人真要在乐善宫闹腾起来怎么办呢?有心不去,又怕梅贵妃受惊,只得坐辇回到乐善宫。乐善宫里边正乱呢,太监、宫女躲在一边,站堂的衙役不敢露面,徐良等人围着白芸瑞,看着让房书安打孙立。皇上一下辇,有人喊了一声:“万岁驾到!”乐善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跑出来了,跪倒在地,迎接銮驾。梅贵妃也过来了,见过礼,搀扶着仁宗的胳膊。

    房书安正打得高兴,听说万岁驾到,也不敢再打了,手一松,站在一旁。大理寺正卿孙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当院,往仁宗面前一跪,哭诉道:“万岁,房书安、徐良等人目无王法,毒打朝廷的命官,万岁给为臣做主啊——”仁宗把脸一沉:“爱卿不必多言,暂且闪退一旁。”孙立又磕了个头,退在一边,两手捂着脸,在那儿流泪。

    于总管搬了把椅子,扶皇上坐下,梅贵妃紧挨仁宗站立一旁。徐良一看皇上来了,得行君臣大礼呀,一使眼色,众人整了整衣冠,来到仁宗面前,跪倒参拜。仁宗看着徐良等人,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也没让他们平身,喝问道:“徐良,尔可知罪?”“臣不知罪犯哪条。”“好啊,你还敢顶嘴,尔等夤夜之间,未奉宣召,私入皇宫,还不犯法吗?”“万岁容禀。臣等六人在街头查夜,忽听皇宫有人呼叫,为了保护圣驾,这才来到乐善宫。”仁宗闻听此言气得直翻白眼,又说道:“既为保护朕,这毒打朝廷大臣,该做何解释?”房书安道:“万岁,孙立是被臣打的。为什么要打他呢?臣有下情回禀。”“讲!”“万岁,白芸瑞也是国家的命官,而且是有功之臣,不知身犯何律,遭孙立酷刑逼供?要用烙铁烙胸,这是为何?”

    皇上一听,也有点埋怨孙立:朕让你问案,为什么用起酷刑呢?倘若白芸瑞真的有冤,怎么办?房书安打你,活该。想到这儿他抬头看了看,见白芸瑞好好地在屋里跪着,这才有点宽心,知道烙铁没用上,就被房书安他们赶到了。皇上闻听房书安追问白芸瑞犯了什么罪,怎么说呢?真不好出口,但是不说不行,只好说道:“白芸瑞不识抬举,吃酒带醉,调戏贵妃,睡卧御床,犯下了欺君之罪,是朕宣孙立进宫,夜审白芸瑞的。”房书安、徐良等人一听,觉得仁宗的话太荒唐了,决不能有这种事!房书安道:“万岁,您是个明君,您想想这种事有没有可能啊!白芸瑞不憨不傻,敢跑到皇宫里来胡闹吗?再说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哪!臣以为此案复杂,应该把当事人全都传到,一样过堂,分别审问,如果单单用酷刑逼问白芸瑞一人,有点不太合理。”“房书安,朕亲眼看见他袒胸露腹,躺卧御床,还能有假?”“万岁,白芸瑞是怎么躺上的,您看着没?他调戏贵妃娘娘,您看着没?”“这……”皇上一时语塞。他看了梅贵妃一眼,贵妃朝着他作了个杀头的手势,皇上摇了摇头,停了会儿说道:“徐良,尔等还是不是大宋的臣民?”“吾皇万岁,臣等自然是陛下的子民。”“尔等拜见寡人,身佩凶器,犯不犯大宋条律?讲!”“这个……”“来人,把他们的兵器下了!”“是!”由宫门外闯进来十二个金瓜武士——这都是皇上由养心殿往这儿来时传旨调来的——到徐良等人面前就动手,摘去了身上的兵刃和所有暗器。皇上看了看,还不解气,吩咐一声:“把他们都给绑了!”

    侍卫们往前一进,就来捆人。徐良等在皇上面前哪敢乱来呀,一动没动,束手就缚。房书安可不干了。他一想:我们都被绑上了,谁去报信儿,我呀,走了得了。老房想到这儿一跃而起:“哎呀,跪这一会儿两腿怪酸疼的,我到外边溜达溜达,一会儿再来!”侍卫们一见他要溜,七八个人一齐扑了过来。老房的轻功在徐良、白芸瑞等人面前显示不出来,一般场合下还真管用。再说皇宫里边的宫院围墙又不高,也就是八尺左右,这哪能挡住房书安哪,脚尖点地跳上墙头,一跃而下。墙外的军兵反应过来再要追赶,已经没影了。皇上见房书安走了,也没说让追,先把这几个人拿下再说,徐良等五人全被上了绑绳。放下这儿的事情暂且不表。

    单表细脖大头鬼房书安。离了皇宫,就思索开了:我干老他们在皇宫里遇难,谁能解救呢?求文颜博?不行,上次那个老头子也几乎被斩,他去也没用;让朝臣们联合保本?哎呀跟不上,那还得等天亮,现在这事情紧急呀。嗳,有了,找八王爷去,八王是皇上的叔叔,万岁也得敬他三分,对,找八王。老房看准方向,直奔南清宫。

    八王千岁赵德芳,乃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儿子,太祖驾崩,由他弟弟登了帝位,是为太宗。太宗传位其子真宗,真宗传给了赵祯,就是当今天子仁宗。因此,从世系上说,八千岁是仁宗的叔叔,从皇权上讲,大宋江山本来是人家赵德芳这一支的,所以,仁宗皇帝很尊重他这个叔叔。赵德芳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太好,平时很少出门,也不大过问政事。这一天倒有了精神,时过半夜,还在与王妃闲谈。忽然,有个王官在帘外咳嗽,八王就问:“什么事啊?”“回王爷,宫外有人求见。”“天这么晚了,让他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回王爷,此人说有重要事情,一刻耽误不得,必须马上禀报王爷。”“啊?让他进来。”“是。”时候不大,王官领进来一人,在八王面前“扑通”一跪,二话不说,放声就哭。

    八王也给闹愣了。坐起身子一看,原来是开封府的校尉房书安。只见他满头是汗,知道是赶急路来的,八王就是一惊:“书安,出什么事了?”“王爷,大事不好,他们要没命了。”“谁没命了?”“徐良、白芸瑞,还有艾虎、卢珍、韩天锦,都要没命了。”八王爷没听清楚,以为这几个人都死过了,气得眼珠一翻,几乎昏过去,老眼中也滚出了泪花:“房书安,徐良他们是怎么死的?”“哎呀王爷,我是说他们快死了,现在还没死呢。”八王瞪了他一眼:“连句话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您别问了,皇上要杀他们,都在乐善宫那儿捆着呢,我的腿快,跑出来找您,您要去的快了,还能和徐良见面,要是晚去一步,只有收尸了。”

    八王一听也急了,立即吩咐备轿。有人取来了瓦面金锏,这根锏是太宗皇帝亲口所封,可以上打昏君,下打朝臣。八王千岁坐进大轿,吩咐一声:“快!赶奔皇宫!”轿夫抬起来,好似飞的一般,就到了皇宫门口。值班的侍卫一见是八王爷,谁敢阻拦,当时放行。皇宫里头不能飞跑哇,只能慢慢行走,房书安扒着轿杆,把宫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八贤王不听则可,听了此言,不由得气往上涌,心说:万岁,你这样做可不对呀,为了一个妃子,竟要屈杀忠良,我岂能看着不管!八贤王怒冲冲来到乐善宫,就要质问皇上——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3回 笑天王单棍扫百寇 夏遂良避难金石寺    且说白眉大侠徐良,为了保护八贤王,在南清宫花园同一伙贼展开了一场激战。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别看徐良的本领那么大,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一次就因寡不敌众,被人打倒在地。众恶贼往上一闯,就要乱刃分尸。

    徐良倒地上了,没人救他吗?有人想救过不来!白芸瑞被二十几个和尚缠着,脱不开身,房书安和刘士杰等正在牡丹亭那儿大战,保护八王。眼见徐良就要横遭毒手。突然,从牡丹亭的顶子上跳下一人,直奔徐良,其快如疾风闪电,转眼就到了徐良身边,手中亮银盘龙棍一抡,“哎呀”、“哎呀”,八九个和尚被打倒在地,余者都退在一边,徐良趁这机会,由地下爬了起来。使棍的是个青年,面目清秀,年约十七八岁。这个小伙子在牡丹亭上已经蹲了一会儿,他看下边乱糟糟的,不知道是谁跟谁在打,所以没有下手。后来听有人直喊白芸瑞、徐良的名字,他就瞅这两个人,也没瞅准。徐良一倒地,几个和尚喊着要给徐良乱刃分尸,这小伙子这才认准了,亮银盘龙棍一挥,打倒群贼,救起徐良。

    群贼见来了个小伙子,一出手就打倒那么多人,还救起了徐良,可急坏了,那位大和尚一声令下,二十几个人朝着小伙子围了过来。小伙子朝徐良一抱拳:“三叔,你歇一会儿,看小侄我的吧!”徐良心里纳闷儿,这个小伙子是谁?怎么和我大哥白芸生、老兄弟白芸瑞长得有点相似?为何叫我三叔?徐良真有点不解。就见这个小伙子把盘龙棍一抡,同那些贼人打在一处。他是个生力军,又是初生牛犊,加上确实有能耐,大棍到处,挨着就死,碰上就亡,不一会儿打倒了六七个。

    突然,南清宫外一阵大乱,再看四周的墙头上,都有人影晃动。院中有人高喊:“呀——呔!开封府校尉全队在此!你们这些贼子还不投降,等待何时!”这些贼一看,完了。这里有个徐良、白芸瑞和不知名的小伙就够对付了,又来这么多校尉,哪有我们的好哇,干脆跑吧!大和尚一声招呼,众贼子夺路便逃。那能让他们走嘛!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当然了,这次混战对贼人极为不利,加上他们心虚,是边战边逃。经过一番血战,还是让四十几个人跑掉了。

    又来的这一帮正是展昭、蒋平带来的人。他们一看这个惨景,都止不住流下了眼泪。众人先向八王请了安,送他回卧室休息,派定刘士杰、沈明杰在这儿保护,余者回来清扫战场。先收了三义、三杰的尸体,又收了死的护院和军兵的尸体,死的有二十八位。然后清理贼人的遗尸,大部分是和尚,查了查,共有六十二具。这些尸体都被分别放在了一边。

    徐良左右看了看,不见那个使棍的小伙子,心里直纳闷儿,又问众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知道那个小伙子是谁,又到哪儿去了。正这时候,“嗖”地一下,由宫外跳进来一人,此人身轻如燕,飘落在地,声息皆无,腰一弓腿一登,就到了徐良等人面前。徐良一看,正是那位使棍的小伙。徐良高兴得一把拉住他的手,热情地问道:“小英雄,你到哪儿去了,我们正找你呢。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府上是哪里呀?”小伙子左右看了看,问道:“三叔,我先恕个罪,请问哪位是白芸生,谁是白芸瑞?”

    这个小伙子一来,白芸生和白芸瑞的眼睛都直了,尤其是白芸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得身上热血沸腾,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好好看看。听他这么一问,两人都过来了:“孩子,我就是白芸生。”“我就是白芸瑞。”“爹爹,叔叔,我可见着你们了。”小伙子撒手扔棍,“扑通”朝地下一跪,拿膝盖当脚走,抱住白芸生的双腿,就哭开了。白芸生也弯下腰,搂抱住这个小伙子,哭得泣不成声,这一下把在场的人全都闹愣了。他们都知道白芸生有个小孩儿,名叫白春,五岁那年丢了,后来听说拜了位师父。这个小伙子向白芸生叫爹,莫非是白春又回来了?这小伙子能耐那么大,真是白春就好了。小伙子哭了一会儿,又给白芸瑞磕头,接着向众人见了礼。

    徐良道:“小英雄,你是叫白春吗?这是从哪儿来呀?”“三叔,小侄正是白春。至于我从哪儿来,一者说起来话长,二者事关重大,此地也非讲话之所,等回到开封府,我再详细告诉您。”徐良一听,行,这小伙子不但武艺好,还有心计,长大了肯定有出息。众人见他说得那么神秘,也没再往下问,把这儿的事情安排一下,让王府长史处理贼子和军兵的尸体,他们抬起艾虎、鲁世杰等六人的尸体,回了开封府。当然白芸瑞还得留下,不过为了防备万一,他没有再戴刑具。

    且说徐良众人,回到开封府,天已经亮了。把事情安排了一下,各自休息。未末申初,徐良起床,擦了把脸,来找白芸生,到这儿一看,他们爷儿俩也刚刚起来,这儿还有两个大和尚。白春告诉徐良,这是他的两位朋友,他们一块儿进京的,见徐良有要事相告。徐良闻听此言,再次与两个和尚见礼。两位和尚一个法名横宽,金石寺的方丈;一个叫法辰,金石寺的都寺。后来徐良道:既然有要事,就多找几个人一块儿谈吧。于是,白芸生、白春、横宽、法辰和徐良一同来到校尉队议事堂。徐良又派人请来了蒋平、展昭、房书安。白春告诉徐良:这件事非常重大,必须在门外撒岗,不许别人偷听,也不许有人靠近。徐良答应,都作了安排,白春这才说出了他到这儿来的经过。

    原来白春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在门外玩耍,被人贩子偷走了,几次转手,落到了一位著名剑客今古奇人柳目柳成光的手里。柳老剑客见这个小孩儿人长得漂亮,非常喜欢,后来打听到他是老白家的后代——白芸生的父亲白金堂和白玉堂是一母同胞——更高兴了。他给白家送了个信儿,便收下白春做了徒弟,七年功夫,把全身本领都教给他了。后来他发现这个孩子不但天资聪明,而且臂力过人,使刀使剑都嫌不够劲儿,柳老剑客就又给他找了两位师父,乃是当今使棍的尖子,一位叫独棍神佛马天夫,一位叫神棍无敌马天池。弟兄俩也挺喜欢白春,把棍术倾囊相授。三位高人教一个徒弟,白春的能耐自然很大了。后来他们给白春打了一条亮银盘龙棍,告诉他可以出去闯荡江湖了。老师送他个绰号,叫笑天王。就这样,白春拜别师父,回了金华老家。白春回到家中,全府上下喜欢的了不得,可是他只住了五天,无论如何也住不下去了,非到京城找他父亲和叔叔不可。他的母亲无奈,只好打点行装,送他上路。在路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这一天路过光州地界。正在路上行走,忽然刮起了微风,抬头一看,空中起了一片乌云,这块云黑压压雾沉沉,不一会儿便布满了天空,接着一声炸雷,下起了倾盆大雨。白春一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如果被雨淋着,行路多有不便,抬头看前边有片树林,就想到那儿暂避一时。谁知等进了树林,雨水照样朝身上浇,因为这片林子树木不大,枝叶不密,根本遮不了雨。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顺着树木的缝隙,透过雨幕,影绰绰发现前边有个房子,白春一手掂棍,一手提包,朝房屋奔去。到了近前一看,是座孤零零的土地庙,一间小屋,门窗都没了,已经破烂不堪。白春心想:不管怎么地,总可以暂避一时吧,迈步进了小庙。到里边一看,神道的塑像缺胳膊少腿,歪在一边。再看屋角落,蹲着一位大和尚,看相貌并不怎么凶恶,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旁边放着一柄宣化大斧。看样子这和尚也是到这儿避雨的吧。和尚见有人进来了,眼皮翻了翻,一瞅白春掂着个包,有了兴头,两眼直打转。白春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人情世道一窍不通,和尚看着他的包打主意,他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对和尚一笑道:“大师父,你也是避雨的吧?咱们俩可以做个伴儿了。”和尚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理他,不过又瞧了瞧他那根大棍,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雨住天晴。白春一看,我还得赶路哇,拧了两把裤腿上的水,往外就走。谁知刚出这个庙门,后边有人大喝一声,把他给叫住了:“站住!你往哪儿去!这个庙是白进的吗?不留下钱财,休想离开!”白春一听,嗬,还想讹钱哪,他笑嘻嘻就站那儿了。扭头一看,那个胖和尚手掂宣化斧,恶眉瞪眼,站在庙门口。白春笑了:“大师父,我在这儿避会儿雨,还得拿钱?”“那是自然。这座庙是我盖的,我就在这儿出家,谁来都得拿钱。”“哈哈哈!大师父,你是个和尚,看着没,这儿是土地庙,你怎么能在这里出家呢?”和尚脸一红,道:“这个你管不着,反正进我这个庙就得拿钱。”“行啊,在这儿避会儿雨,弄脏了屋地,拿钱也应该。大师父,你要多少银子?”“十两。多了不要。”白春笑道:“不多不多,才要十两。看着没,我这个包里有的是银子,你自己来拿吧。”大和尚见白春像个白面书生,又那么年轻,说话总带着笑,以为是被他吓怕了,把大斧往门框上一靠,过去就接白春的包。手还没挨着包呢,“啪嚓”的一声,整个身了摔倒在地,弄了一身泥。和尚生气了,爬起来掂过大斧,怒指着白春:“好小子,你敢耍笑于我,我就该一斧子把你劈为两半!不过佛爷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要你的性命,快快把包放下,我放你逃生。如若不然,就休怪洒家不客气!”“大和尚,要银子就过来取呀,站那儿叫喊什么!”

    和尚知道不动武是不行了,但他还不愿伤着白春,大斧子一抡,挂定风声,使了个乌龙摆尾,照定白春就是一斧。他寻思着我只要把这小伙子吓怕了,给我点银子也就是了。哪知道白春出世以来还没有真打实斗过,今天就拿这大和尚试招了。等他的斧头到了,白春把盘龙棍一举,架住大斧,轻轻一拨,斧头歪在一边,下边一个扫堂腿,“扑通”,和尚又倒泥坑里了。和尚这才知道遇上了敌手,大和尚还不死心,爬起来抡开大斧,上三路下三路左三路右三路就砍开了,砍了半天连白春的衣裳边儿也没扫着。白春把大棍一立,战住他的宣化斧。两人一靠近,白春抽回棍头在大和尚的右肩一摁,那么大个和尚竟站立不稳,第三次摔倒在泥坑。这一下大和尚变成大泥鳅了,白春看着和尚哈哈大笑:“和尚,还要银子不要了?”“不要了。”“和尚,你也是三宝弟子,为啥干这种缺德事呢?我在破庙里避避雨,就要十两银子,这不是劫道吗?按理就该送你到官府治罪!”“施主,你不必再说了。如果嫌揍我揍得不过瘾,来吧,再摔我几个跟头。你就是把我打死这儿,贫僧也毫无怨言,反正我已被人逼得无路可走了。”“和尚,这话是什么意思?劫道还有人逼你?”“施主,别问了,这事你也管不了。贫僧看你像个正人君子,说不定听了也会生气。”“大师父,你越不让我听,我还非得问问不可。”大和尚实在没办法,再说他也真的有气,就站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道:“施主真乐意听,咱们俩还回到这破庙里,我就告诉你真情,免得在外边让人瞧见。”

    两个人重新回来。大和尚在地下一个小坑里洗了洗手,把大斧靠在一边,长长叹了口气。白春看他面色不好,直皱眉头,想着是饿了,打开包裹,递给他两个大饼,一块牛肉,和尚也不讲吃斋了,说了声“多谢施主”,接过大饼和牛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全填肚里了。和尚道,“施主,您真是个好人,贫僧算服了你了。不过你要问我为啥劫道,我想先问问你,仙乡何处,怎么称呼,你这是到何方公干?”“我家乃浙江金华府人氏。你听说过锦毛鼠白玉堂吗?那是我二爷爷,我爷白金堂,我爹白芸生,我叔的名气才大呢,人送绰号玉面小达摩,名叫白芸瑞,我叫笑天王白春。”和尚大吃一惊:“哎呀,贫僧有眼无珠,冒犯了白公子。要知道是您,吓死我也不敢动手。白公子,我正要进京找开封府的人报告呢,没想到碰上您了,简直太好了,你要问是这么这么回事。”

    原来这个和尚名叫法辰。离此四十五里有座金石山,山上有个金石寺,寺里共有二十八个和尚,老方丈名叫横宽,法辰是寺里的都寺。十天前的一个下午,突然小庙里来了一群客人,俱都是俗家打扮,共有三十几位,是分批来的。有个胖大的客人同横宽一照面,把横宽吓得倒退了几步,刚要招呼,那人把他止住了,他告诉横宽,他们在这儿住几天,等身体复原了,就离开这儿。这期间庙上对他们好吃好喝好招待,同时不准走露风声,既不准香客、游人进寺,也不准寺里的和尚出去。横宽都一一答应。庙里原有的和尚,就成了他们的佣人,稍不如意,还拳打脚踢。法辰实在看不下去,几次问横宽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横宽都不肯告诉他。后来横宽也有点忍无可忍了,这才告诉法辰,说这群人都是逃犯,领头的叫夏遂良,那个胖子叫昆仑僧。因为横宽曾经在昆仑僧的庙里当过小和尚,昆仑僧知道他在这座寺院,才领着人躲到了金石寺。横宽一再告诫法辰:这些人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厉害,千万不能惹恼他们,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法辰闻听是这一伙人,可吓得够呛。他已经听说开封府的校尉队和上三门等武林高手联合大破三仙观,捉住了金灯剑客和昆仑僧,并且解往京师去了,现在怎么到了金石寺?这件事倘若被官府知道了,还不把我们这些人都处死啊?为这事法辰几晚上没睡好觉。这一天,法辰在屋里同一个和尚闲谈,他想起庙里的事,心里起烦,叹了口气说道:“唉!看来我们这个庙要出事了,非被人夷为平地不可!”哪知道墙里说话,墙外有人,正好被绝命剑客叶秋生听到了。叶秋生闯进屋里,一下子抓住法辰,把他扔到了当院,接着过来一伙人,把他痛打了一顿,还非要处死不可。横宽说了许多好话,为法辰求饶。夏遂良亲自问法辰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法辰死不改口,说一概不知,他们才把法辰赶出了寺外。法辰在寺外转悠了两天,没地方可去,就想上吊。又一想:死了干吗?干脆我到开封府告他们得了。于是离了金石寺,往北而行,但是囊中无钱,腹里饥饿,路也走不成啊,又碰上下雨,在这个破庙里避雨,碰上了笑天王白春。白春听罢哈哈大笑:“法辰,你真能胡编哪,夏遂良这伙人在三仙岛全被捉住了,早已解往京城,现在该在刑部大堂受审呢,怎么能跑到金石寺?”“白公子,贫僧可以起誓,我的话决无半句谎言。你若不信,可以到金石寺看看,大约他们还没走呢。”白春一想:法辰的话不像有假,真要夏遂良他们跑到了这儿,那么肯定京城出事了,开封府的人不定多着急呢!干脆我别进京了,先到金石寺去,一顿棍子把夏遂良、昆仑僧等等全打趴下,然后把他们打入囚车,押到京城,我爹和我叔不定多高兴呢!我们老白家的人就走运,专干露脸的事!想到这儿他对法辰道:“大师父,你不是打算上京城去吗?我也是进京的,咱们俩可以结个伴儿。不过,咱不能就这么去,得捎带上几个人。”“捎带人?带谁呀?”“带上金灯剑客夏遂良,卧佛昆仑僧,九头神雕计成达,绝命剑客叶秋生等等,也就是逃到金石寺的那些人,把他们统统给捎上。”“哎呀白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就凭我们俩能把那些人给捉住?”“大师父,我掌中这根盘龙棍,还没有碰到过敌手呢,到那儿只用一顿大棍,管叫他们个个求饶!”

    白春这孩子也真够狂的,这就叫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呀!法辰怕他到那儿吃亏,劝了几句,白春哪里肯听呢,他是执意要去。法辰无奈,只得随着他往金石山走去。走了约十里地,路过一个小集镇,白春看看法辰,不住地笑了起来。他买了套俗装,让法辰在客店洗个澡,换了身干衣,那身僧衣洗过,湿的包了起来。又在店房吃了顿饭,两个人精神头挺足,加快脚程,来到金石寺。

    法辰看见金石寺的山门,就吓得两条腿直打颤。白春道:“大师父,你上前叫门。”“我?我敢去吗?”“怎么不敢去,有我呢。只要把门叫开,就没你的事了。”法辰无奈,抖着双腿,战战兢兢走近山门,“啪啪啪”叩打门环:“开门,快开门!”“来了。是谁叫门哪?”“吱呀”一声,山门开了,出来一个小和尚,一见法辰,大吃一惊:“师父,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法辰鼓了鼓勇气,问道:“海亮,夏遂良他们还在这儿吗?你让方丈出来一趟好吗?”小和尚愣怔了一下,道:“夏遂良?啊,行行,我给你叫师父。”

    小和尚转身进了山门。法辰扭回头,瞅了一下躲在树后的白春,白春探出头看了看,鼓励他大胆等候。时候不大,由山门里出来一个老和尚,后边跟着七八个小和尚。老和尚一见法辰就埋怨道:“师弟,你怎么又回来了?倘若被那帮知晓,还有你的好吗?别在这儿转悠,快逃往远处吧。”“师兄,请不要误会。法辰并非要回寺院,我是为一个朋友带路的,他想要见您。”“是吗?你的朋友在哪儿?”“在这儿呢!”笑天王白春拽下盘龙棍外边的黄绫套,“噌”就跳了过去,大棍一立高声喝道:“呔!对面可是横宽长老吗?我且问你,金灯剑客夏遂良在不在?卧佛昆仑僧在不在?让那些逃犯赶快滚出来,让我把他们一个个捆上,送往京城治罪,如若不然,我要打进寺院,让你们统统在棍下作鬼!”横宽长老和那些和尚吓得面如土色,张嘴瞪眼,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横宽问道:“请问小英雄,你是何人?”“我乃开封府校尉白春是也!专干抓差办案、捕盗捉贼之事。”“原来是白将军。白将军,你来的晚了,夏遂良他们已经跑了。”“什么?跑了?莫非你要骗我不成?”“老僧怎敢撒谎,白将军若不相信,可到小寺搜上一搜。”白春想了想,头一昂道:“好,我就进里边搜上一搜,看这儿是不是龙潭虎穴!”

    笑天王白春掂大棍走山门,几个小和尚赶快闪在一边。进庙院一看,还有十几个和尚,一个个探头探脑,面带惊恐之色,没一位像是逃犯。白春掂着棍,从大殿到配房,二进院子的藏经楼,小和尚的宿舍,包括厨房、厕所,全看过了,除了殿里的佛像,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春二次来到前院,质问横宽道:“老和尚,夏遂良他们跑哪儿去了?快将实话告诉我,倘若有半句虚言,我让你立时在棍下做鬼!”

    白春说着话,朝院中瞧了瞧,发现大槐树下有块青石,长宽各有二尺,厚约尺半,上面刻着棋盘,是和尚们没事了在这儿下棋玩儿的。白春跳过去把大棍一抡,“啪”地一声打在石头上,棍头被震得颠起三尺多高,再看那块方石,四分五裂,碎了一地。这些和尚一见,无不害怕,有的就往后边退。横宽愣了一下,口诵佛号说道:“阿弥陀佛。白将军,你要问那些人的去向,老衲可以告诉你,他们都走了。到东海小蓬莱碧霞宫去了。”“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追赶。”“白将军,他们已经走了两日,你还能赶得上吗?”“那怎么办呢?能看着他们溜掉,不管不问吗?”“白将军不必性急,请你到禅房小坐片刻,吃杯茶,再说下一步的行动也不迟。”

    白春一看,横宽老和尚说话挺和气,不像打他的主意,便点了点头,跟着方丈进入禅房。法辰紧随白春身后,也跟了进来。三个人落座,小和尚献茶。白春呷了几口,心情平静下来不少,问横宽道:“老方丈,夏遂良这伙人为啥走呢?”横宽叹息了一声,说出了夏遂良等人来金石寺前后的经过。

    原来阴光大法师在京城的南薰门外,一时冲动,砸了囚车,抢走了夏遂良和昆仑僧,又打伤了宣威将军冯禹,过后一想,阴光也有点害怕:倘若朝廷发下追兵,前后堵截,怎么办?不但说夏遂良等人会重新落入法网,就是他自己也好不了哇!他与昆仑僧等人一商量,两下分开行走。那些被救的三流囚犯,让他们各自谋生,第二类的想逃便逃,不愿单独逃走的随夏遂良他们一起走。往哪儿去呢?阴光法师告诉他们:天竺国的人马还打着旗号,顺官道奔天竺,他们这些人找地方暂避一时,能东山再起了更好,不能东山再起,就到天竺国去,让他们在那儿重新集蓄力量。昆仑僧一想:光州金石寺的方丈横宽,过去同他关系不错,干脆奔金石寺吧。于是这些人都改扮成俗装,为的是怕途中被人识破,这才来到金石寺。这伙人刚刚同古月和尚分手,展昭、蒋平带着铁甲军就追来了。古月和尚怕夏遂良等人没有走远,因此对展昭他们非常客气,一点架子都没有,并且一再说明,他根本不认识夏遂良和昆仑僧,在南薰门外也没碰着他们,更不存在砸囚车、抢囚犯之事。展昭、蒋平派人仔细搜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得赔礼告退。阴光大法师骗过了蒋平和展昭,心里一阵高兴,他让天竺国的副使顶替他的名字,带着队伍往回走,自己抄小路也来到了金石寺。夏遂良等人在金石寺住了几天,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派人到光州进行了试探,去的人回来说:光州城里城外,都贴有刑部发出的缉捕文告,列着夏遂良、昆仑僧等十四个人的名字,写的有相貌特征,但是既没画影图形,关口码头城门等处也没人检查。正这时候,发生了法辰都寺说牢骚话的事情。他们把法辰痛打了一顿,赶出了金石寺。昆仑僧一想: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呀!光州距京城太近了,一旦走漏消息,朝廷派大军进剿,我们还好得了吗?干脆到天竺国去躲避一下吧,等力量强大了,再回来报仇不迟。夏遂良等人都同意他的看法。这些人准备行装,打算起程。就在这天傍晚,事情发生了变化。有一人错过镇店,前来金石寺投宿。他这一来不要紧,给昆仑僧提供了一个起死回生的绝好机会,无数英雄人物再次陷入一场空前的浩劫——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6回 开封府校尉审凶犯 乐善宫徐良擒梅妃    蒋平、徐良带人搜查晋王府,在花窖的小室里发现了暗洞,众人心中大喜,看来这一天一夜没有白忙啊。蒋平忽然想起了晋王,为了日后对质,让房书安去把他“请”来。

    老房来到二进院子的小书房,探头一看,晋王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房书安在门外喊道:“王爷,您还没休息吧?”晋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稳了下心神,道:“什么事?”“王爷,是这么回事。我们在王府搜了两遍,连一点可疑的地方也没发现,正打算撤退呢,军兵们不小心把您的几盆名贵花给碰翻了,蒋四爷大怒,把三个军兵吊在那儿,打得死去活来,谁讲情也不行。王爷是不是去说句话,把那几个军兵给放了。”晋王一听,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下,有心不去,又一想:这是蒋平没法下台呀,拿军兵出气,他在那儿折腾的时间长了,发现秘密怎么办?干脆,把蒋平这伙人撵走得了,这笔账明天再算。晋王想到这儿往起一站道:“房书安,本王有好生之德,不忍心为那几盆花让军兵受苦,好吧,我就随你去一趟。”“对了,这才是好王爷呢。晋王爷,我们打扰了您府,您老可别忌恨哪,咱们这个事最好还是私下了结,改日我和蒋平、徐良都来向您赔礼,怎么样?”晋王一听,恐惧、警惕的心理全都没了,还真以为自己赢了呢,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瞧了房书安一眼,道:“本王犯不着和你们生气,不过同八王打赌的事,还得让皇上决断。赵喜,随我到花园去一趟,把他们统统给轰走吧。”

    房书安头前带路,引着晋王和赵喜来到花窖门口。一进花窖,晋王就发现形势不妙,这些军兵一个个面带喜色,根本没有发愁和疲倦的样子。晋王一愣神,蒋平、徐良过来了。蒋则长嘿嘿一笑道:“王爷,我们请您来,是要你看一个地方,请到这儿来吧。”晋王脸上的汗珠立时就滚下来了,两条腿哆哆嗦嗦,走不成路。扭头一看,门口已被军兵封锁,想走也走不了啦,只好战战兢兢跟着徐良来到第五个小间。徐良用手一指暗洞,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里边存的什么玩艺儿?”“这……这……本王不知。”“哈哈,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暗洞,贼人就藏在里边!王爷,为了您的安全,怕贼人出来伤着您,请您到对面三号小间休息一时,待我们捉住了贼子,再同您上金殿交旨。刘士杰、沈明杰,你们俩陪王爷到那儿去。”“是。王爷,走吧。”两个人不由分说,架起晋王,拖进了对面三号小间。徐良又道:“来人,把赵喜拿下,听候处置!”晋王府的长史赵喜,早吓得一摊泥了,几个军兵把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徐良又安排小太保钟林、笑天王白春,到前院把那王府卫队和护院的兵器统统下了,关在两间大房子里,让钟林带人看守,白春又回到了花房。

    等把这些事处理完,天就亮了,下一步开始收拾洞里的贼子。人家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要进去准吃亏呀,怎么办呢?蒋平想了一下,先让铁甲军带着面罩,披着重甲,在拐弯处对着洞里放箭。射了半天,不听一点动静。又让人拿着火把、盾牌往里进,结果里边射出的飞镖把盾牌都打透了,看来里边还是弯道,想用弓箭射伤贼人,根本办不到。蒋平、徐良急得抓耳挠腮,想不出主意。房书安道:“四爷,干老,你们急什么,冯渊是搜洞的先锋官,你们就问他,准有好主意。”冯渊道:“大头鬼,你怎么和我-上了?不把我逼到死处,你不称心哪?告诉你,真把我逼死了,我就是变成厉鬼,也要拧下你这颗大脑袋!”房书安道:“臭豆腐,你怎么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这是让你露脸立功的事,还埋怨什么!你那脑瓜子那么聪明,就不能想个主意,让他们自己出来!”冯渊一听,对呀,能让他们自己出来,我不就露脸了!他就地转了三圈,一拍脑袋,有了,对着房书安嘿嘿一笑道:“行了,我刚才那话算没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也别往心里去。”“冯渊,这么说你有主意了?”“嘿嘿,人怕逼,马怕骑,叫你这一逼,我还真想出了一条锦囊妙计,管让那些贼人自动爬出来。”蒋平道:“冯渊,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有工夫听你穷摆和。快说说,什么主意。”“这主意可高明了。快给我准备干辣椒,最好弄两麻袋,再弄一车干草,十把大扇子。”

    时候不大,一切准备齐全,他们在洞口点燃了柴草,上面撒了许多干辣椒,让当兵的用扇子往洞里扇,一股浓烈的烟味就钻进了暗洞。过了好半天,一袋辣椒快烧完了,还不见动静。众人心里纳闷儿:难道说贼子这么顶得住烟薰?还是这个洞另有出口?正这时候,外边的军兵叫开了:“快看哪,假山冒烟了。”蒋平等人出来一看,怪不得呢,这个地道有气眼,假山上四处冒烟。房书安一拍脑瓜,说道:“是了,地道若没有气眼,岂不把里边的人给憋死了!”蒋平立时调来五十名军兵,弄了一大坑稀泥,围着假山,看到哪个地方冒烟,就用泥巴糊上,经过一阵忙乱,冒烟的地方全给抹严了。

    这一下暗道里可热闹了。一点气都不透,浓烈的辣椒味和烟雾直往里钻,谁能受得了啊,先听到一阵阵的咳嗽,接着有人喊道:“别薰了,咳,咳,我们出去,全出去!”徐良等人就作好了拿贼的准备,洞里有人往外摸。冯渊让暂时熄了火。这些人被薰得双目红肿,流着眼泪,有的连眼都睁不开了。出来的全是和尚,一共抓了三十七个,再听里边,没了动静。徐良一看,不对,里边还有人,继续薰。冯渊命人二次点着了柴草。眼看一麻袋辣椒要烧完了,就在这时,洞里又有人喊话,接着爬出来六个和尚,第五位是那个被徐良打瞎一只眼的披红袍的和尚,又过了片刻,“噌”,蹿出来一个穿黄袍的和尚,像瞎子一样,拿钢刀乱砍。徐良早有准备,“腾”地一脚,踢飞了他手中钢刀,又一拳把和尚打翻在地,跃前一步,踩住了这位穿黄袍的大和尚的后背:“别动,动一动就要你的命!三老子等的就是你!绑!”过来一群军兵,把这个大和尚四马倒攒蹄捆了个结结实实。

    蒋平数了数,被抓的和尚共有四十三位。这些人一个个被薰得面目黝黑,两眼红肿。他们又挖开了假山上被堵的气眼,让军兵往里边扇风,等暗洞里烟雾消的差不多了,徐良亲自手持火把,到里边查看了一遍,确信再也没人了,这才结束了对暗道的搜查。

    蒋平心里琢磨道:这群贼子与晋王的关系是不必再说了。晋王同梅贵妃有没有联系?如果能抓到一些把柄,梅贵妃是准倒无疑呀!他把这个想法同徐良、房书安一说,两个人也同意。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房书安搜查晋王的卧室和书房。王府的佣人已经被看起来了,各处房屋全由军兵看守,房书安是直出直入。在晋王的书房,从端砚下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用娟秀的楷书,写着一行字:请晋王派人刺杀赵德芳、白芸瑞,不得有误,梅。房书安一见如获至宝,折起来揣到怀里。因没再发现其他证据,遂收兵回到花园。老房把字条拿出来,蒋平、徐良一看,高兴得简直要疯了。蒋平心想:这可是重要证据呀,别看是一张纸条,它的分量同那几十个贼人一样重要!为了确保安全,老房把纸条交给了徐良,徐良把它揣进了内衣兜里。这里的事情全都处理完了,蒋平留下三百名军兵,继续围着晋王府,由刘士杰在这儿看守晋王,其余的人押着俘虏,回到了开封府。

    八王千岁赵德芳自从在金殿与晋王赵吉打赌,领圣旨搜查晋王府,他那心一刻也没有平静,蒋平、徐良在晋王府忙碌,八王在南清宫担惊。一天一夜过去了,还不听蒋平的消息,八王能不着急吗?心说:完了,一切全完了!看来蒋平没能搜出贼人,晋王和梅贵妃决不会善罢干休啊!本王丢爵事小,让这帮人得势,大宋的江山就保不住了哇!八王正在忧愁呢,门官来报:“启禀王爷,开封府的蒋平、徐良求见。”“他们面带喜色,还是愁眉不展?”“回王爷,他们俩又说又笑,好像有什么喜事。”八王一下就坐起来了:“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让他们俩速到这儿见我。”蒋平、徐良随着王官来到了书房。两人一齐跪倒,给人王见礼。“臣蒋平、徐良叩见王爷。”“免礼免礼,快快坐下说话。蒋平,你们搜查晋王府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回王爷的话,我们二位特来向王爷道喜。搅闹南清宫的贼寇全被抓住了,没一个漏网。另外您再看看这个。”徐良一伸手,由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八王。八王两眼昏花,看了半天看不清楚:“徐良,这上面字太小了,写的是什么话,你给我说说。”徐良又接过来,念了一遍,然后揣进了怀里。八王听罢,像小孩子一样,仰面朝天大笑起来:“好啊,你们这一天一夜没有白费,为国家立了一件重大的功劳,事过之后,本王要为你们摆宴庆贺呀!”蒋平道:“八王爷,贺功是以后的事,眼下这个事该怎么办?”“上朝交旨,看皇上怎么处理。”“不不。我有个想法,不知能行不能行。”“什么想法?说说看。”“八王爷,我是这么想的。虽然说这些贼人被我们捉住了,但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藏在晋王府打算干什么,咱还一无所知呀!倘若报告给皇上,皇上一定要交给有司衙门前去审问,咱要想过问,就不方便了。依为臣之见,在开封府先过它一堂,把真情审出来,然后交给皇上,咱也不用说话,皇上就得从严处理。不知道这样干行不行?”“行啊,开封府负责京里的秩序,捕盗捉贼,有这个权力。”“那好。您就在南清宫里听信儿,让我们回去审问。”

    蒋平、徐良告别八王,回到开封府,叫过来众校尉,把审问贼寇的事一说,众人都很赞同。房书安、冯渊拍着屁股喊道:“妥了,审问个罪犯,我们最有办法,不论是多硬的汉子,就是钢嘴铁牙,也能叫他开口!”众人一阵忙碌,摆好了公堂。蒋平升座公位,徐良作为副审,两边有四位书记员,房书安等校尉站在一旁,各种刑具堂下列摆。蒋平一声吩咐,站堂的衙役如狼似虎,喊起了堂威,有两个壮汉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一人,扔在了堂下。此人一颗光秃秃大脑袋,满脸横肉,双目红肿,身披的黄袈裟,烂成了一条一条,两手被铁链锁着,脚上也带着铁链,看他难受的样子,就知道没少吃苦头。

    蒋平把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堂下的贼寇听了!你叫什么名字,出家在何山何庙,何时进的京城,为什么躲进了晋王府,受何人的指派大闹南清宫,你们还打算怎么办,把这些事情,如实讲说出来,不但能避免皮肉受苦,而且还可以减轻你的罪过。倘若硬着不讲,或想以假话过关,嘿嘿,就让你尝尝开封府刑具的厉害!讲!”堂下的皂役齐声喝喊:“快说!”这个大和尚勉强把眼睛睁开,看看蒋平,又瞅瞅周围的人,露出一阵狞笑,半个字也不肯吐露。蒋平真气坏了,扔下一根竹签,皂役把大和向拖翻在地,重打了四十大板,只打得皮开肉绽,和尚仍是一语不发。蒋平无奈,又给他插竹签、压杠子。无论用什么法力,和尚咬紧牙关,总不肯开口。房书安蹲在大和尚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着说道:“大和尚,你太死心眼儿了,为别人卖命,值得吗?现在落得满身伤痕,多可怜哪!房老爷有恻隐之心,不愿看着你受苦,给你上点药吧。”老房站起来,冲冯渊一使眼色,冯渊明白,时候不大,拎来了一桶水,还有一把长毛猪鬃刷子:“老和尚,我先给你洗洗伤口,别让化脓了。”冯渊说着话,把水泼在了老和尚的伤口上。这一下老和尚开口了,不是招供,而是疼得大叫,满地打滚:“房书安,好小子,老僧就是变成厉鬼,也要勾走你的小命。”“想变鬼呀,没那么容易,不把实话讲出来,想死也不能死。大和尚,看你这会儿滚的,伤口都成泥了,让房老爷给你刷一刷。”原来这桶水不是一般的凉水,而是咸盐水,盐水浇到伤口上,虽说能消炎,但是疼痛难忍哪!老房接过来鬃刷子,在桶里一蘸,照定大和尚的屁股就是一下。这一下把和尚疼得,撕心裂肺地惨叫,腿一弹,把房书安的刷子踢飞了。房书安道:“哎哟,你这火气还不小哇。冯渊,去,再给他弄点败火药。”“好了,这就拿去。”冯渊点手叫过来一个皂役。时候不大,皂役提着一个马桶过来了,堂上堂下的人都呛得直捂鼻子。冯渊手里提着一个铁勺,道:“房书安,怎么让他吃吧?”“我们还是行点好,给他灌下去吧。”大和尚已经闻出来了,这一桶是屎尿,要灌到肚里,还不把人恶心死啊!同时他也看出来了,蒋平、徐良坐在那儿不加制止,房书安、冯渊又说得出办得到,他怕真给他灌下去,急忙喊道:“别灌,别灌,我说,我全说。”“嗳,还是先灌一点吧。来人,动手!”过来四个皂役,两人摁腿,两人摁胳膊,房书安抱住脑袋,掐住了鼻子,冯渊舀了一勺屎糊糊,就要往下灌。大和尚没命地求饶:“房老爷,冯老爷,您老行行好吧,我全招还不行!您要看我说的不是实话,再来灌我,怎么样?两位老爷就行行好吧。”

    蒋平“扑哧”笑了,心说:对付这种人,就得由房书安、冯渊出面!他看大和尚愿招了,说道:“书安,冯渊,你们暂且退下,让他招来!”房书安和冯渊一笑,退在了一边,皂役把马桶拎了出去。大和尚长长地叹了口气,万般无奈,才招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大和尚名叫慈光,出家昆仑山法王寺,他是寺内的主持,练有一身硬功夫,人送绰号黄袍罗汉。那位穿红袍的名叫慈祥,死那位青袍的叫慈恩,三个人是一师之徒,手下各有四名弟子。慈光和尚因为地理和派别的关系,以前就同昆仑僧、古月和尚比较熟悉。这次古月出使大宋,特地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让他带着人潜入京城,住到晋王府。古月到开封之后,借着拜望晋王的机会,同慈光等人见了两面。古月告诉他们,一切都要听从晋王的安排,等事成之后,晋王另有重赏。晋王赵吉早有不臣之心,想要蓄养死士,但惧八王、包拯等人的威力,没敢轻举妄动,现在有了慈光三人,一看他们的武艺,个个都很了不起,晋王大喜,亲口允诺:只要本王登基,封三位圣僧为大将军,总管天下兵马。三个人便死心塌地保了晋王。这一天晋王把他们叫去,告诉他们,八王千岁赵德芳,是他登基的一大障碍,让他们夜入南清宫,刺杀八王和白芸瑞。这些人奉命之后,到南清宫一场混战,往后的事情,就是战败逃走,暗道被捉了。

    蒋平再问其他的事,慈光一概不知。房书安又要让他吃败火药,慈光道:“房老爷,开封府的人我谁都不服,算服了冯老爷你们二位了。暗道那儿被捉,大堂上开口,都是二位干的。可是,贫僧只知道那么多,要说的全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呢?真要不信,你把那些人带过来问问,如果贫僧隐瞒的有事,怎么处置我都行。”蒋平看他说到这儿,觉得比较真实,让人把慈光拖到了一边,接着审问慈祥。慈祥知道硬顶没有用处,没等动刑便招了。慈恩已经死了,他们的十二大弟子死了五位,还有七位,一个个被拉出来过堂,所招口供与慈光说的基本相同。不过,这些人又供出了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小北斗金奎亮,金奎亮混进了晋王的卫队,呆在王府。蒋平立刻派人到那儿查问,没费事就把金奎亮给抓住了。稍一用刑,这小子顺嘴流,把他和温玉香的关系,住在开封的使命,如实说了一遍。等把这些事都审问清楚,天已过了午。蒋平等人匆匆吃了点饭,安排人看好这些贼寇,连忙赶奔南清宫。把情况向八王一说,八王高兴得满脸都绽开了笑容,他们决定,立即进宫见驾,向皇上奏明内情。

    八王千岁赵德芳,带着蒋平、徐良、房书安,离开南清宫,直奔皇宫大内。仁宗传旨,让他们到乐善宫见驾。几个人来到乐善宫,八王见了个礼,坐在一旁。蒋平、徐良、房书安行了朝王大礼,起身退立一边。皇上问道:“皇叔领人搜查晋王府,不知可曾发现可疑之处?”八王道:“托万岁的洪福,此次搜查晋王府,收获可不小啊。”“噢?你们都发现了什么?快些奏来。”“万岁,我们在晋王府,把搅闹南清宫的贼寇全都抓住了。他们是这么这么回事。”八王爷将慈光等人所供的情况,说了一遍,接着递上了供词。

    仁宗听罢,吃惊不小,他没料到自己的弟弟竟会在暗中下劲,要夺他的江山!尤其这伙贼人还是被阴光大法师勾引来的!看来这个案子背景复杂呀!仁宗正在沉思,八王又说话了:“万岁,我们不但抓到了慈光这伙贼寇,另外还搜出一个重要人物,此人是天竺国派来的奸细,除了从事暗杀、打听我朝的事情之外,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同天竺国进行联系,与晋王里应外合,破坏我们大宋的江山。这儿有一份供词,请万岁御览。”八王爷知道梅贵妃一定躲在卧室偷听,所以就没敢明说。他把金奎亮的供词往上一递,仁宗看了两行,颜色就变了,等他看完,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失神地问道:“这、这些是真的吗?”“万岁,这都是千真万确,决不会有丝毫差错!”“那么说朕的贵妃,她,她也是个奸细?要来坏我的江山?”梅贵妃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心里非常慌乱,既害怕,又紧张。当她听八王奏称由晋王府搜出了贼人,就有点紧张;又听说拿到了一个重要人犯,这个人犯是专门从事与天竺国联络的奸细,就猜到是金奎亮落网了,心头突突乱跳,害怕金奎亮把她供出来。谁知怕啥来啥,皇上已经问到了她的头上,她知道再不露面是不行了,同时听皇上话中的口气,似乎对她还有点留恋,她就想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软化皇上的心,以便暂时躲过这一关。想到这儿一挑门帘,走了出来。梅贵妃一出现,徐良就作好了准备,一旦她狗急跳墙,对皇上下毒手,自己就得把她给制伏。皇上一见梅贵妃,就瞪大了两眼,好像不认识,左看看、右瞧瞧,一时拿不定主意。梅贵妃嫣然一笑,道:“万岁,您这么瞅着臣妾,难道我有什么可疑之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金奎亮说你叫温玉香,人称九花娘,是个江洋飞贼,根本不是天竺国王的女儿?”“万岁,这全是无稽之谈,血口喷人哪!我家父王派阴光大法师为特使,持有国书,带有贡品,把臣妾送到您的身边,陪王伴驾,难道说这些国书、贡品全是假的?您不信官方的文书,而信私人的供词,再说他这张供词谁知道是从哪儿编造出来的,如果单凭这些就把臣妾定为奸细,万岁不觉得有点过分吗?”梅贵妃凭着她伶牙利齿,骗住了仁宗,又以她超人的美貌,迷住了皇上。仁宗竟有点心软了,暗自琢磨:无论她是不是奸细,只要把那些奸党拿下也就是了,朕离不开她呀!徐良忍不住了,往前进了一步,躬身说道:“万岁,臣有本上奏。”皇上知道准是为梅贵妃的事,心里就有些不耐烦:“徐爱卿有话就说吧。”“谢万岁。万岁,这个温玉香不但是天竺国派到您身边的奸细,而且是朝内叛乱势力的总后台,这次贼人搅闹南清宫,杀了那么多人,表面上看是晋王的主意,但在背后操纵的,正是这个假充九公主的温玉香!是她指令晋王,让晋王派人去刺杀八王爷和白芸瑞,为的是不让白芸瑞把她干的那些丑事给抖搂出来!”

    梅贵妃见徐良揭到了她的痛处,也不顾贵妃的尊严了,歇斯底里地嚎叫道:“徐良,你这是血口喷人!根本没有这回事!万岁,他这是有意挑拨我们的关系呀,求万岁速斩徐良,为臣妾作主!”“嘿嘿,温玉香,你再狡猾抵赖也不行,我这里铁证如山哪!你看这是什么!”徐良说着话一伸手,由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朝着梅贵妃一晃,就准备交给皇上。梅贵妃一见这张纸条,知道一切都完了,立时凶相毕露,一甩手脱掉外衣,双脚点地“噌”地一跳,就要夺徐良手中的纸条。徐良能给她嘛!胳膊一扬,把她挡在了一边。梅贵妃深知她不是徐良的对手,一磨身蹿到仁宗身旁,双手卡住了仁宗的脖子。她想抓住皇上作为人质,让徐良放她出去。哪知道她快,徐良更快,还没等她两手卡严呢,右手腕被徐良拽住了,只听“喀吧”一声,梅贵妃一声惨叫,手腕被徐良拧断了。徐良又一用劲,把她摔在了仁宗脚下,房书安跳过去踩住了后背。天竺国来的那八名宫女,都会点武艺,一见她们的贵妃被擒,知道自己也好不了,一声呼哨,闯过来就想对仁宗下手。蒋平和徐良都在这儿站着呢,能让她们行凶吗?只听“噼里啪啦”连声响亮,再看这八名宫女,全都躺在了地下,其中四名已经绝气身亡。

    仁宗皇帝从惊恐中慢慢醒来。他看着温玉香,一点也不漂亮了,简直比青面獠牙的厉鬼还可怕,因为她不但要他的江山,还要他的命啊!仁宗大概权衡了一下,这江山加性命,比美女更重要吧,因此狠了狠心,让人把温玉香看了起来。宋仁宗到这会儿算彻底明白了,他向蒋平、徐良、房书安当面认了错,这些事情该怎么办呢?蒋平奏道:第一,撤消戒严,恢复京城的秩序;第二,让宗正寺、刑部、大理寺联合派人,查封晋王府,把赵吉等人投入大牢,然后由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个衙门派员组成三法司,审讯晋王一案;由刑部审讯贼寇慈光等凶犯;第三,立即释放白芸瑞;第四,安葬死者,奖励有功人员。皇上一一照准,让八王代他宣布实行。八王等人见皇上心情不好,加上时间也不短了,便退了出来。八王委托蒋平到各处传旨,分别办理,不必细表。

    且说八王千岁赵德芳,一回到南清宫,就派人找来了白芸瑞,当然,白芸瑞身上没戴刑具,而且对晋王府发生的事情和开封府审讯的情况,全部知晓。八王当面向芸瑞宣布:经皇上批准,你的官司了结了,你已经恢复了自由,而且官复原职,可以继续为国家效力。

    哪知道白芸瑞听八王说罢,不但没有欢喜,反而愁容满面,鼻翅一酸,扑簌簌眼中滚下了热泪,双膝往八王面前一跪,说出了一番话,八王听了,简直目瞪口呆!——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7回 众英雄聚集东海镇 二校尉私探小蓬莱    八王千岁赵德芳,向白芸瑞宣布他的案子已经结束,可以官复原职,继续为国家效力了。八王以为白芸瑞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谁知芸瑞不但没有高兴,反而难过起来,那么硬的汉子,出生入死眼都不眨,现在却两眼汪汪,扑簌簌滚下了泪珠,在八王面前一跪,说道:“王爷,恕为臣不能奉诏。既然我的案子已经结束,我就感激王爷,感激开封府众位英雄,但要我官复原职,我是不干了。臣要从此退居林下,再不干那些卖命的生意了。求王爷能体谅臣的苦衷,在万岁面前说明情况,明天我就离京,回金华府老家。”无论八王怎样解释,芸瑞就是不听,不答应他的请求,跪在那儿不起来。正这时候,芸瑞的夫人盖飞侠来了。草上红姑是接到了房书安的信儿,说白芸瑞已经恢复了自由,这才坐轿来到南清宫的。盖飞侠也劝了一阵儿,白芸瑞才辞别八王,在夫人的陪伴下,回到自己家中。

    几天来朝中非常忙碌,刑部审讯慈光等罪犯,三法司抄拿晋王全家,并对赵吉进行审讯,再就是安葬死者。鲁世杰、柳金杰、柳玉杰、艾虎、韩天锦、卢珍等六人,都用上等棺椁成殓,为其修坑立墓,凡有后代的,世袭校尉,赏银万两;无后代的,赏银三万两。

    三法司和有关衙门把晋王、梅妃、慈光等人的罪行审清后,作出了处理决定:梅贵妃赐缢;晋王赵吉被取消封爵,查封王府,全家贬往宜州安置,永不得再回京城,王府长史赵喜等六人,参预叛乱阴谋,本人凌迟,全家男女没入官府作杂役,财产充公。慈光等罪犯全部处死。另外还发出一道国书,对天竺国王企图颠覆大宋的阴谋提出严重抗议,并让其交出阴光大法师,否则,一切后果由天竺自负。

    这些事情处理完了,该着给有功者授赏了。首先应为白芸瑞公开昭雪,虽然八千岁已经向白芸瑞作了说明,但那规格还不够,得由皇上亲自出面才行。因为仁宗明白,这件事处理的好坏,不是对白芸瑞一个人,而是影响到整个开封府校尉队的情绪,甚至全体功臣,日后还要依靠他们来维护江山社稷的安全哪!这一天仁宗大集文武,要为白芸瑞昭雪。连派了两个宣旨官,都是垂头丧气地回来交旨,他们说,白芸瑞讲了:我既然被皇上免职,就是个平民,无资格登上皇王金殿。宣旨官还说:白芸瑞正在打点行囊,准备回金华老家。皇上一听可急了,能让白芸瑞走吗?他要一走,说不定徐良、房书安都得辞官。但他贵为一国之君,也无法亲自去请啊,只是在那儿干着急。徐良猜透了皇上的心思,他想: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君,我们是臣,皇上能认识到错误了,并且愿意改正,就行了,还能让皇上给臣子赔礼道歉吗?我这个老兄弟也太任性了。徐良想到这儿,亲自讨了一道旨意,来请白芸瑞。白芸瑞知道徐良的来意,没等他开口便道:“三哥,你不必多说了,小弟主意已定,要回金华老家,不再为大宋卖命了。”徐良道:“你回金华也可以,该再带上几个人哪,艾虎、鲁世杰,他们都愿与你一道走,为啥不叫上他们呢?”白芸瑞的眼泪落下来了:“三哥,这几位不是为国捐躯了吗?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呀。”“他们到底是为你而死,还是为国捐躯呀?难道说不是为了保护你,被慈光打死的吗?”“是的,他们是为我而死,死得太惨了。”“那么你就不愿为他们报仇了?老兄弟,别的谁都不看,看在死者的分上,你也不能就此退隐,应该重整旗鼓,再振雄威,抓住夏遂良和古月,为死难的弟兄报仇,到那时你再退隐,哥哥陪着你,咱们一块儿辞官。”经徐良再三苦劝,白芸瑞才答应上殿见君,但他不穿朝服,而是武生衣帽。徐良没办法,只好随他。仁宗一见白芸瑞这身打扮,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白芸瑞认了错,宣布他官复原职,并让内侍取出一套二品武官的衣帽,给白芸瑞换上。白芸瑞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跪倒叩头,谢皇上恩典,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皇上又让宣白春上殿。仁宗一看,小伙子非常英俊,心里就有点喜欢,让白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自己的功劳说一遍。众人一听,原来梅贵妃和晋王的老底都是让他给捣出来的,并且一进京就棍打百寇,救了八王,哎呀,这功劳简直太大了。皇上让枢密院和兵部当场商议该给白春什么官职,最后枢密使颜查散启奏,暂给三品将军、开封府校尉队供职,等有功另加封赏。皇上照准,白春一出世就弄了个三品。

    这些事情全都办完,一个月就过去了。接着互请酒,有朝官请他们的,也有自己人互相请的,热热闹闹,过了半个月。这一天皇上颁下了旨意,要蒋平、徐良、白芸瑞,领人马赶奔东海小蓬菜,捉拿夏遂良等人归案。时间不限,但要力争全部拿到。

    蒋平等人接到圣旨,在一块儿进行了商议。他们知道,这东海小蓬莱可不是三教堂,也不是三仙岛啊!那是武圣人于和住的地方,要到小蓬莱捉人,必然同于和发生冲突,而我们这些人,哪一个能赢得了于和?谁能碰得了夏遂良?要捉拿这些罪犯,就得请人!除了原来帮过忙的人物都要请到之外,还应请冰山北极岛的长发道人雪竹莲和四川峨眉山的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只有这两位高人露面,才有制服于和的可能。他们当即写好书信,派专人给普渡、雪竹莲、万年古佛、陶福安等高人送信,又派出许多军兵,把信送给三山五岳各门各户的英雄好汉,约他们务必于五月初五之前赶到东海镇。一切都安排停当,已经到了四月中旬,蒋平留下展昭等人看家,他和徐良、白芸瑞带着开封府的老少英雄共有一百多人,起身赶奔小蓬菜。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这一天就进了东海镇。这是个挺大的村镇,约有七八百户人家,买卖兴隆,店铺栉比。徐良等人刚走进镇子,迎面来了个伙计打扮的汉子,瞅着徐良和白芸瑞眨巴眨巴眼,问道:“阁下是不是白眉大侠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两人就是一愣,徐良道:“不错,正是徐某。你是何人?”“三将军,小人名叫葛三,奉我家掌柜之命,在此迎接众位高人,你们的住处全给安排好了。诸位,请吧!”徐良等人互相瞅了瞅,有点纳闷儿,又不愿多问,跟着葛三朝镇里走去。他们来到一家店房门首,葛三高声喊道:“诸位快来呀,开封府的差官到了!”店房里跑出一群伙计,帮着他们拿行李,有人还放起了鞭炮,有一个人在院中喊道:“哎呀,诸位将军驾临小店,我等不胜荣幸。三将军,恕老朽迎接来迟,当面恕罪。”徐良、蒋平、白芸瑞一看,嗬,认识,此人乃双钩大将马保成,原是昆明府的一个镖师,过去他们常打交道,不知道啥时候改行,到这儿开起了店房。几个人寒暄已毕,伙计把众人都领进了店房,盛情招待,不必细表。

    徐良吃着茶,问马保成道:“老剑客,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到这儿来呢?”“哈哈,这儿谁都知道你们迟早要来,何况老朽呢。四老爷,三将军,告诉你们吧,我把这个店房准备好了,房屋粉刷一新,被褥都作了拆洗,就等着你们来住呢。”“是吗?太感谢了。马老剑客,小蓬莱有什么动静吗?”“哎呀,可热闹了,最近来了不少的人,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都是武林中的名家,据说是给武圣人帮兵助阵的,小蓬莱的人扬言要与开封府校尉队和上三门的人一决雌雄,你想想,我还能不知道你们要来吗?”蒋平道:“老剑客,对真人不说假话,我们确实是奔小蓬莱来的,目的就是要捉拿夏遂良、昆仑僧归案。”马保成道:“四老爷,我可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你们的威风,小蓬莱碧霞宫,不好闯,你们最好先别去惹他,等来的人多了,再想办法不迟,不然的话,非吃亏不可。”蒋平一听,是这么回事。今天五月初一,离五月初五还有四天,我们哪儿也别去,在这儿休息几天,养精蓄锐,等高人来了,再过海不迟。

    当天下午,马保成设摆酒宴,招待开封府的官人,大家尽欢而散。蒋平、徐良当众宣布任何人不得到镇外走动,多数都能遵守,但有两个人不管这个。两人是谁呢?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和笑天王白春。房书安和白春住在一个房间,白春初出茅庐,不懂军规,又自恃武艺高强,傲性十足,对蒋平的决定有点不满。仅仅过了一天,就对着房书安发牢骚:“房大哥,我看四爷爷和徐三叔的胆子也太小了,我们这么多人到了这儿,为啥就不让去小蓬莱?”“兄弟,你的毛还嫩,阅历不广,他们这个决定从稳妥出发,是对的。为啥呢?夏遂良那伙人太厉害了,我们谁也对付不了,何况他背后还有个武圣人于和?所以不能急,就得慢慢来,等请的高人到齐了,才敢登岛。”白春道:“房大哥,话虽然那么说,我这心里总有点不服气。另外呢,准备攻打小蓬莱,得知道那儿的情况啊!像这样整天睡大觉,对那边的情况不闻不问,能行吗?哎,对了,房大哥,你去给我三叔和我老叔说说,让咱们俩到小蓬莱探探消息,怎么样?”房书安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去给你说,弄不好挨顿臭骂,就不合算了。兄弟,这样吧,你去请令,要能请准呢,我就陪着你一道去,怎么样?”“行啊,你不敢去说,看我的。”白春乐呵呵地走了。时候不大,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原来他挨了白芸瑞一顿臭骂,白芸瑞还说他要再不听话,想干啥干啥,就把他给赶走!房书安一听,乐得合不上嘴。白春不高兴地道:“房大哥,我挨了骂,你怎么还笑啊?”“兄弟,我笑你没有主意。好了,我且问你,你敢不敢去闯小蓬莱?有没有这个胆量?”“当然敢去,慢说小蓬莱,就是龙潭虎穴,我也敢闯!”“妥了,有这个胆子就行。你只要真想去,我给你出个主意,保准成。”“什么主意?快说说看。”“小兄弟,只要你心里有底儿,又乐意去,谁也不用请示,起来走就得了,到那儿打探到消息,或是抓个俘虏,回来以后没人问了算拉倒,有人问了就将功补过,还是啥事没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这样干。”“房大哥,冲你这么一说,我非去不可。只是一样,你得陪着我,咱们俩一道去。”“不行不行,你是你,我是我,这件事我可不能办。”“为什么?”“兄弟你不知道,房书安是校尉队的老资格了,经过的事情多,知道开封府校尉队最讲究军纪,我若私闯小蓬莱,就是违了军令啊,回来还有个好吗?说不定脑袋都得搬家。你就不一样了,初来乍到,还年轻,可以说不懂纪律,出了事大伙可以为你求情啊,所以说,你去得,我去不得。”“哈哈哈,房大哥,别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是害怕于和,害怕夏遂良,所以鼓动着让我去,你站在一旁看笑话。我问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小兄弟,我确实不能去……”“噌”,白春伸手掐住了房书安的细脖子:“说,去还是不去?”“快撒手,我去还不行嘛。哎呀兄弟,你们老白家都是一个样,说变就变哪,好吧,要我去也可以,但有一样,你得答应我个要求。”“什么要求?说吧。”“到那儿以后,无论干什么,都得听我的。你若答应了,咱就去;若不答应,就是把我掐死到这儿,房书安也不能陪你。”“好好,我答应就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不同意的事坚决不干。”两个人商量已定,各自带好应用之物,一前一后,越墙出了马家店,不一会儿就来到小码头。

    此时也就是定更时分,码头边停着不少船只,撑船的多数回了家,还有一些在闲聊。船家一见过来两个人,都热情招呼:“客爷,你们是雇船的吗?”房书安道:“是啊,我们俩打算到小蓬莱办点事,哪位把我们送去?船价随便要。”“客爷,那地方我们不去,给多少钱都不干,您到别处雇船吧。”两个人怎么说,人家也不答应。白春没有办法,急得在河边乱转。正在这时,有一只小船靠在了岸边,小船停稳,跳下来一个老头儿,沙滩上一躺,呼呼直喘气。房书安凑了过来:“老爷子,你是使船的吗?”“对呀,你有什么事?”“我们打算到小蓬莱拜会个朋友,你能不能送我们一程?船资可以随便要。”“上哪?去小蓬莱?不行不行,那地方我可不敢去。前几天岛上仙长已经向我们宣布过,不经他们允许,谁也不准往那儿送人。弄不好我再把老命搭上,就不合算了。”“老爷子,别怕,我们俩就是岛子上那些老道请来的朋友,送我们过岛,保你平安光事。”老头儿对着他们俩仔细瞅了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真是那样,我可以送你们。不过这船费得先付。每人五两,少一点我就不去。”房书安一听,这敲竹杠啊,五两就五两呗!少了他要不去,我们还真没办法。老房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撑船的。撑船老汉把银子在手里翻弄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两位客官,谁知道是干什么的,也可能到那儿就把命送了。我老汉为这十两银子,也冒一趟险吧。二位,上船吧。”

    房书安和白春上了小船,老者也跳上船头,撤去跳板,竹篙一点,小船调过头,直奔小蓬莱。东海这儿是无风三尺浪,小船飘飘荡荡,一会儿像爬上小山,一会又像跌入深谷,房书安和白春蹲在那儿,连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影绰绰看见了灯光,房书安问道:“老爷子,有灯的地方是哪呀?”“小蓬莱碧霞宫。我说二位,咱们三个可称风雨同舟哇,相互都要讲实话。你们是开封府校尉队的吧?”房书安就是一惊,两眼瞪着老头儿。只见这个老者哈哈一笑,道:“从你的尊容看,阁下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吧?”老房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但他嘴上向来不饶人,遂道:“不错,爷爷叫房书安。你小子是哪位?”“房老爷,这位小白脸是谁呀?是玉面小达摩?年龄不对呀!”“告诉你吧,这是笑天王白春。”“哈哈,果然是老白家的人。房书安,你不是问老朽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某乃长寿仙翁司马行天是也!我是金灯剑客夏遂良的好朋友哇,奉老剑客所差,每天晚上在这儿巡海,遇着我们的人,就送上小蓬莱,遇着开封府的人,就把他扔到海里喂老鳖!在岸边我已经猜到你是房书安,你却瞪着眼想骗我,骗得了吗?好了,事情都给你们说清楚了,叫你们死后心里也明白。房书安,白春,是自己抹脖子,跳海淹死呢,还是让我费点劲?”

    房书安和白春早气坏了,没想到坐上了贼船!两个人一伸手,各自拽出了兵刃。他们也顾不得小船摇晃了,房书安拿小片刀砍向司马行天。司马行天根本不在乎,拿船桨轻轻一拨,小片刀偏向一边。房书安连砍七八刀,一下也没砍上。白春掂大棍过来了,亮银棍一抡挂定风声,照定司马行天的脑门便砸。看着就要砸上了,司马行天喊了一声:“砸得好!”只听“喀吧”一声,船板被砸了个大窟窿,再看司马行天,踪迹不见。

    房书安和白春正纳闷儿呢,司马行天由一丈开外的水里露出了半截身子:“白春,你的气力可不小哇!怎么样,你们两位是不是也下来洗个澡,喝几口汤?”房书安看着他,干着急没有办法。忽然老房想起了竹篙,顺手捡起来就戳司马行天,篙头没到,人就没影了。突然觉着小船一晃,司马行天已经抓住了左边的船帮:“二位,别在上边站着了,下来玩会儿吧。”小船忽地一下,翻了个底儿朝天,房书安和白春都落在了水中。他们俩虽然也会点水,但只能在小池塘里洗个澡,游个泳,要到大江大海里,就不行了。尤其在水里打仗,一点门儿都没有。司马行天左手抓住房书安,右手抓住白春,一会儿就把二人灌得迷糊过去了。不过他们死死抓着自己的兵器,没有松手。司马行天没费事就把两个人拎上了小蓬菜。老头儿给他们俩控了半天水,两人才明白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被反手捆着,司马行天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冷笑。房书安道:“老爷子,咱们商量点事行不行?”“你己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要商量的?”“嗳,话不能这么说,蚂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老爷子,您能不能抬抬手,把我们给放了?常言道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只要你能把我们给放走,日后我们保证重重答报。怎么样,能行个方便吗?”“哈哈哈!房书安,实话告诉你吧,东海小蓬莱已经摆下了天罗地网,慢说是你们俩,就是长发道人雪竹莲,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胆敢硬闯小蓬莱,也休想占到半点便宜!你们俩迟早都是个死,倒不如早点死了,免得看着别人死,你们生气。今天我老人家就行个好,把你们结果这里得了,省得让岛上的人抓住,皮肉受苦。”司马行天说到这儿,撩衣服拽出一根分水蛾眉刺,手腕一抖脚步一进,奔房书安便扎。

    司马行天说的话是真的吗?岛上是不是作好了埋伏?一点都不假,武圣人于和、金灯剑客夏遂良早就做好了安排,单等着开封府来人,要一网打尽。

    自从夏遂良和昆仑僧在光州金石寺把飞天灵狐潘秉臣弄残废之后,拉着他回了东海小蓬莱。沿途之上,已经把各种情况都估计到了,武圣人怎么问,他们怎么答,要回答得天衣无缝,不能让老圣人查出任何马脚。这一天夏遂良他们踏上了小蓬莱,刚到碧霞宫,迎面碰上了三才道人诸葛亭。诸葛亭也是于和的八大护法之一,排行老五。他一看到金灯剑客,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拉到一边,说道:“十师兄,你好大的胆子呀,老圣人传了法牒,你竟敢抗旨不遵。他老人家这几天正发脾气呢,就打算亲自去找你。师兄,老人家脾气不好,你可要多加小心哪。”“唉!说起来话长啊!这样吧,烦你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我要见老恩师。”“好吧,你等等。”时候不大,武圣人传出话,要夏遂良进去回话。夏遂良强打精神,迈步进了碧霞宫。来到老圣人的宝座前,规规矩矩,跪地下行了参拜大礼。武圣人的两边,站着七大护法:广法天王修善、金发道人普慈、黄眉神童丁朗、三才道人诸葛亭、多臂昆仑何清雅、恶面神洪大钟,还有鬼影神魔高亮基。

    夏遂良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恩师在上,不孝弟子夏遂良给恩师叩头。”武圣人看着夏遂良,狠狠地拍了一下莲台:“夏遂良,你好大的胆子啊!我派潘秉臣拿着法牒去找你,你为啥到现在才回来?为什么敢对抗我的法牒?”“恩师息怒,弟子有下情回禀。”“讲!”“恩师,弟子当初离开小蓬莱之时,曾经向您请过假,得到了您的恩准,老师可还记得?”“有这么回事。”“弟子离开小蓬莱之后,奔了三教堂。因为三教堂的堂主是我的朋友,我想到那儿看看他,另外也通过他们了解一下武林中发生纠纷的原因。到那儿之后,又见到了几位武林名家,他们向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峨眉派、少林派等与开封府的官人勾结起来,狠狈为奸,欺压昆仑派和莲花门的弟子,见山平山,见岛灭岛,这两派的门人,被残杀殆尽。弟子为了解决这场纠纷,提议召开八十一门英雄会,请各门各派的英雄,进行评理,论个是非曲直,日后都和平相处,不要再互相残杀。会议还没开呢,大护法潘秉臣带着您的法牒,到了三教堂。弟子一看,知道恩师误会了,但是,对恩师的法牒,我不能不遵,当时就宣布,解散八十一门英雄会,请来的人各回各处。等我把这些事处理完了,正打算回小蓬莱,谁知事情发生了变化。我那位大师兄,上三门的总门长夏侯仁,找到了三教堂。他仗着我师伯的势力,欺负我们人少,口出不逊,对恩师百般指责。弟子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同他动手。夏侯仁步步紧逼,要置我于死地。庄子勤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帮着弟子打了夏侯仁一掌,这一掌仅是点到为止,谁知夏侯仁借题发挥,又勾来了白衣神童小剑魔。白一子他们依仗人多,对弟子百般辱骂。潘秉臣也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向他们讲述了您的法牒,请他们不要再发生误会。徐良等人毫不讲理,非要看您的法牒不可。潘秉臣把法牒交给了徐良,徐良身边有个叫房书安的人,接过法牒撕了个粉碎。潘秉臣气恼不过,要与他们辩理,结果被白一子一掌打倒,徐良等人把他抓了过去。我们为了抢救潘秉臣,不得已同他们动了武。三教堂地处中原,对我们不利呀,我们把潘秉臣抢到手,便转移到了南海三仙岛。我们在三仙岛,并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潘秉臣的伤给治好了,再回来见您。哪知道上三门和开封府的人得寸进尺,不依不饶,我们走到哪儿,他们追到哪儿,还请来了万年古佛、野人王猿、陶福安、欧阳中惠等等,双方在三仙观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他们又动用了大批军队。就这样,开封府和上三门的人依仗着人多势众,把我们的人打得大败,不少人惨死在三仙观,徒儿精疲力竭,一时不慎,也被他们拿获,一同解往京都开封。徒儿等眼见得难以活命,谁知到了开封南门外,天上掉下来一个救星,昆仑僧的朋友古月和尚正好从那儿路过。古月心中不忍,伸手帮忙,砸囚车、劈铁笼,把我等救下。我们又从虎口中夺回了潘老剑客,一看潘秉臣,竟然被割舌,剜眼、断指,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就这我们也把他给抢救回来了,为的是让师父看看,开封府的人办事多么毒辣!师父,这就是弟子没有及时回来的实情。我已经向您陈说完毕,您该怎么处理,就看着办吧。”于和听罢,双眉紧锁,问道:“潘秉臣现在何处?”“在院子里呢。”“抬进来!”随着一声传呼,有人把潘秉臣抬到了武圣人面前。武圣人由莲台上下来,掀起被单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无量天尊,罪过,罪过,真是太惨忍了。夏遂良,这到底是谁干的?”“开封府校尉们干的。”“何人动的手?”“据说是徐良剜的眼,白芸瑞割的舌,房书安断的指。”“夏遂良,你抬起头来,再说一遍。”夏遂良怕看武圣人的眼,但又不敢不抬头,他望着于和,稳了下心神,说道:“回老师的话,是开封府校尉们干的,动手的有徐良、白芸瑞、房书安。”武圣人一看,夏遂良那眼神中露有不安的神情,于是产生了怀疑,紧盯着夏遂良的双眼,问道:“夏遂良,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在我的面前说谎话!你这套言词,有不少漏洞,不能自圆其说呀!我给你指出一点,让你也承认是在欺骗我。你刚才说什么夏侯仁以强凌弱,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于你,连我的法牒都不相信,还要逼着和你动手,这些话我根本不信!别人我不了解,对夏侯仁还能不清楚?那人有长者之风啊!一向忠厚老实,宽厚待人,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变成莽张飞了呢?再说你们是师兄弟,夏侯仁明明知道他的武艺不如你,哪会主动向你挑战?又焉能置你于死地?以你的武功对付夏侯仁,还用得着庄子勤帮忙?这些话太荒唐了。夏遂良,你不但在外边闯了大祸,回来还敢欺骗为师,这还了得,对你若不严加惩处,难以使奸人的气焰受到打击。来人,把夏遂良押起来,绑到外边的桩撅上,泼上油给烧了!”四个护法往上一闯,四马倒攒蹄把夏遂良捆了起来,拖出去绑在了碧霞宫外的桩橛上——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0回 昆它僧恶语激白春 笑天王船头震敌胆    铁爪神鹰苗振东带着全家人,暗藏着房书安和白春,乘三只小船,离开小蓬莱,打算到东海镇暂避一时。谁知在水面上遇到了无数船只,把他们给挡住了。对面中央大船上,站着一人,正是金灯剑客夏遂良!苗振东脑袋“嗡”的一声,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妙。他摆手让小船停住,向对面招呼道:“对面可是金灯剑客吗?你们这是到哪儿去了?”夏遂良的身后,站着阴光大法师古月和尚,还有昆仑僧、计成达、肖道成等等。三才道人诸葛亭没等夏遂良答话,先开腔了:“不错,正是我等。苗老剑客,三更半夜不在家睡觉,带着这么多人,要往哪儿去呀?”苗振东不慌不忙地道:“最近岛子上不是有点乱吗?我打算找个地方暂避一时,等岛子恢复平静了,再回来。”“老剑客,您要搬家,怎么不打个招呼呢?我们也好给您帮帮忙。另外,白天怎么不走,要在夜里冒风险呢?”“嗳,我这个人想哪儿就办到哪儿,天黑以后才想起来,所以现在开船。”“噢,是这么回事。老剑客,您搬家,我们没说的。刚才您也说了,岛子上不太平静,确实是这样。就说昨天吧,潜上小蓬莱的两个奸细,房书安和白春,到现在还没有找着。我们不是对您怀疑,因为这两个小子诡计多端,怕他混在你的船上,逃回东海镇。老剑客,咱们也别伤了和气,您呢,让我们过去看看,没这两个人更好,有这两个人,就把他抓住,您再开船。怎么样?能答应吗?”“哈哈哈!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你这话的意思,还是说我夹带的有房书安和白春。诸葛道爷,这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我同开封府又毫无关系,带他们干啥呀?真是天大的笑话!诸葛亭,咱不用斗心眼儿了,你若不放心,就过来搜一搜吧!”“老剑客,您同意我们搜船?”“同意!过来吧!”夏遂良把手一挥:“准备小船,过去搜!”“且慢,我们不能搜。”昆仑僧赶忙给拦住了:“金灯剑客,你看对面那些人的架势,一个个横眉立目,掂着棍棒,我们要一上船,准得吃亏。贫僧有个主意,不用搜,就让他们自己走出来!”“高僧有何妙法?”“你在这儿等着瞧吧。”昆仑僧把肚子一腆,对着小船就骂开了:“房书安,白春,你们算哪路英雄好汉!像耗子一样钻在船舱里不敢露面,真是一对饭桶!把开封府校尉队的人都丢净了!房书安,你小子再不出来,我就骂你八辈祖宗!”房书安在船舱里暗笑:昆仑僧,你这激将法在我面前不好使,就是骂上三天三夜,房爷也不上当!你要在外边骂我,我就在里边骂你,谁也不吃亏。昆仑僧骂了半天不见动静,知道骂的还不狠,肚子一腆,又骂开了:“房书安,你小子别装狗熊,听到假作没听到。我知道你小子最不是个东西,出卖绿林朋友,给包黑子当了爪牙!凭着你那一张臭嘴,到处冒坏水,武林人都把你恨透了!一会儿抓住你,非给你扒皮、抽筋、抠眼珠不可!”

    昆仑僧的话越骂越难听,房书安没什么,白春气不过了,非要出去不可,硬让房书安给拉住了。昆仑僧骂得口干舌燥,仍不见动静,也有点泄气了。又一想:哎呀,我不该骂房书安,这家伙少脸没皮,你就是骂他三个月,他也不会露面!我得骂白春,这小伙子年轻气盛,受不了别人骂,再说他们老白家都是麦秸火脾气,一点就着,骂他准行。于是他把话头一转,又骂开了:“白春,你小子也挺不是东西呀,你们老白家个个是英雄好汉,怎么生下你这个胆小鬼,窝囊废?躲在船舱里不敢露头?噢,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白家的后代,白芸生长年住在开封,和他妻子老不见面,怎么会生下你呢?你是个野种啊!冒充白家的后代,把姓白的几辈子的人都丢尽了!白春,你听着,你要是白家的后代,就站出来!要是个野种,就躲着别动!”白春听到这儿实在受不了啦,抓住大棍往舱外就闯,被房书安死死抱住了,说什么也不放手。白春急了,用力一推,把老房推倒在船板上,一下子就蹿到了船头:“凶僧休得恶语伤人!你家小祖宗在此!”昆仑僧一见,这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心说:有白春就有房书安,你要再不出来,我还接碴儿骂。谁知没等他张口,房书安就跳出来了,脚跺着船板,蹦着跳着,比他骂得还凶:“昆仑僧,你个婊子养的秃驴!算个什么东西呀!你一贯行凶作恶,不干好事啊!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吧,是你这小子出的孬主意,把潘秉臣弄成残废,还要嫁祸于人,真是丧尽天理、猪狗不如啊!你已经恶贯满盈了,房老爷这一次就要抓你归案,将你扒皮抽筋点天灯!”房书安越骂越难听,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别看昆仑僧也坏,但要和房书安斗口,还真斗不过老房!老房在这儿揭昆仑僧的底儿,尤其说他在三教堂那一段不光彩的事和残害潘秉臣的事,他可受不了啦,气得头上青筋暴涨,大眼圆翻,哇呀呀叫着,就想要动手。

    正这时候,只见东北方来了一支船队,乘风破浪,直奔出事地点。这些船来到苗振东和夏遂良之间,仔细观看。房书安首先看出来了,来的这支船队,头一只船上坐的正是白眉徐良!老房扯开嗓子就喊开了:“喂——干老,快到这边来,我和白春都在这儿呢!”徐良一看,摆了摆手,这帮船就过来了。房书安和白春一看来的这些人,高兴得乱蹦。来的都有谁呀?开封府的徐良、白芸瑞、刘士杰、钟林等等,还有铁扇寺的方丈今古奇人柳目柳成光、五老峰二圣庄的马天夫、马天池,白春的三位师父,他们是专为看徒弟来的;还有梅良祖、谷云飞、诸葛元英、上官风。这些人从哪儿来呀?当然是从东海镇来,而且专为接应房书安和白春!这些高人接到开封府的请帖之后,提前三天赶到了东海镇。当徐良等人发现房书安和白春不见了,就知道他们俩去了小蓬莱,心里又气又急。白天没见回来,众人更急了,就借了二十几只船,准备到小蓬莱寻找他们,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白春一见三位恩师都来了,急忙跪下磕头。

    徐良一见房书安,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为啥鼓动一个孩子冒这样的险啊!他刚要发脾气,房书安抢着说话了:“干老,这件事不能怪我小兄弟,全怪书安一人,要处罚就处罚我吧。不过呢,您可别生气,气大伤肝呀,现在大敌当前,您还得和他们斗呢。另外我再告诉您一件特大的消息,白云剑客和小剑魔出事了!”房书安为啥一见面先说这件事呢?这就是他的心眼儿多,想出的策略。他知道私闯小蓬莱,犯了军规,非得挨骂、挨打、受处罚不可。老房心想:一见面先把这件事抖搂出去,转移你们的注意力,这场打、骂就能躲过,然后立点功,将功补过,处罚也就没了。房书安的主意果然高明。徐良、白芸瑞等人闻听白云剑客和小剑魔出事了,眼珠都鼓出眶外,白芸瑞一把抓住房书安,问道:“书安,你说我师父和我师叔都出事了?”“一点不错,正被武圣人押在乾元洞受罪呢。”“这消息由哪儿来的?”“看着没,就是这位老爷爷,铁爪神鹰苗振东苗老剑客告诉我的。对了,我给众位介绍一下。”

    房书安给双方作了介绍。老苗一家人见开封府请来这么多高人,心里挺高兴;徐良、白芸瑞也代表开封府对他们搭救房书安和白春,表示感谢。苗振东便把小蓬莱发生的事情,向他们学说了一遍。白芸瑞听说师父和师叔被困,气得直跺脚。他问徐良:“三哥,你看该怎么办?”“老兄弟,你说呢?”“依我说今天就动手,不必再等什么五月初五了,一举拿下碧霞官,救出我师父和师叔。”徐良一听,暗道:老兄弟呀,话是这么说,事可不好办哪!就我们这几位,谁是夏遂良的对手?哪个能赢得了武圣人于和?要打碧霞宫,可不是一句空话呀!但他发现白芸瑞的眼珠子都红了,知道劝也无益,只好点头说道:“行啊,就这样吧。”

    对面的夏遂良和昆仑僧一看,哎哟,他们约定的有时间哪,来这么多人,好吧,既然来了,谁也别想生还!夏遂良当时吩咐:所有船只一律作好准备,对面那些人一个也不准放走!他这里准备好了,仍然由昆仑僧叫阵。昆仑僧往船头上一站,扯着嗓门喊道:“来者可是徐良和白芸瑞吗?”徐良往前一站,答道:“不错,正是二位要命的祖宗。昆仑僧,你打算干什么?”“哈哈哈,干什么?抓你们哪!今天我要报往日之仇!徐良,你们太不知进退了,我们到哪你赶到哪,告诉你,小蓬莱可不是三仙岛,你们不必逞能,今天管叫尔等有来无回!”“昆仑僧,说大话不顶用啊,难道说你在三仙观蹲囚车,那滋味全都忘了不成?既然你不知道悔悟,三老子没办法,只好再费点事了。昆仑僧,你说吧,怎么个打法?是群殴呢还是单对单?只要你划出道道,我这里就奉陪。”“徐良,想死还不容易,等我们商量商量,看让你怎么个死法。”

    其实夏遂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昆仑僧过来一说,金灯剑客便传下了话,船队左右一分,由后边开过来两条大木船,每只船都有二十丈长,十丈宽,上边是平板。两只船开到双方船队的中间,靠在一处,抛了锚,又用缆绳拴起来,这样,在水面上就形成了一个二十丈见方的台子,稳如盘石。昆仑僧看了看平台,对徐良等人说道:“徐良,白芸瑞,你们看着没?这是个比武的擂台,也是战场,双方派人到台上比试,强胜弱亡,怎么样?”夏遂良朝左右看了看,问道:“哪位愿打头一阵?”言还未尽,身旁转过来一人:“老剑客,让我去吧!”众人一看,正是武圣人八大护法之一,排在第二位的广法天王修善。夏遂良知道他功夫不错,点头说道:“开封府的人可不好惹呀,你要多加小心。”“老剑客放心,修善不拿他们三位五位,决不回来!”

    修善乘小船来到了船台这儿。这个平台出水有八九尺高,修善离船台还有一丈多远,脚尖一点船头,使了个燕子穿云,飞身形跳到船台上,船台一动没动。他往这儿一站,点手叫道:“徐良,你过来,贫道要与你比试高低,别的往后排,等徐良败了再过来。”徐良乐了:“看来我的人缘不错,到这儿就有人招呼。刘士杰,把小船撑过来,送我上船台。”白芸瑞道:“三哥,你是总指挥,怎么能轻易上阵呢?还是让我去吧。”“老兄弟,人家叫的是我,我能往后退着不出头吗?你别急,等着瞧好吧。”徐良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兵刃,跳上小船,来到船台下。因为他水里功夫不行,不敢往上跳,抓着船台的边缘跃了上去。修善一见徐良,便仔细打量,看他除了两道白眉,再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不由得一阵大笑:“来者就是白眉徐良吗?”“不错,正是山西人。老剑客,你是哪位,怎么没见过面呢?”“咱们是没见过面。告诉你吧,我乃武圣人驾前大护法,广法天王修善是也。徐良,你知道我为啥要找你打斗吗?”“不清楚。是为着什么呢?”“为的是给飞天灵狐潘秉臣报仇!徐良,你们开封府的官人连草寇都不如啊,心肠比蛇蝎还要狠毒,手段比豺狼还要残忍哪!你们竟然把潘老剑客剜眼、割舌、断指,真是没一点人性啊!”“修善,你这话也对,也不对。说残害潘老剑客的人,比蛇蝎还狠,这话对;说是我们所为,这话不对。你想想,我们办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会干那种惨无人道的事!告诉你吧,残害潘老剑客的凶手正是夏遂良和昆仑僧!”连于和都相信了夏遂良的话,修善怎么会听他的呢!他把宝剑一摆,指着徐良骂道:“丑鬼,你不必花言巧语,我不会上你的当!夏遂良能害潘秉臣?这真是海外奇谈哪!行了,你不必再说了,动手吧!”“老剑客,你要不信我的话,迟早会后悔的。另外呢,我再劝你一句,从哪儿来的,趁早回到哪儿去,别在这儿停留。”“为什么?”“这儿是杀人的战场,你停在这儿没好处。尤其和我动手,更没你的便宜。你要现在就走,我决不追赶,放你一条活路,回去换个有本领的来。你若不听我良言相劝,硬要逞能,修善,今天你可就得寿终正寝了!”“呀——呸!丑鬼休得大话欺人,今天我不把你的人头砍下,难消我胸中之气。拿命来——”修善摆宝剑往前一闯,一个银蛇出洞,分心便刺。

    徐良虽然口头上瞧不起修善,但在精神上没敢放松警惕,两个人从没交过手,修善又没在江湖上露过面,不知道他的功底如何,因为他是武圣人的大护法,所以就没敢小瞧。徐良一看对方的宝剑来了,赶忙使了个鹞子翻身,躲到一边,随手摁绷簧拽出了金丝大环刀,眼前打了一道寒光。修善知道对方是宝兵刃,也加了十二分小心。要说修善的剑术,确实练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使出来如长江大浪,一环套一环,上下翻飞,风雨不透。但是修善的剑法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实战性不强。他几十年没离开过小蓬莱,虽然师兄弟之间也经常对练,但都是点到为止,看看挨着皮肤,没劲儿了。徐良则不然,长年在刀剑丛中滚来滚去,常跟武林高手对阵,因此他每次动手,都分外小心,该进进,该退退,瞅准机会,一点都不让,所以不到十五个回合,修善就手忙脚乱,汗流浃背了。这时候他真要败阵逃走,徐良不会赶他,可他来时说过大话,要败阵回去,觉得脸上无光啊,因此就在这儿苦撑,还总想出个险招,置徐良于死地。徐良一看,算了,干脆把你打发走得了。他把宝刀一摆,加紧了进攻,一刀风卷残云,贴耳撩腮,直奔修善的哽嗓咽喉。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喀嚓”一声,一股鲜血蹿起八尺多高,修善的人头滚到了船台上!

    夏遂良等人没料到修善会死在徐良的刀下,心说:这要见了武圣人怎么交代呀!昆仑僧见徐良劈死修善,则是暗暗高兴,他觉着徐良杀人越多,同武圣人的怨就结得越深,调和的余地就越小。但这家伙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而是一个劲儿地吼道:“徐良,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哪,竟敢对武圣人的护法下毒手,这明明是欺负武圣人啊!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给修善报仇不可!”夏遂良派人运回了修善的死尸。他刚要发话,有一个黄发老道已经跳上了小船,直奔船台。昆仑僧一看,乃是武圣人架前护法的第三位,金发道人普慈。普慈跳上船台,一句话不说,摆双剑直奔徐良。徐良一看,普慈的眼珠子都红了,知道他报仇心切,徐良反而更稳了,摆金丝大环刀战住双剑。两人打了六七个回合,徐良心里有底儿了,别看这位气势汹汹,武艺也是平平,少不了得走修善的路。徐良用宝刀把对方的双剑压住,喝道:“来者为谁?快快报上名来!”“某乃普慈是也,修善是我的师兄。丑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到了,我要为死去的修善报仇雪恨!看剑!”普慈一招长虹贯日,直刺徐良。徐良用金丝大环刀封住门户,心中暗道:按理说不该再杀武圣人的护法,不过这老道太可恶了,步步进逼,干脆再杀一个得了。徐良想到这儿使出了三十六路天罡刀,仅仅使出八招,普慈就招架不住了,只听“喀嚓”一声,普慈被腰断两截。

    开封府的船队这儿又是一阵喝彩,尤属房书安的嗓门高:“好啊,我干老不费吹灰之力,一抬手就杀死两名高手,真是太棒了!干老,一鼓作气,刀劈昆仑僧,掌打夏遂良,然后去打碧霞宫啊!”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由白变红,一个硕大的红球从海平面摇摇晃晃地升起来,水面上撒下了万道金光。再看夏遂良等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们派人收回了尸体,夏遂良打算换人,派方天化或是计成达上阵,谁知还没等他发话呢,有人已经跳上了小船,直奔船台。船台这儿开封府的人也换将了,笑天王白春替下了徐良。原来白春一边观阵一边琢磨:我是偷着夜探小蓬莱的,回去后不定会受什么处罚呢!为今之计,我得立点功劳,一者人前显显能耐,二者也可将功补过。白春想到这儿,手心直发痒,见徐良连赢两阵,就沉不住气了,到白芸瑞面前请战。芸瑞心想:白春确实有点能耐,让他经常战阵,长点经验,也是好事。再说这仗不定打到啥时候呢,把徐良累坏了怎么办?因此点头答应。刘士杰撑小船把白春送上了船台。徐良问道:“白春,你来干什么?”“三叔,我想替您打一阵,让您回去休息一下,好准备对付高手啊。”徐良一听,这小子会说话,于是笑道:“孩子,这个地方可不比南清宫后花园哪,看着没,对面高手如林,你要多加小心,能打就打,打不了就回去,不可勉强。”“三叔放心吧,侄儿记下了。”徐良跳下船台,坐小船回到后队。

    三才道人诸葛亭自以为本领高强,一心要找徐良打斗,为死去的师兄报仇。谁知上台一看,换成了小娃娃白春,诸葛亭气得直跺脚:“哎呀,慢了一点,让那个丑鬼溜走了。小娃娃,你是白春吗?”“不错,正是你家少爷。你是何人?”“诸葛亭。白春,我先问你一件事,长寿仙翁司马行天是不是你杀死的?”“那个老家伙一点本领没有,我杀他干吗?是他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死的。”“胡说,哪有自己寻死的,看来你小子不说实话,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诸葛亭拉宝剑一招仙人指路,照定白春便刺。笑天王白春往旁边一闪,躲过这一剑,盘龙棍一指说道:“诸葛亭,我说话你别不高兴,其实对你有好处,你不配和我动手,要死在我的棍下,显得我以强凌弱,欺负你。这样吧,你赶快回去,让金灯剑客夏遂良过来,或者阴光大法师古月,要不让昆仑僧来也行,少爷斗的是他们,犯不上和你怄气。你与我滚!再不走就不客气了!”诸葛亭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心说:你这个小娃娃胎毛未退,乳臭未干,就敢出此狂言,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哇!我要不把你给整死,就不叫三才道人!但他听说白春曾经棍打丁朗、肖道成,知道这小伙子不好惹,也没敢大意,心里警告着自己,手头发起了进攻,一招童子拜观音,剑刺白春的双眼。白春一看,这个老道非但不走,反而偷着下招,心里就火了,抡开亮银盘龙棍,来战三才道人。这根棍使开了,车轮相似,也就是七八个照面,诸葛亭一个没注意,宝剑碰在了棍头上,脱手而飞,落在十几丈之外的海水中。诸葛亭吓得“哎呀”一声,撒腿就跑,到了船台边,再纵一步,就能跳进海里。他刚刚往上跳,正好白春的棍子往下落,这一下正打在后脑勺上,诸葛亭一声没吭,“扑通”跌倒船台上,再也没能起来。恶面神洪大钟一见气急败坏,没等夏遂良发话,跳上给诸葛亭收尸的小船,直奔船台,两下相离一丈多远,洪大钟就跳上去了。白春一见来了个极其凶恶的老道,就知道来者不善,把大棍一端,立下门户。四个小老道爬上了船台,对白春喊道:“你们先别动手,让我们把诸葛道爷的尸体收走了再打吧。”白春这才站着没动。洪大钟等小老道下了船台,摆宝剑就过来了。两人通罢名姓,战在一处。也就是十一二个回合,白春的大棍力劈华山砸向了洪大钟的天灵盖。恶面神急忙一躲,笑天王大棍横扫打向洪大钟的左肋,这一下打个正着,只打得洪大钟骨断筋折,五脏震坏,口吐鲜血,死于非命。

    徐良和白春打了四阵,夏遂良这边死了武圣人驾前的四个护法。于和共有八大护法,被夏遂良他们致残了一个,小剑魔杀死一个,在岛上被白春打伤一个,目前只剩下多臂昆仑何清雅了。何清雅见师兄弟接连毙命,简直都要气疯了,几次要往小船上跳,都被詹明奇给拦住了。夏遂良一看,出师不利呀,何清雅再上阵,非得把命搭上不可,他命令多臂昆仑把修善等人的尸体运回碧霞宫。何清雅不敢不听夏遂良的,哭着运尸体走了,他这才捡了一条命。下一阵派谁去呢?夏遂良犯起了犹豫。无论如何不能再输了,必须赢两阵,把面子捡回来。他抬头朝船台上一看,见对面换人了,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替回了笑天王白春。

    房书安怎么来的呢?他的想法和白春一样,必须得趁这机会立点功,回去才能将功补过。另外他知道今天这场凶杀恶战没个头,紧张的场面还在后头呢,要等昆仑僧、夏遂良伸了手,就没自己的插脚之地了,因此他强着请战,这才来到船台,替下白春。房书安抽出小片刀,不横装横,吹胡子瞪眼,指着对面叫骂:“夏遂良、昆仑僧、计成达、江洪烈,你们这些败军之将,还有何脸面在此逞凶啊!哪一个敢过来,房爷就把你的脑袋割下,当球踢!对了,还有古月和尚,你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我非敲你的牙,割你的舌不可!小子,你们哪个过来?哈哈哈,都害怕了吧,知道我老人家的厉害,没一个敢过来,再不过来我们就算彻底赢了啊!好了,你们既然不敢来,房爷就给你们练趟刀法,让你们开开眼!”房书安说罢,练开了小片刀,边练边叫着招数。他这样一喊一练,把开封府的人全逗乐了。尤其老苗头一家,他们见白春上阵,都捏着一把汗,现在见他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这才放心。苗振东拉着白春的手,才说了两句话,就听见房书安在那儿喊开了。苗老剑客一听乐了,心说:房书安真是个活宝呀,可是,打仗凭的是真本事,你的本领到底如何呢?他不禁为老房担忧起来。对方阵上听房书安这么一叫,无不气得咬牙切齿,计成达、江洪烈、方天化、詹明奇等等,也不顾身份了,纷纷请战。昆仑僧把胳膊一伸道:“诸位,谁也不用争,待贫僧去把房书安的脑袋拧下来,替众位出气。”“且慢。高僧与房书安动手,大有失您的身份,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与您脸上也不光彩。您在这儿歇会儿,把他交给我吧。”说话者是大瑶山的大寨主花面鬼姜雄,他是应邀前来助阵的。大瑶山共有七位寨主,人称江湖七鬼,这一次七个人全来了。这七个人对房书安都挺熟悉,知道他能耐不大,因此一见是他上阵,花面鬼姜雄就要出战。夏遂良也觉得昆仑僧出面太失身份,见姜雄请战,便点头答应。花面鬼坐小船靠近了船台,双脚一纵,落在房书安面前。房书安还在练他的小片刀呢,一见来个花脸,不由一愣,仔细一看,哈哈大笑道:“哎呀,我认为是谁呢,这不是老姜嘛!姜雄,你挺好哇?”“姓房的,少跟我套近乎,你一顿能吃几碗干饭,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扳着指头查查你的历史,一条一条都能给你点出来!房书安,你今天遇到我,是就此趴下呢,还是让我费点事?”房书安一看,这个花面鬼可是硬茬呀,他要赢我,真不用费多大劲呢!怎么办,我能就此服输,偷着溜走吗?不行,那样太丢人了。对了,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今天我要用巧招赢他!——
 楼主| 发表于 2008-4-30 08:46: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3回 武圣人摆设金灯阵 四剑客血溅绝命台    长发道人雪竹莲、白眉大侠徐良等人,在武圣人于和的陪同下,来看八卦四象金灯阵。这儿山岭相连,树木成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埋伏,惟一能看清的,就是面前的一个方台子。众人听于和说那儿是大阵的中央,夏侯仁就在方台上,便都不再多问,一直朝方台走来。离远了看这个方台不高,近处一瞧,倒也不低。台子是个正方形的,两丈四尺宽,两丈四尺长,两丈四尺高。四面全用青石条砌成,并无踏阶可登。雪竹莲等人使轻功往上一纵,飞身上了五行昆仑绝命台。房书安在王猿、徐良的帮助下,也上了高台。众人闪目观瞧,见台子的正中央放着一把圈椅,白云剑客夏侯仁在椅子上坐着,两只胳膊、两条腿、腰、肩膀,全被铁链缠着,锁在椅子上。夏侯仁见师叔带着这么多人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嘴张了张,又闭上了。白芸瑞见师父在这儿受苦,往前一进,叫了声“师父!”就扑到夏侯仁身上了。雪竹莲看了看夏侯仁,转身问于和:“师弟,按你说的,我们要把夏侯仁救走,你服不服输?”“当然服输!只要你们救走夏侯仁,我们这些人全都服输认罪,愿怎么处治都行。”“那好,咱们就一言为定了。”昆仑僧插话道:“武圣人,打赌不能只让一面承担条件呀。”于和一想:是啊,我也得叮你一句:“二师兄,一旦你们破不了小阵,救不走夏侯仁,又当如何呢?”“这个——”雪竹莲不能做主呀,他得同徐良、白芸瑞商量。最后作出决定,由长发道人答复于和:“师弟,我和徐良他们商量了,以十日为限,破你的八卦四象金灯阵,如果到时破不了,救不走白云剑客夏侯仁,算我们输了,你对夏侯仁愿意怎么处置,我们都不再过问,这是一;第二,夏遂良、昆仑僧、古月等等,我们也不抓了,由徐良、白芸瑞回去向皇上交差,听凭发落;第三,从今后太极、八卦、形意三门关闭门户,再不准传艺收徒,把这三门从武林中取消。你看怎么样?”夏遂良等人一听,高兴得几乎蹦起来。于和道:“好,就照你说的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似箭离弦,如白染皂!”“你我打手击掌!”雪竹莲和于和对了三掌,事情就算定下来了。众人下了五行昆仑绝命台,夏遂良等拥着武圣人,高高兴兴回了小蓬莱;雪竹莲、徐良等人心事重重,无精打采,返回马家店。

    蒋平、陶福安等人一直站在店门口,着急地张望着,见众人回来了,自然高兴,仔细一看,不但说没有白云剑客,而且五个人的脸色都那么阴沉,众人就知道事情又发生了变化,谁也没有多问,陪着长发道人回了客屋。雪竹莲喝了一杯茶,长叹一声,这才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老少英雄一听,简直开了锅啦!不少人嗷嗷叫着,大骂武圣人不讲道理!像他这样做,根本没资格主宰武林!有的喊道:“八卦四象金灯阵,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现在就去破阵,把夏老剑客救回来!”“对!现在就去破阵,然后一举拿下小蓬莱,把那伙人带回开封问罪!”房书安道:“众位别吵,喊声再大也没用,武圣人摆的大阵,是好破的吗?咱们别在这儿喊叫了,各自回屋想办法,让我四爷爷和我干老好好想想,到底怎么个破法。”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徐良和蒋平这一夜都没有睡,他们分别同几位高人进行长谈,让他们说说破阵的意见,最后他们综合大家的意见,定出了破阵方案。第二天早饭后,众人又围了过来,纷纷向蒋平、徐良请战,问他们怎样破阵。徐良见众人情绪激昂,和蒋平商量了一下,让老少英雄统统到院里集合,宣布攻打八卦四象金灯阵的方案。众人闻听要去破阵,全来了,整个院子挤满了人,再没有插脚之地。

    徐良受蒋平、白芸瑞等人推举,当众宣布了破阵方案:“诸位,要说起破阵,咱也不是破头一回了,虽然说对八卦四象金灯阵的内幕不太清楚,据我猜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外利用险要地势,埋伏下人马,或用弓箭,或用陷阱,阻挡我们前进,我看这些都在次要,主要的就是那座五行昆仑绝命台!武圣人在那个台上肯定做的有文章。因此,我打算分四道从四个方向朝阵里攻打,无论哪一路先到台下,都要把周围的情况弄清楚了再登台,只要把白云剑客给救回来,我们就算胜利。”徐良把应注意的事项说了一遍,然后分派了四处人马,安排了看家的兵力,约定天黑以后,一齐发起进攻。

    东、南、北三路都不必细表,单说西边这一路。要从力量上说,这一路最强。他们一共八个人,领队的是白眉大侠徐良。主力有万年古佛、王猿、洪飞、哈昆,另外还有房书安、方宽、方宝。他们来到西山口,已是万籁俱寂。徐良又叮嘱了几句,众人不再说话,一个跟着一个,向阵里摸去。约摸走了三里地左右,来到一个谷口,两边全是刀削一般的陡壁,只有一条山道可通。突然一声呼哨,由谷里冲出一伙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有一人怪笑道:“哈哈,你们的胆子不小啊,竟敢夜探八卦阵,某家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哪一个过来送死!”徐良等人一看,嗬,老熟人了,说话的正是绝命剑客叶秋生!徐良一看,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拉金丝大环刀就想往上闯,被王猿一把拉住了:“良子,你往后退,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我了!”王猿一声怪叫,跳到队前。绝命剑客叶秋生拽出双锋青龙剑直奔王猿。王猿同他打了三十几个照面,上面一掌打中他的手腕,宝剑脱手而飞,下面一脚正踹上他左腿的迎面骨,“喀嚓”一声,腿给蹬折了,叶秋生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叶秋生刚一翻身,徐良就到了,寒光一闪,叶秋生的人头滚到了一旁。随着叶秋生来的,还有七八位请来的绿林人物,但是他们的武功都顶不上叶秋生,这些人见他毙命,无不吓得魂飞魄散,谁还敢再打呀,“哇”的一声,磨头就跑。有两个腿肚子抽筋,连路都跑不动了,被房书安赶上一人一刀,结果了性命。徐良等人没再遇到阻拦,就一直来到五行昆仑绝命台下。围着这个台子有四五十人站岗,但没有一位出名的剑客,他们怎能是徐良等人的对手,不一会儿便鬼哭狼嚎,四散逃命。

    徐良一看,没有伏兵了,上台吧。房书安道:“哎呀,这个台连梯子都没有,我怎么上去呀?”徐良道:“房书安,你和方宽、方宝都不用登台了,就在下边守着,来了人也好抵挡一阵。”“那好吧,祝你们一举成功。”徐良等人飞身登上五行昆仑绝命台。

    在这个台子上,还有一位高人,就是九头神雕计成达。徐良的双脚刚刚挨着台沿,计成达一下子就扑过来了,想趁徐良立脚不稳,把他打落台下。谁知徐良早有准备,大环刀一抡,砍向计成达的双臂,计成达往后一撤身,徐良站稳了脚跟。计成达气得哇哇怪叫,刚要往上闯,“噌!”台下又蹿上一人,这个身影就把计成达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果然是海外野叟王猿!计成达曾经吃过王猿的亏,哪敢和他交手啊!刚一愣神,万年古佛又上来了。计成达一看,心就凉了,暗说:完了,真要同他们交手,我这条命非扔这儿不可,干脆跑吧!想到这儿他就打算溜。王猿一看计成达要溜,扑过去就是一掌,打得计成达“噔噔噔”倒退了几步,已经到了台边。他往上一纵,朝台下便跳。就在这一瞬间,徐良抖手一镖,“啪”的一声,正打中计成达的肩头,把他打得一仄歪,身子失去了控制,平着摔在了地下。计成达弹挣几下刚想起来,房书安蹦过来了,小片刀一摆“噗”地一声,扎进了计成达的胸膛,来回搅了几搅,计成达不动了。老房还不放心,又连砍了两刀,切下了计成达的脑袋。

    徐良等人在台上闪目观瞧,台中央仅剩下白云剑客夏侯仁,还像昨天那样,被链子锁在椅子上。徐良道:“老剑客,您受惊了,我们这就救您。”“多谢众位,你们可要小心哪。”王猿上前看了看,就想把锁链拽断。他扎好步子,用尽平生之力,也没能拽开。王猿一急,拽出了九耳八环太阴刀,让众人后退,拿刀砍这个锁链。他这把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谁知道连砍数下,锁链上连印儿都没留下。徐良一看,也有点急,让王猿后退,他又拽出金丝大环刀,砍了几下,也是纹丝不动!他们这才知道捆夏侯仁的锁链,乃是一条特制的宝物哇!

    这时候,东、南、北三面都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看样子打得非常激烈。同时,有一处火把晃动,直奔中央而来,他们知道,夏遂良的人正往这儿赶,若等他们赶到,再要救夏侯仁,困难就大了。形势紧急,怎么办呢?王猿道:“干脆连椅子一块儿抬回去,到了马家店再想办法。”众人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王猿跨前一步,两只手抓住椅子往起一搬,没动,原来这把椅子是生铁铸的,好像长在地上一般!万年古佛见王猿搬不动,便过来帮忙,洪飞、哈昆也来搭手,徐良伸不上手了,只好站在一边瞧着。王猿等四个人抓住铁椅,叫了一声号,一齐用劲。椅子刚刚晃动,突然一声巨响,硝烟迷漫,一股热浪把徐良掀下了五行昆仑绝命台,可叹万年古佛、王猿、洪飞、哈昆四名高手,为了搭救白云剑客夏侯仁,被开花炮炸得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全了。

    白云剑客夏侯仁受了点轻伤,并没被炸死。因为他这个铁椅的坐板有三寸厚,另外开花炮是向四面飞射,为的是炸死前来登台的人,所以夏侯仁仍然活着。

    徐良从台上摔下来没受伤。因为他心里明白,所以使了个空中翻,双脚落地。徐良心想:完了,一切全完了,大概五个人都已化成灰烬!但他还不死心,没等烟雾散尽,便二次纵上绝命台,只见到处是断肢残骸,夏侯仁还坐在椅子上。徐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鼻翅一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夏侯仁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一看徐良还在那儿,他也落泪了,对徐良道:“徐良,别管我,此地不可久留,你快走。”“老人家暂忍一时,我必然想方设法二次救你!”徐良含着眼泪下了五行昆仑绝命台。房书安和方宽、方宝围过来了:“干老,上面发生什么事了?”“完了,万年古佛、王猿、洪飞、哈昆全完了!”房书安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他刚骂了几句,就听四面喊杀连天,朝着中央拥来。书安一想:我们不能在这儿生气呀,快冲出大阵,回店想办法吧。他一拉徐良和方宽、方宝,四个人不顾一切往外跑。

    他们刚跑了一阵儿,突然一梆锣响,有一队伏兵,拦住了去路。队前站着一位胖大的和尚,手提方便连环铲,瞅着徐良发出一阵冷笑。徐良一看,来的正是卧佛昆仑僧。昆仑僧道:“徐良,你小子还不束手就擒,打算往哪儿跑哇!”“昆仑僧,你这个大和尚算坏透了,今天咱们俩是冤家路窄,碰到了一块儿,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徐良把宝刀一摆,就准备动手。昆仑僧哈哈大笑道:“徐良,今天我不想和你动手,我要叫你尝尝飞弩的厉害。”昆仑僧说着话往旁边一站,一伸手掏出面小旗,往空中一举,身边的小老道都托起了弩箭盒子。昆仑僧共带着二十个人,十个为一队,这一队放箭,那一队准备。别看是十个人,能顶百人射箭!因为他们用的是弩箭,这种弩一次可以发射十支箭,真有点锐不可挡。昆仑僧把小旗一摆,箭如飞蝗,射向徐良四人。他们急忙舞动刀棒,拨打弩箭,一边拨一边往后退。退了十几步,房书安一想:不行,这不是往阵里退吗?干脆爬山吧!他同徐良一说,徐良点头,四个人拨着雕翎上了山。这几个比起来,徐良的本领最大,他又是师父,遇到危险,能自己先跑吗?得掩护那三位呀,因此受弩箭的威胁就最大。拨打的稍微慢了一点儿,左肩头中了一箭。弩箭这玩艺儿,虽然射程不远,但射出去力量比较大,徐良身上没披铠甲,一箭射上,胳膊就抬不起来了。徐良心一狠牙一咬,拔下了箭杆,肩头上带下了一块肉,鲜血就流出来了。徐良这一耽误,再看房书安三人,已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他想:只要房书安他们能逃生,我就是死了,也会有人替我报仇。徐良强忍着疼痛,没命地朝山头跑去,昆仑僧领着人在后边紧追不舍。他一边追一边喊叫:“徐良,别跑了,你已经走上了绝境,再跑也没用了!”徐良跑上山头,朝下一看,好家伙,眼前是无底深渊!前有悬崖,后有追兵,怎么办,能让他们活捉吗?不能!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落到昆仑僧的手里!徐良想到这儿,对着昆仑僧一阵冷笑,然后把宝刀还鞘,整了整身后的宝剑和百宝囊,往前一纵,跳下了悬崖!昆仑僧没料到徐良会跳崖自杀,真是追悔莫及!他爬上山头,朝着徐良跳崖的地方看了看,黑洞洞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叹了口气,带着人下了山岗。

    单说白眉徐良。被昆仑僧逼得身逢绝境,往山下一跳,谁知道跳下去并没摔死,一者山崖并不高,夜里天黑,看不清楚,其实高不过十丈;二者下边是道河,河水正好在这儿绕弯,形成个深潭,徐良落水之后,因为他没有思想准备,同时他水性也不好,因此喝了几口水,就被呛翻了。活水不容易淹死人,他漂在水面,顺流而下,漂漂荡荡,过了八里路左右,到了浅滩。在这个地方岸旁住有一户人家,土坯小院,三间茅屋,祖孙三人,十分清闲。现在天交四鼓,老头子已经起床,招呼他的两个孙子,到岸边练武。他们刚到这儿,还没拉开架式呢,见水面上漂来一物,不知是什么东西。老头子道:“你们俩过去看看,那是什么。”两个年轻人“扑扑通通”跳进了水中。游到近处一看,喊道:“爷爷,是个人!”“是吗?把他捞上来看看。”两个年轻人一个拉着手,一个拉着脚,把徐良拖到岸边,抬上河滩,伸手一摸,心口还在微弱地跳动,年轻人喊道:“爷爷,这个人还没死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哇。你们先给他控控水,然后抬回家中,再作治疗。”年轻人答应一声,把徐良脸朝下搭在一块大石头上,朝他后背按了几下,徐良吐了不少水,呼吸均匀多了。

    老头也不让年轻人练功了,他们把徐良弄回屋里,点上了两盏灯。年轻人道:“爷爷,这人是个练武的,你看,腰里带着一把刀,身后还背着一口剑呢。”“是吗?让我看看。”老人一弯腰,拽出了徐良的金丝大环刀,不由就是一愣,拿灯下仔细看了看,把刀放在桌上,端着灯来到徐良近前,拿灯光照着仔细一看,老头儿那眼眉就立起来了,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果然是他!”两个年轻人莫名其妙,问道:“爷爷,他是谁?您认识吗?”老头儿并没回答,而是瞅着徐良在运气,一会儿满脸怒气,抓起了宝刀,一会儿又眉头舒展,把刀放下,慢慢地脸色恢复了正常。这个老头儿让他孙子端着灯,他从上到下,对徐良进行了检查,发现左肩头有箭伤,别的地方没有伤痕,这才放心。随手拿过药箱,取出丹药,给徐良敷上,又进行了包扎,又让孙子做了一碗姜汤,给徐良灌下,过了一会儿,徐良慢慢醒来。

    徐良睁眼一看,躺在一个农家小屋的床上,桌上点着一盏灯,旁边站着两位年轻后生,床头坐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徐良看着这个老人,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仔细回忆一下,自己在八卦四象金灯阵受了箭伤,后来跳崖,大概是落进了水里,再往后就不知道了。他看着眼前的情景,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被人家搭救了。他想要坐起来,一用劲,左肩有点疼,低头一看,箭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心里非常感激,坐直身子,对老头儿说道:“老人家,大概是您把我救了吧?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请您赐下名来,我要永世不忘。”“徐三将军,你不必客气,我遇上了这个事,还能不管吗?说什么报恩不报恩呢。”“老人家,我看您十分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三将军,你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俩不但见过面,还在一块儿玩儿过命呢。”老头子说着,脸上露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徐良又仔细看了看,哎呀,是他!这回想起来了!等他认清了是谁,脑袋“嗡”的一下,心说:完了,才躲开冤家,又遇上对头了!

    这个老头儿不是旁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双枪大将武万丰,当年占据盘蛇岭,坐着第一把交椅。徐良刚刚涉足江湖那一年,因事同武万丰闹翻了,两个在盘蛇岭一场恶战,结果武万丰不是徐良的对手,徐良看武万丰那么大年纪,不忍心杀他,把他给放了。武万丰觉着自己败在一个后生手里,太丢人了,从此金盆洗手,再不出头,武万丰的名字从江湖人口中也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徐良落水遇难,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他!徐良一想:我当初让他丢了丑,他能不恨我吗?肯定得报仇哇!徐良想到这儿一拍胸膛说道:“老人家,徐良欠你的情,让你当众出丑,今日落在你手,你就报前日之羞吧,我徐良决没有怨言!”“三将军,此话当真?”“并非戏言!”“哈哈哈,徐三将军,你把武某看成什么人了,我要想杀你,还用救你吗?那件事已经过去数年了,还提他干吗?你若不嫌弃,从今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国南、国北,你们还不过来,这就是白眉大侠徐良,快给徐三将军见礼。”“见过徐三将军!”“坐下,快坐下。老人家,这二位是……?”“这是我的两个孙子。自那年我离开盘蛇岭后,就回到江南老家,金盆洗手,不再涉足江湖。谁知道还有人去找我,我心里一烦,就常在外边游历,塞北,天山,长白山,都有我的足迹。去年来到这儿,看环境不错,就盖了这三间茅庐,又领来两孙子,在这儿教他们武艺,刚才到河边练晨功,没想到把你给救了。”徐良听罢,再次谢过救命之恩。武万丰道:“三将军,有句话我本不该问,你是怎样受的伤呢?”徐良有着一肚子的闷气,现在遇到了武万丰,见他说话豪爽,又是救命恩人,便没有隐瞒,将小蓬莱和金灯阵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武万丰听徐良说罢,大吃一惊:“哎呀,没想到万年古佛、海外野叟那样名震武林的高人,竟死得这么惨,可惜,太可惜了。”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天就亮了。武万丰让大孙子到厨房弄早饭,二孙子在门外看着点,不要放外人进来。饭菜刚刚端上,还没有吃呢,听见门外的声音有点不对,徐良和武万丰都出来了。徐良一看,原来是房书安和方宽、方宝同武国北打起来了。徐良喝道:“房书安,快住手,都是自己人!”房书安他们是怎么来的呢?正是为徐良而来。昨天夜里他们四个人被昆仑僧追赶,往山头上跑的时候,房书安三人趁机钻进了灌木丛,由于天黑看不清,同时昆仑僧注意的是徐良,三个人才躲过了那场灾难。徐良跳崖,房书安看到了。等昆仑僧走后,他们就想到山下找徐良的尸体,谁知一看,下边是河,房书安心想:看样子水还挺深,说不定徐良没有死,被水冲走了,我们得去看看。于是三人顺着河岸往下找,找来找去找到了这个地方。老房一看,这儿河面挺宽,还有沙滩,我干老会不会被抛上河岸?看看沙滩上,找不出什么痕迹,隐隐约约发现竹林深处有一户人家,他就想到这儿打听打听,问他们见没见着水面上漂个人。一到门口,正碰上武国北这个愣头青。武国北以为他是小蓬莱的人,不问青红皂白,照着房书安就是一拳,四个人这才打在一处。房书安、方宽、方宝一见徐良平安无事,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快忙过来见礼。徐良又指引他们见过武老英雄和国南、国北。房书安一看,“哎呀”一声就叫起来了:“老人家,您不是双枪大将武万丰吗?”“不错,正是老朽。你是细脖大头鬼?”“一点都不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老人家,你挺好吧?”“托福托福,还算平安。诸位,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咱们进屋说吧。”

    几个人来到屋内。各自落座之后,武万丰吩咐武国南再做点饭,国南应声而去。房书安等人饿坏了,见有现成的饭菜,没有客气,便吃了起来,不一会儿风卷残云,把饭全吃光了,还不太饱。武国南二次把饭端来,他们又补了一点,这才心满意足。吃过饭之后,徐良他们停了一会儿,就要离开。武万丰道:“三将军,你我难得一遇,何不过上一日再回去呢?”“老人家,我心里着急,家里人也着急呀,昨天夜里那几路还不定是个什么结果呢,我在这儿能蹲得住吗?”“如此说来,我就不再挽留了。三将军,事情结束之后,请你再来一趟,咱俩好好攀谈攀谈。”房书安道:“老英雄,你干脆二次出世,跟我们一块儿走吧。”武万丰笑道:“老朽已经金盆洗手,发誓不再涉足江湖了,哪能再作冯妇呢!”徐良见人家不愿出山,不能强人所难,遂向武家爷儿仨告辞,打算转回马家店。

    几个人出了草屋。房书安在前,拉开了大门,探头一看,“哎呀”一声就退回来了,“哐当”,把门关上。再看房书安,只吓得颜色更变,结结巴巴地说道:“干老,大事不好,我们走……走……走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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